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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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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林甘喝酒。
一大早又不知道醉死到哪儿去了。
林参想找他问一问昨天贺英被掳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袍人怎么就能在那么多双眼睛下,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溜进屋里,把一个成年男性迷晕再扛着他藏进柜子里?
而林甘就在七步之内,竟毫无察觉?!
回平安派的路上,林参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最自洽的解释,只能是黑袍人在柜子里提前躲了很久。
他又想到自己在众人送花卷进屋后,和大家一起吃完午餐,再到周禧冲回来兴师问罪的这段时间,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
那么黑袍人便是早在他们送花卷进屋之前就已经躲在柜子里了。
按这个猜想推测,说明黑袍人前天就藏匿在了平安派。
前日下午温语炒了瓜子,被他下毒。
月末会武进行之时,他就躲在即能看见比武台又能看见贺英的某个位置按兵不动。
而贺英半步不离开白蝉身边,晚上睡觉也在白蝉床边打地铺,黑袍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直到花卷受伤,周禧背着花卷往大一宗后院跑的那一刻,黑袍人便算准会有人请贺英去周禧房间为花卷疗伤。
于是在大家往房间赶的路上,黑袍人便提前躲进衣柜,一直等到林参追周禧追出房间,才终于等来迷晕贺英的机会。
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倘若猜测正确,便能排除当时在观看月末会武的所有宗师的嫌疑。
但林参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希望能从林甘口中问出一些自己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毕竟林甘离案发现场最近,总能有不一样的感觉。
只不过当时他头脑迷糊,又是快要睡着的状态,所以林参也没有在他身上寄予太大的期望。
果不其然,别说期望了,人都找不到!
林参休息到中午,身体状态缓了过来,却依然不见林甘回小七宗。
何竹、温语、花卷、林拾星,此刻他们四人都趴在林参房间的八仙桌上睡觉。
何竹嘴里还咬着半个没吃完的肉饼,像是吃着吃着熬不住困意突然睡着的样子。
难为他们在长梯下等了一夜,其中还有带伤的患者。
林参心底洋溢着暖意,坐在床边望了他们许久。
他把花卷和林拾星抱到床上,动作轻缓没有惊醒她们二人。
再为何竹温语盖上毛毯,离开屋子前关上门窗防止四人着凉。
“大师兄,你醒了。”
恰时周禧提着食盒从院子外走进来,林参一转身便对上他的目光。
想逃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嗯。”
“掌门爷爷叫我给你带话,说该检查的地方都检查过了,什么也没发现。”
林参这会儿正准备去检查周禧的房间,没想到白蝉早就安排妥当。
“我知道了。”
老头儿平日看着没个正形,关键时刻倒不掉链子,他检查的结果林参也信得过。
虽然有些失望,至少省了不少事儿。
周禧将食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视线笑眯眯指向林参房门,歪了歪头问:“他们没醒呐?”
林参叹了口气,感觉还是有些累,胸口闷闷的,于是走到石桌边坐下,撑着双手揉按太阳穴,给周禧的回应依然只有一个字,“嗯。”
周禧将饭菜一一摆好,时不时瞟一眼林参,“他们把我屋子里外翻了个遍,害我收拾了好久,结果却是什么线索也没找到,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想找到什么。”
林参没再说话,默默起身去厨房拿了两双碗筷再回来。
因为胸口沉闷,没什么胃口,夹菜吃得慢慢悠悠。
周禧坐到他身边,咬了咬筷子,斟酌半晌措辞才小心翼翼开口问:“大师兄,你跟掌门爷爷之间,是不是有小秘密?”
林参往他碗里甩了块肉,冷淡道:“吃完回去,别打听。”
周禧闷闷不悦地撅了撅嘴,压低声音自言自语的话,却像是故意嘟囔给林参听,“就因为我不是真的姑娘家,态度一下子这么差。”
他声音很小,只有林参听得到。
林参夹菜动作错愕地顿了顿,又不动声色恢复寻常,“话说。”
他把筷子横放在碗上,端起手,转头看向周禧,挑衅般扬了扬眉,故意挖苦道:“他们搜你屋子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些信吗?”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嘲讽,顿时令周禧满头黑线。
周禧咬牙抿嘴,倔强地挤出笑,连续点着指着林参说:“那些信我要是没看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你给我全拆了。”
他话尽于此,无颜继续说下去,只是冲林参眯起眼睛,手指依次轻点桌面,摇头叹道:“别人的好奇心害死猫,你的好奇心害死我,现在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沾花惹草的人了,唉~”
“呵。”
林参幸灾乐祸地轻哼一声,避开对视拿起筷子夹菜吃,“你本来就是。”
“哈?!我招惹谁了?!”
林参忽然不接话,短暂语塞片刻转移了话题,“以后我要在小七宗养很多猫,免得你总来蹭吃蹭喝。”
对于怕猫的周禧来说,这可真是恶毒。
他成功被带偏,委屈道:“好过分,我不是小七宗的人吗?”
然转念一想,忽然喜出望外,“这么说,你真的不会离开?”
林参苦笑的眼底闪过一抹愁闷,点了点头道:“嗯,这次不骗你。”
周禧一时激动,忽然倾身凑到林参身旁,“大师兄。”
可林参下意识起身躲闪的反应令周禧话音止在嘴边。
气氛隐约变得微妙起来。
林参慢慢坐回去,转头撑住下巴,主动靠得更近并盯住周禧的眼睛,故作淡定地问:“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禧见他这会儿又是再自然不过的状态,便怀疑方才微妙的躲闪只是自己的错觉。
“没有。”
好骗的少年咧嘴一笑,立刻露出明朗灿烂的笑容,“我是想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难题,小七宗都一起面对,你不能总独自替我们安排。”
林参挤出看似真诚的假笑,“好,我答应。”
他的承诺太轻,只有周禧会无条件相信。
“那我就放心了,开饭!”
周禧转头的一瞬间,林参如释重负。
他深知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坦诚面对自己内心的情感,再多一秒就得暴露。
“大师兄,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要下山去安都云通镖局。”
周禧一边吃菜一边通知,“一宗师父选择带阚师兄、傅师姐、风师妹这三个人去云通镖局参加寿宴,而我选了你、三师姐,和四师兄,你记得跟他们两个交代一声,明天午时大一宗集合,随一宗师父一起出发。”
林参脑子里开始思考事情时,异常的情绪便自动消失,总算不用装也不会不自然。
“风师妹?风入衣?我记得她是二宗弟子?”
周禧随口解释道:“二宗师父想让她多历练历练,特意向掌门爷爷请了这个名额。”
林参嘴角微抽,心道:帮别人倒是能走后门,我就不行,呵呵。
“那你选人是出于何种考虑?”
周禧理所当然回道:“我没选啊,三师姐和四师兄跟我说他们想去,我就满足他们咯。”
林参看着他,手里的筷子迟迟没有夹菜,忽然很郑重地问了一句:“那我呢?”
周禧嚼着饭菜看向林参眨了眨眼,格外认真道:“你倒是我选的,我想要你陪我一起,你不会不愿意吧?”
林参愣了须臾,尔后笑着深吸一口气,像是经历了虚惊一场,“愿意,当然愿意。”
原本担心白蝉会从中作梗,趁机诱哄周禧不选择他,以此达到阻挠他代表平安派参加云通镖局寿宴的目的。
好在只是杞人忧天。
这让林参对白蝉的好感度多了几分,心想小老头儿也没有那么不仗义。
但,周禧接下来的话又令他对白蝉的好感降至冰点。
“掌门爷爷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我选你去参加寿宴,我跟他闹了好久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周禧一边吃菜一边说的,不管这个机会来得有多么不容易,这会儿提起此事已然云淡风轻,没有半点向林参卖乖或邀功的意思。
但在林参心中,他此刻简直比神还伟大!
林参内心又庆幸又后怕,宣誓般庄严地对周禧说:“希妹,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周禧受宠若惊,也不问到底帮了什么忙,只笑眯眯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林参不由自主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下山后带你们去焘熙楼。”
周禧大喜,失声喊道:“焘熙楼!!”
听见焘熙楼的名字,林参房间门后四个趴在门口偷听的人哗啦冲了出来,吓得林参忙把手从周禧头上拿开。
花卷:“真的去焘熙楼吗?!”
温语:“你可别吹牛让人失望。”
何竹:“可是大师兄,你哪儿来的钱?”
一眨眼,四人全都围了过来,几双期盼的目光直勾勾望着林参,眼睛里轮番滚动着“焘熙楼”三个字。
这座安都最繁华最有仪式感的食肆,靠强大的宣传力成为了大桓全国上下所有人都必须体验一次的圆梦之地。
当然贵也是真的贵。
早就发觉他们在偷听的林参对此不以为意,用淡然自若悠哉吃菜的态度掩盖方才那一抹心慌,“不骗你们,说去就去。”
周禧却被他们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心中十分无奈:他们怎么又在偷听?!
花卷听闻林参的承诺后,激动得五官都变了形,捏起拳头连续快速捶打桌面,“太棒了!以后再也不会被常萱嘲笑没去过焘熙楼!”
林参却漫不经心道:“生意人搞出的噱头而已,去了你就知道,焘熙楼厨子的手艺还不如小语。”
温语反驳道:“你好老土啊,谁去焘熙楼是为了吃东西?”
林拾星满怀期待道:“听说焘熙楼里的娘子会给女客人免费设计妆容和发髻呢。”
花卷拉着她连连握手,激情四射道:“对对对!都是专业的妆娘,她们设计的超级好看!!”
林参暗自扯了扯嘴角偷笑,心想她们最好一直如此单纯下去,永远不要明白焘熙楼背后真正赚钱的产业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