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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晚来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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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唐,这几天我和虞哥去集训,在店里时间少,你多盯着点。”
“好~放心吧遴哥!”
11月18号,南省辩论队为期两周的集训开始了。
比赛中心就在离城,亮堂的候场大厅变成了签到大厅,地方不大,灯泡很多。下午一点,十几个风尘仆仆的辩手陆续抵达,三两结伴落座,轻声交谈。
虞择一和将遴一起坐公交来的,这会儿终于能歇脚,他扯扯领子,透了口气。
将遴见状,关心道:“晕车了吗?胃不舒服?”
虞择一摇头。
一抬眼,几个熟面孔也纷纷到场,包括白雪、姜琦,她们坐在各自的小队,彼此打量观望着。
集训老师是个地中海大叔,应该也就四十岁左右,比虞择一才大十岁,但是俩人看着像差出两辈儿去,怨不得说教书累人。他挎着个小蜜蜂音响,走到众人前面,拍拍手:“我们南省辩论队的人都到齐啦!有一个事情要先告诉大家——我知道,大家有个人参赛的,有组队参赛的,走到这一步,都实力过人。但是!为了咱们省能更好地冲击全国排名,省里决定,挑出四位最优异也最合拍的辩手组成南省一队,其余队伍各自补齐,组成南省二、三、四队。现在我念到的辩手到我这里来。”
众人小声唏嘘议论着,都盯着地中海。
——“离城最佳辩手,将遴!”
年轻男人起身,走到前面,所有人的目光转而看向他——
将遴!何止黎县,那可是全省最佳辩手!
切入点总是又硬又稳,不管前期陷入多大劣势,总能平地起高楼,辩风稳健干练又斯文,步步为营。
原本离城辩论队的人开始哀嚎,小队长更是痛心疾首:
“遴哥!”
“没有你我们怎么办啊遴哥!”
“遴哥不要走啊!”
……
——“暮城最佳辩手,虞择一!”
于是虞择一也起身,走到将遴身旁。
男人个高腿长,黑发落在宽直肩膀上,发尾弧度温柔,但精致漂亮的眉目颦蹙间狠谲锋利,美得不可一世。
就算在比赛里见过,再次这样近距离目睹,还是觉得惊为天人,一片哗然。
还有原本暮城无敌羁绊队的队友:
“虞哥!”
“没有你我们怎么办啊虞哥!”
“虞哥你也不要走啊!”
……
虞择一和将遴对视,眉眼弯弯。不必做对手,倒成了队友。至于原本那三个小孩……嘿,有缘再见喽!
——“龙城最佳辩手,姜琦!”
穿着藏蓝色针织薄毛衣的姑娘上前,黑长直扎成高马尾,鬓角落下些碎发,姿态矜重端庄。她没有说话,但没人会忘记她酷似央视主持的声线,直摄人心,又铁面无情。
又是一片哀嚎:“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三人凑到一起。
虞择一记得她!就是她当时天克白雪,白雪都哭成那样了,她还能稳扎稳打地赢。
他和将遴对视一眼。那场比赛他们一起看的,显然,将遴也记得。
——“眉城最佳辩手,白雪!”
什么!白雪!
虞择一见鬼的眼神镖到少女身上,又是一袭白纱裙,这个季节的保暖白绒配上蕾丝卷边,楚楚可人……嗯,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当初,虞择一这条疯狗都啃疯了,拆迁队一样开着推土机就来了,结果,这女孩一哭,全白拆。如果说在辩论桌上谁能阻击虞择一,非白雪莫属,白雪来了,就连超级建筑工程队将遴都要排第二。
小女孩走上前,一抬眼看到姜琦……嗯,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当初,她哭得脑袋都缺水,对面就跟没看见一样,无视魔法攻击,刀刀真伤打穿透,她都要怀疑这个姓姜名琦的女人是不是典狱长,头顶儿长恶魔犄角,屁股上长箭头尾巴,手里还拿柄大钢叉的那种。天啊,我都哭成那样了,她都没反应,我好尴尬啊。好可怕啊。
白雪眼看姜琦站在前面,眼睛是直视的,脚是横着走的,拼命往虞择一身后躲。
给虞择一吓得,同极磁铁一样脚底抹油更拼命地滑走,心说:你躲我后面??我tm看见你的时候还想躲将遴后面呢。好可怕啊!
将遴:?别搞,屁股上长了个人。
姜琦:?别搞。
大、风、车吱呀吱悠悠地转……
地中海仍在主持着:“好,我们南省一队的辩手已经齐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刘,是本次集训的授课老师,还有去首都的带队老师,大家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找我。那么我现在来念南省二、三、四队的名单,之后这三个队伍的成员仍然有可能变动,我们会通过一遍遍磨合,调整出最适合彼此的阵容。现在我念到的辩手到前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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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一堂课,只着重讲了辩论礼仪和诤言杯的比赛规则。
之前省里比赛是为了留下更优秀的辩论队伍,所以按积分排名晋级,但是这次全国大赛,就是一一对决,胜者晋级,经历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决赛,决胜出前三名:金奖、银奖、铜奖。
下了课已经四点了,一队留下加练,进行第一轮磨合。不给准备资料的时间,直接上场比赛,试的就是临场发挥、思辨角度。四队作为对手陪练。
辩题是:「当今对女性的优待是否是一种矫枉过正」。
抽签定正反,四队正方,一队反方。
刘老师在评审席坐下,说:“一队虞择一,长得就很擅长拉偏架,先去一辩,定场子。”
给虞择一整笑了。
“将遴,去二辩坐镇,你适合攻辩。”
“白雪,你风格很特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三辩吧。”
“姜琦,谈吐稳健有信服力,你去四辩吧,能收得住场。”
“好,先这么定。临时给你们四十分钟讨论,四十分钟后,我们进行第一轮小组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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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琦趁休息去了卫生间。
出来洗手的时候,居然正好看见白雪也在,正对着盥洗台照镜子,湿漉漉的双手在纸巾上擦干。
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她赶紧上前叫住她:“白雪。”
白雪丢掉纸巾,扭头见是她,吓得都退了半步,“姜琦?”
姜琦没忘记今天分到一队时白雪抵触的样子,于是更加愧疚,低声说:“白雪……对不起啊。”
这回白雪茫然了:“嗯?”然后赶紧上前反扶住她胳膊:“怎么了?”
姜琦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是……上次比赛,我……你……就是那个事,我不知道你……打过胎……我当时语气挺严厉的,但那都是为了比赛,我……!”她越说越着急,大冷天脑门冒汗,没想到被白雪笑着打断。
“哦~你是说那个跟厨子搞在一起被强迫被抓奸又堕胎的事?这是剧本啦!剧本杀的故事!你居然不知道?”
“什么?真的吗?”姜琦睁着眼睛,回握住两只小臂,都在怀疑白雪是不是现编出来哄她的。
“真的啊。”白雪松开她,摸出手机点点点,把拼场软件调出来,屏幕冲向姜琦:“哝,你看,8.9分热榜第三呢。”
姜琦:“………………”
天杀的,老娘自责了小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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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起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队里两位男性已经坐着讨论上了,硬麻布沙发看着不是很舒服,茶几也矮,虞择一的长腿都有点无处安放,几张稿纸铺在玻璃几案上,是将遴刚刚草写的,几笔树枝图直接模拟出赛场辩驳全过程。
“辩题上有两个点,‘优待’和‘矫枉过正’。”将遴直奔主题,干脆利索:“如果我是正方,我一定从男权社会出发,展示开放男女平等之后女性的社会地位提升,然后抓住那些女强男弱的现象,去论述所谓矫枉过正。”
“不过到底是不是矫枉过正,很简单就能讲清。我们有很多例子。”虞择一接话。
姜琦也在沙发上坐下,说:“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辩题。这已经不是优势劣势了,这明显反方就是对的,我们很简单就能赢、也必须赢。就像在欺负四队。”
白雪坐在她旁边,笑了笑,“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或者错误的辩题。你看,就算在我们的价值观里,这件事显然是对的,但你不要忘了,一千个人一千种价值观,最后为我们打分的,是第三方。有时候比逻辑和事实更重要的,是信服与不信服,显然,关于这个辩题,世界上一半以上的男人会站正方。那这种时候,我们想赢,就会很有难度。你没办法和鱼讲清楚日照金山。”
姜琦点点头,还是恨恨叹气:“反正我觉得出这题的人神经病。”
“我也觉得。”虞择一把目光投过来,说:“没事。我一辩,等他们立论完直接先开几炮,镇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