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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5 ...

  •   山上,周禧与温瑢相继穿好湿答答的衣服走出河里。

      “赤毛蝉是种很奇怪的蛊毒,如果四师兄就是你弟弟小瑜,那他头上肯定也有赤毛蝉,我必须尽快通知大师兄!”

      温瑢拉住周禧,余光警惕着林参,压低声音说:“别让捞月谷知道小瑜的事情。”

      周禧面露困惑,随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眼林参,“为什么?”

      温瑢森森回答:“赤毛蝉是他们母亲饶柳灵种下的,这种邪蛊传说能让死去的人重生,乐壹乐叁对此不可能不知情,捞月谷也不可能只种了一只赤毛蝉,说不定他们就在找我弟弟,在收集赤毛蝉,而赤毛蝉一旦取出人体,宿主就会死。”

      可周禧否定道:“不对,大魔头和白衣哥哥都不知道赤毛蝉这种东西,我们此次去观舟,就是为了找白苦。”

      他想了想,选择坦诚,把花卷头上也有赤毛蝉的消息告知于温瑢,“实不相瞒,我还有个三师姐,头上也有赤毛蝉,但是她的赤毛蝉受伤了,必须用白苦才能治疗,如果大魔头在收集赤毛蝉的话,他大可直接将我师姐头上的赤毛蝉取出来,何必不远万里来寻白苦救她?”

      温瑢惊讶地问:“白苦是什么?”

      “一种花,是赤毛蝉的食物,也是传说中起死回生之药的药引。”

      温瑢陷入思忖,“这么说的话,如果乐壹乐叁在收集赤毛蝉,不可能不提前备着白苦,何至于临时来找……”

      周禧赞同道:“对呀,而且他们原来压根不知道有白苦这种东西,是宫里御医提醒后才知道的,听他们说,只有白衣哥哥才能找到白苦,因为他小时候跟着饶谷主走过那条路。”

      温瑢低头思考之间,流露出复杂神色……

      周禧接下来的话更令她眉头深锁。

      “现在我更要找到白苦了,它不仅关系着三师姐的命,还有四师兄,万一哪天四师兄也……”

      温瑢沉默不言,但是不自觉点了点头,

      周禧话说一半,双手挡在头顶遮雨,远远看了眼林参,回头对温瑢神秘兮兮地转言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现在蛮相信他们的,但我不会把四师兄就是你弟弟的身世告诉他们。”

      说罢,单纯的少年努了努嘴,愁眉不展喃喃自语:“我也不懂江湖中的事情,早点回去通知大师兄和掌门爷爷才好,他们自有决断。”

      温瑢敛了思考之色,冲他苦笑,“谢谢。”

      周禧抿唇摇摇头,“温姐姐客气啦,我也是为了四师兄,走吧,再不过去,就要被怀疑了。”

      “嗯。”

      二人秘密交谈完,朝站在树下的林参走去。

      林参望着山下方向隐隐有些不安,转头看见周禧走过来说:“白衣哥哥,我们回去吧。”

      周禧脸带微笑,一贯的乖巧可人,看似没什么不正常,但在十分了解他的林参眼中,那笑意里的心虚就像裸奔一样。

      林参一眼便察觉出这家伙有秘密瞒着自己。

      视线再稍微移动几寸,落到紧随周禧其后的温瑢身上,看见了更加明显的虚笑。

      林参猜出是温瑢对周禧说了什么,但没有问,也没有表示怀疑,只淡淡点头,转身朝山下走。

      弥漫在他心里的那股隐隐不安的忐忑之感越发浓厚,仿若森林里越下越大的阴雨。

      三人下山回到温瑢的土房子,林参第一个进屋,却没有看见本该等候在这里的乐壹。

      他立刻凝神感知周围气息,察觉厨房方向有人。

      “瑢瑢你回来了。”

      林参闻声回头,见一男一女从厨房走出来。

      男的穿着厚厚的大棉袄,身材肥胖,踩在地上的脚步让林参能感受到极丰富的力量感。

      他表情憨憨傻傻的,眼神如初生婴儿般清澈纯净,似乎并无恶意。

      另一个女人同样穿着厚实的粗布棉衣,眼里带笑,表情淳朴和善,搓着围裙一个角走出来,笑眯眯地对温瑢说:“你去哪里了呀?”

      林参观察到她身材娇小,面容枯瘦,像是常年辛苦所致,再一细看,忽觉她十分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温瑢和周禧站在屋檐下,原地跺脚甩掉身上的水。

      看见陌生人从厨房走出来,周禧也是一脸疑惑。

      他心里虽然对捞月谷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与疏离,但此时此刻,目光竟会不由自主看向林参寻求解答。

      唯独温瑢丝毫没有惊讶,抖落满身雨水后,面向厨房,笑了笑,寻常自然般回道:“趁下雨,上山捡菌子去了,但是不巧,没捡到。”

      林参走到周禧面前着急做哑语,「问他们,乐壹呢?」

      周禧这才倾身探头看向屋内,发现乐壹不在。

      “温姐姐,他们是你朋友吗?”

      温瑢点头道:“是呀。”

      周禧微微蹙眉,礼貌地冲厨房那边的可英和邢屠夫稍稍颔首询问,“请问这屋子里的人去哪里了?”

      可英露出疑惑表情,与身边姓邢的屠夫面面相觑一番,不解道:“我们来的时候,没看见什么人。”

      林参拳头一紧,立刻进屋观察乐壹待过的地方。

      几番审视下来,发现三件羔皮斗篷都留在了床上,床脚边有一滩黏糊糊的泥巴。

      他开始回忆自己离开前这里有没有这滩泥巴,并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点泥巴搓了搓,通过湿度判断出是不久前才落到这里的。

      周禧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举动,无意识产生了关心,“白衣哥哥,你在做什么?”

      林参起身回头看向他,面具下双眉紧锁,紧张中透着杀气。

      「你,不要,动。」

      做完哑语,林参谨慎而缓慢地走向周禧。

      周禧一头雾水看着他,并未设防,忽然被林参欻欻两下点中了胸前的特殊穴位,当即瞳孔涣散,五识全无!

      他倒下去时,林参顺势将他抱住,尔后快步走回床边放他躺平,并顺手扯来一件羔皮斗篷,欲盖住他的肚子。

      这一扯坏了事,一股呛人的药粉猝不及防在林参面前扬了起来!

      白色药粉混在洁白的羔皮斗篷上,与柔软的羊毛完全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饶是林参带着面具,并立刻捂住了面具上的兔子鼻子形状的呼吸孔,但仍不小心吸入了一些药粉。

      他看见细腻的粉尘飘进周禧鼻腔,连忙腾出另一只手捂住周禧的鼻子!

      周禧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因为五识尽锁,一动不动像个木头做的漂亮人偶。

      林参又见隐藏在最下方的某件羔皮斗篷上有一大滩肮脏的淤泥和不知名污秽。

      旋即想起走之前三件斗篷明明都是干净的!

      如此,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和怀疑——有人利用乐壹的软肋引发了乐壹的病症。

      原本因为周禧在这里导致沟通不便,于是想搞定周禧后再去逼问那对突然出现的男女。

      可眼下不知意外吸入的药粉为何物、有什么坏处,因此,林参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让周禧陷在任人宰割的境况之中。

      他趁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出现不良反应,急忙解开周禧身上的穴。

      周禧深吸一口气猛坐起来,林参要拦已经来不及。

      “白!呃……好晕……”

      下一秒,周禧又重重倒了下去,眼珠在眼眶里快速打转,红唇半启,呆呆张开着。

      林参试着站起来去抱周禧,但这会儿开始渐渐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果然是迷药。

      他扶着床沿站稳,听到身后有脚步靠近。

      “瑢瑢,你说我们这样的弱女子,永远不可能对抗得了武林中第一的高手,可是你看,他偏就落到了我们手里,哈哈。”

      温瑢表情复杂,只沉沉地回了一个字,“嗯。”

      可英笑容微僵,朝温瑢看去,对温瑢的态度表现出奇怪的疑惑,“你不高兴吗?”

      温瑢眸光微颤,没有再回应。

      林参努力稳住重心,慢慢回头,可爱兔子面具下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杀意与阴寒。

      “我哥呢。”

      周禧吸入药粉太多已经晕得不省人事,听不见林参的声音。

      倒是温瑢听见林参开口说话,表情惊讶了一瞬,“乐三少主会说话为什么要装哑巴?”

      在林参眼前,温瑢与可英并排而立,她们身后是邢屠夫高大而宽厚的身躯,与屋外细雨中灰蒙蒙的日光。

      林参没有回答温瑢的话,可英也没有回答林参的问题。

      可英从温瑢身上收起疑惑目光,没多纠结,回头摸了摸站在身后的邢屠夫的脸,莞尔笑道:“去把那个人带来。”

      邢屠夫脸上的肉褶子笑得是那么纯洁而干净,“好!英英等我!嘿嘿!”

      林参袖子下双拳捏得咯吱响,仔细看了看可英的脸,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今早刚进入梨花城时,那会儿大雨还没落下,三人在食肆用餐,就是这个可英一直鬼鬼祟祟窥视着他们!

      但那会儿林参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习武的痕迹,又因乐壹自恋地以为是自己太帅了才吸引姑娘关注,于是林参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

      眼下认出了她,一系列阴谋便迅速在林参脑海中浮现而出。

      “你认得我哥,在食肆窥听到我们要去城西,然后让温小姐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用扎孔的灯笼吸引我哥,作出偶遇假象,对吗?”

      可英拍手鼓掌,“猜得很对,还有呢?还能猜到什么?”

      林参低眸想了想,继续说:“那些要债的人也是你们引来的,你们应该一直被他们压迫,但无力反抗,所以借刀杀人。”

      可英阴冷地笑了笑,“你替我杀了他们,是不是觉得我还得跟你说一声感谢?”

      林参暗中观察局面寻找突破口,一边与她们周旋,“这样的人渣,何须你们设计,说一声的事情,我们自会帮忙。”

      可英忽然哈哈大笑,“可赌坊恶霸和武方只是我们一石三鸟计划中的两只鸟而已,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一只鸟要解决呢。”

      林参沉沉叹了口气,替她解释道:“我。”

      可英嘴里的大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鸷与仇恨,“没错,就是你!”

      她逼近林参一步,眼中业火与执念交织着沸腾,化作咆哮朝林参冲击而来,“你只知道我要找你报仇,可你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找你报仇!!你杀过的人!你会记得吗!!”

      林参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温瑢,试着问可英:“温家的人?”

      可英双眼瞪得恐怖,用全身力气呐喊,“对!温家大少爷温珏!他是你杀的!想起来了吗!!”

      林参依然十分冷静平淡,情绪并不受可英影响,“你是他什么人?”

      可英低眸间眼里闪过一丝温情,旋即翻涌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悲哀与苍凉,“如果他没有死,我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说完,她脖子扭了一度,伴随着沉浸在幻想中的痴笑,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像纸人般假得诡异。

      相比她执念根深蒂固,温瑢反而显得有些淡泊了。

      这时邢屠夫提着乐壹后脖领子走进来,一把将软趴趴的乐壹丢在林参脚边。

      林参一直冷静的情绪隐隐变得激动,但他依然克制着分寸,即使是扑向乐壹的动作,因为从容的速度而显得异常镇定,看不出应有的慌乱。

      他半蹲到乐壹身边,托起乐壹上半身,让乐壹的头靠在他腿边,并拍了拍乐壹布满红血丝的脸,轻声唤道:“哥。”

      乐壹没有回应,只是眼皮颤了颤。

      林参撩开乐壹的领子,看见许多干裂的淤泥,和皮肤上大小不一的红疹子。

      乐壹呼吸气若游丝,双目紧闭,身体瘫软无力。

      但他手指动了动,轻轻勾着林参的袖子,似乎还有意识。

      林参这下再冷静也控制不住语气里外泄而出的愤怒了,“你用他告诉你的软肋对付他?但是温小姐。”

      温瑢透过微笑的白金色兔子面具,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朝她盯来。

      “但是温小姐,别忘了,杀你爹娘的人是我,不是他,如果不是我哥心慈手软,你以为你们温家只死三个人就能了结对捞月谷犯下的罪过?”

      白金色兔子面具与曾经林参九岁时的模样在温瑢眼里重合在一起。

      她愣了一会儿,望着虚弱的乐壹,发现心里的爱与恨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轻飘飘的,摸不着实感。

      须臾,她看向可英,蹙眉问:“我不是说让你小心点,别太过分,够控制他就行,这怎么回事?”

      可英不以为意道:“我又不知道你说的量是多少,阿胜下手也不懂分寸,再说他死了就死了呗,免得以后找我们寻仇。”

      说罢,可英斜眸冷冷盯住温瑢,“你不会对他还有感情吧?”

      温瑢倒也不遮掩,严肃道:“我们说好的目标是乐叁,不是乐乐。”

      说罢转身从外面接来一盆干净的水,蹲到林参身边,和林参一起将乐壹身上脏透的外衫脱去,并用清水为乐壹擦拭脖子上的污秽。

      可英冷眼瞧着温瑢的举动,眼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林参欲为乐壹运功调整呼吸,帮助他尽快缓解病症,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运功的力气了,手都止不住发抖。

      没有像周禧那样不省人事全靠子规啼撑着。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白色面粉一样的药粉只是普通迷药,并非无色含月那种能够抑制内力、且只有解药才能解毒的厉害毒药。

      普通迷药药效有限,又因为并没有吸入太多,过一会儿就能慢慢恢复力气。

      林参开始想办法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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