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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喝酒玩鸟被爷爷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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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有期几乎是要气笑了,一不留神竟被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温修赶忙给他顺气。他气得双手止不住哆嗦着,嘴巴也是一样。他特别想要说,自己没有掳他甘家姑娘,是那姑娘不愿嫁给家族安排的千机门婚事,带着自己情同姐妹的丫鬟留信跑了,那丫鬟对外说是情同姐妹,不过是她两人有些不可宣之于口的秘事被人撞破,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甘家长老怕人说闲话,直接推到了自己身上,说是被自己掳走了。还有,他没有生闺女,自始至终只和桂温娴有个儿。且他那个儿生性顽劣,进了门派第一天,就恃宠行凶,打伤了自己两个门徒,若不是高星沉求情,屁股都给他打烂了!这孩子心性不好,实在怕他为祸一方,又怕被人暗害了。便一直由高星沉保护,悉心照料了七八年,最后却还是被自己连累了,迟有期想到这叹了口气。
甘见溪心中可怜那个被嫁给式幽烛的姑娘,也痛恨何霜澄毫无人性,把女儿嫁给这种人,“他们如此作践我甘家人,我绝不姑息!”
迟有期听了这话,颤抖的手颓然地砸在床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地看着帐顶,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感慨。自己的好徒弟拼命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各家往他盆子上抹屎。他成了什么?各家平账的工具人吗?什么丢了,都赖到他头上,真真是欲哭无泪啊!
甘见溪看到迟有期面庞滴下泪来,心中感念他善良,握住他的手,道:“迟兄品德高雅,定是由己度人,方才难过,你不必垂泪,我早晚割了何霜澄脑袋给你当球踢!”
迟有期翻了翻白眼,实在不知该做何回答,他现在是明白了,这辈的世家子弟比起他们爷爷们,各个都是善思善行者,善思是给他不合理的行为想个合理的理由,善行是立刻行动纠集起来要弄死自己,脑洞大也会遗传的嘛?
何霜澄打了个激灵,利用迟有期这副被折腾的半残的身子,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条件了,还是自己暗自搜寻更靠谱,这再问下去,这些小屁孩还不知道给他编排出什么新故事来。
几个人在迟有期床边商议如何找式幽烛一行人算账,甘见溪更是义愤填膺,捏得拳头嘎嘎作响,他现在比桂家人还痛恨何霜澄,何霜澄不过抢了桂家一个人,却抢了他们甘家的媳妇,又抢了甘家的姑娘,还把甘家血脉嫁给式幽烛那个妖僧!夺妻之仇岂能轻易饶过?
何霜澄如果知道甘见溪这么会算账,估计要被他气笑了。
迟有期没一会推说困倦起来,众人也不好再打扰他,与他告别后,都散了,他身上散出一股淡淡的气,就不省人事了。
温修去看了温仪,见她好了些,便把他们的猜测与温仪说了,温仪听了只是低头不语。
“你有疑惑是吗?”
“是,式幽烛说他养过我,哥,白雀总是跟我说他五岁前的事,可我对于我五岁前的事完全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我们是双生子,生在缙云,长在缙云,可我们一起长大的细节,我一点都记不得,甚至一点点印象都没有。”温仪越来越觉得事情蹊跷,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又道:“元君很爱提起我们小时候,可她总说你小时候很无趣,一桩桩一件件都很清晰,你有些事虽记忆模糊,却也能感受到自己确实经历过。可是说起我,她说的都是我五岁后的,这很不符合常理。”她定定地看着温修的眼睛,“哥,你还记得吗?关于我们,任何一件,我们五岁前发生的事?”
温修仔细想了想,果真是五岁以前的记忆里没有温仪的,仿佛温仪就是凭空出现,可她又肯定存在一样。他抬眼看着温仪,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也许问问元君他们就知道了,你不要多想。”
温仪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傻哥哥,你觉得元君会告诉我们真相吗?若是不打算瞒着我们,至少你该是知晓一切的,也有可能,整个缙云仙都都被骗了。”
温修沉默了,他如此聪慧,怎么可能想不通其中关系呢?
“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式幽烛与何霜澄与甘家都没关系,而是与缙云仙都有关系?”温仪话出口,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手死死抓着衣摆,身体因这个猜想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不可能!”温修听到温仪讲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带的椅子都咣当一声,险些翻了。他伸手扶住椅子,满面焦急,“琳琅,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温仪说出来了,反倒十分坦然了,她道:“我看这八成不是猜想,是事实。”
温修急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闷闷坐回椅子上。缓了缓,他又嘱咐道:“此事,万万不可说出去,缙云仙都不怕流言蜚语,可于你不利。”
温仪却道:“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所知道的都是那些长老们想让我们知道的。哥,我觉得我们很有可能被耍了。”她有些气闷地蹙起眉头,越大些,她越觉得很多事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传闻只对他们这些世家有益,他们是受害者,是正义化身,因此他们要剿灭何霜澄一党,可是为什么酆都城主占了酆都,所有世家一致缄默,都不敢去酆都城呢?魔道不比邪修更需要铲除?
温修重重呼出几口气,才道:“你这样子像个邪修,万万不可被式幽烛扰了你的道心,这倒反天罡的话,不许再提,温琳琅。”
温仪看了一眼温修没有说话,温修怕她介怀,便又道:“我不能,也不愿,你受一点点苦楚,琳琅,所以你要明白,我们明日回缙云仙都,我自会去问元君的。”
温仪听了这话,知道温修是要阻止自己搜查下去,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满面震惊地看着温修道:“你觉得我会那么在乎他人说什么?这事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何霜澄听了这话,又急急驱动迟有期过来劝阻。
迟有期一瘸一拐赶了过来,一把推开门,满头都是汗,他呼吸十分急促,撑着身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温修看着温仪道:“可是人言可畏,你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哪能经得起那样的口诛笔伐?”
迟有期也道:“回缙云仙都吧,温姑娘,他们不要真相的,他们只要一个借口,一个靶子来卫道!你到时如何自处?”
温仪听了这话抬起头,眼中满是嘲弄,“人言可畏?不过是不知所谓罢了!”她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来,“何况,我的名声从不在罗裙之下,更不在他人口中,而在我的剑锋之上!”
何霜澄在卧房内,听到温仪说这句话,猛然睁开眼睛,那厢迟有期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温修慌忙扑向他。
何霜澄盘腿坐到床上,回味着温仪说的话,当年他被世家鸣鼓而攻之时,也是一样的狂妄自大,一人一剑,将世家子弟砍了个对半,狠狠地给世家淘汰了一波沽名钓誉之徒。但是,同样的事情,他不希望温仪再去经历一遍。或许,逼他们退回缙云仙都,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至少有温家掌门在,其他世家不敢轻举妄动,自己也可暗中保护好她。他可以以身入局,但是温仪绝不可做局中人。
迟有期醒来时,床边围了一圈人,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诸位都散了吧。”
迟未晚肩头立着的糯米糍,瞪着小黑豆眼看着迟有期,认出他是个尸体,立刻飞上去啄了他一口。一阵惊呼,好在迟未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糯米糍,弹了弹它的小脑袋,又向迟有期道歉,“糯米糍淘气,还望师弟不要计较。”
糯米糍却是拼命扭动着肥短的身子,想要从迟未晚手中出来,再让他啄一口,这具尸体快要烂了,他要告诉凤凰,这不是他的师弟,是个尸体。
迟未晚见糯米糍用力挣扎,心里十分奇怪,可是迟有期还在受伤,哪里经得起糯米糍折腾?他一边向迟有期道歉,一边将糯米糍放进腰间挂的小竹篓内。
小竹篓看似只有一个拳头大,实则内有玄机,糯米糍在里面也是一样自由。
辛夷君在小竹篓内现出元神,他急得团团转,怎么才能告诉迟未晚,这个迟有期是假的呢?都怪他,没有在幻境里就杀掉那两个邪修,竟给凤凰埋了如此大的隐患!“对了,我可以入梦,今晚,我入凤凰的梦就好了。”拿定主意,辛夷君便不再扑腾了,安心等着迟未晚放自己出去了。
到了晚间,迟未晚将糯米糍从竹篓内放了出来,两只手指夹住它的脖子,举到自己面前,做出一副十分凶狠的模样,恶狠狠地说:“糯米糍!是不是说过不许叨别人?何况,师弟还病重。”
糯米糍哪能受得了被迟未晚这么近得看?尤其是迟未晚靠近他说话,口中呼出的热气一点点扑在它脸上,它真的爽到快要晕过去了好吧!两辈子加起来,它都没被凤凰这般主动亲近过。
糯米糍一脸享受地闭上眼,歪着脑袋叹息着,一动不动感受着迟未晚的气息。
迟未晚看到糯米糍歪着脖子一动不动,眼睛也闭上了,以为自己用力过大,把糯米糍捏死了,赶忙把它放在手心,一手捧着,一手揉揉它的肚子。糯米糍觉得自己更幸福了,两只小爪子一蹬,有些舒服地想,凤凰真的好温柔。
迟未晚没有摸到心跳,心里慌乱起来,他声声呼唤着糯米糍,吓得脸色惨白。“糯米糍?对不起,一定是我太用力了,你不要死啊。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他哽咽着,从小他就爱和母亲一同养猫逗鸟,可是他祖父说这是玩物丧志,于是杀了他的鸟,还要求他必须亲眼看着。
整个雪明阁的弟子都在广场上静静看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他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吓得大病一场。
糯米糍如果真死了,他该怎么办?幼时的伙伴因为他的无能牵连,而如今他却因为恼怒,又一次杀死了自己的心爱之物。他太孤独了,回到祖父身边后,所有人都要求他不苟言笑,要有少阁主的样子。只有在糯米糍面前他才能那般开怀,他刚刚真的努力克制情绪了,怎么还是把糯米糍掐死了。迟未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眼中也要落下泪来。他在酆都城捡了糯米糍的鸟蛋,悉心孵化,好不容易养大的,可是被他失手捏死了,这可怎么办啊,他内心开始绝望起来。
糯米糍感觉到有滴水滴落在自己头上,鸟毛都湿了,疑惑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迟未晚面色悲伤,眼中的泪水一滴滴落在自己鸟头上。它艰难地转了一骨碌,肥肥的身子滑稽地扭了扭。
迟未晚看到手里的糯米糍活了,喜极而泣,“太好了,糯米糍,你没有死。”
糯米糍哼唧一声,飞上他肩膀,轻柔地啄了啄他腮边剔透的泪珠,再怎么老成,他的凤凰也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哭包。他好想抱抱哭唧唧的凤凰,告诉他不要怕,可是偏偏他的本体被烧坏了,还要过些时日才能恢复。看来,他要想办法传书惊茶,求她偷些杳杳的灵露浇灌一下树身了。
糯米糍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拱迟未晚的面颊,迟未晚也同样亲昵地蹭了蹭糯米糍。
“还好还好。”迟未晚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可是手指却是抖个不停。
糯米糍好想握住他的手安慰,却只能跳到他的手心,在他手心笨拙地打了个滚,清脆的叫声,让迟未晚心情好了一些。
迟未晚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何时变得这般矫情了?可是,又想到如果自己真的不小心捏死糯米糍,他心中又一阵阵悲痛起来,面上也期期艾艾了,险些又要哭起来。
“糯米糍,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迟未晚不想再做这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姿态,可是心头又忍不住的泛酸难过。
糯米糍闻言只是温柔地啄了啄迟未晚的指尖,带着软肉的小喙啄下来并不疼痛,还有些酥麻,迟未晚盯着它破涕而笑。
迟未晚在床上铺了块锦帕,将糯米糍放了上去,自己也闭眼睡了。
半夜时,辛夷君的元神在床边急得抓耳挠腮,前半夜时,他以为是凤凰还没开始做梦,就坐在床头看着迟未晚流口水,可是一直等到后半夜,他的口水都快流干了,他才明白,凤凰居然不会做梦!不做梦,他如何入梦?如何告诉凤凰迟有期是尸体的事?
辛夷君如今只是魂体,他又不能离开糯米糍身体太久,若是他的元神被玄门人发现,很难想象会有多少人争抢他,他如今可是灵力全被封印住了,毫无反手之力,到时还不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辛夷君两手托腮坐在地上,有些郁闷地撸了把脸,口中喃喃道:“杳杳你真是害惨我了,我的凤凰要是被这两个邪修伤害到了可怎么办?”他将脑袋埋在膝间,懊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仰天大吼又能怎么样,凤凰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他又不识字,否则也可以用糯米糍蘸水写给凤凰看。“早知道,当初就不嫌握笔麻烦了。”
温仪自从突破灵寂期,便有不少谣言流传出来,说她回来时,是被高星沉鬼偶抬回来的,高星沉眼珠子就是温诺,难保不会因为血缘,给温仪放水。温仪突破灵寂期也太顺利了些,只怕也是得了高星沉好处,说不定人家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只是面上不合而已。好在她自己不甚在意,依旧是每日勤学苦练。
迟有期日日要见温修,温修以为他是因着红衣教的事,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感受,因此每次他来,都是尽力安抚他。
迟有期坐在椅子上,手里绞着衣角,他面上惴惴的,觑了一眼温修,“琳琅姑娘还好吗?”他知道温仪能过灵寂期,跟式幽烛那枚丹药少不了干系,怕流言中伤她,又不好时时刻刻陪伴左右,因此只得到温修这里问问。
温修道:“她很好,虽然有人对她恶语相向。”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迟有期见温修这副长吁短叹的模样,不由得急了,他就知道,温仪受了影响了,只是面上云淡风轻而已。看看温修心疼的,也是,一个姑娘家受了那么多流言蜚语,她又要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哭呢,怪不得温修心都揪着痛。
迟有期斟酌着如何开口安慰温修,又能顺带去看看温仪。
温修苦笑着摇摇头,“她这脾气也太爆了些,凡是对她冷嘲热讽的,她都要跟人比试一番,把人打得落花流水就算了,还偏偏要说一句,‘可惜你的修为不像你的嘴巴那么厉害,果然,长嘴是真的,但长没长脑子就不一定了。’流言不会击垮她,她只会把说流言的一个个找出来,当场把仇报了。”
“温琳琅绝无隔夜仇,因为都是现世报。”迟有期听了这话心下放心了,摸了摸鼻子,垂眸笑了,不吃亏就行。怪不得温修说她像个邪修,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些个世家子弟,便是想想都不许的,他们一直被要求的就是君子慎独,不欺暗室。以名门正派自诩,却偏偏出了温仪这么个刺头,估计缙云掌门也十分苦恼吧。
温修道:“好在,她自来有分寸,做的每件事都有道理。”
两人正在闲话,苏望庭急匆匆赶来了,“大师兄,红衣教攻打蓬莱了。”
两人震惊地望向苏望庭,又听他说:“式幽烛选了约一百名妇孺打头阵,现下式幽烛已经杀了蓬莱几位道长,龙女已经排兵布阵了。”
“什么?”温修从椅子站了起来,回首对同样站起来的迟有期道:“迟兄别动,你旧伤未愈,还是在此地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何霜澄蓦地睁开眼,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走。
高星沉因着何霜澄闭关,已有几日不见师父了,每日里都在他门口站着,如今看他开门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欢喜道:“师尊,你好了。”
何霜澄道:“阿月,式幽烛攻打蓬莱去了。”
高星沉闻言也是一愣,“他打蓬莱做什么?”
何霜澄沉思了下,“我原本以为他冲着温琳琅去的,可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他大概是冲着时妙涵去的。”
高星沉立刻会意,若是一开始就要用温仪复活爱人,那式幽烛根本不需要放了她走,还助她破了灵寂期。如今大张旗鼓去攻打蓬莱,更是令人不解,若是要打,何必等世家子弟聚集了再打?一早打不是更省事?
“他不是为了复活爱人,而是为了让爱人永存!蓬莱有长生不老的秘法,时妙涵大概得道了。”何霜澄说得又急又快,他顿了一下,喃喃道:“坏了,是我错了,我怎么没想到呢,苍梧离蓬莱这么近。我一旦出现在苍梧,世家必定会派弟子前来攻打苍梧……”他咬住食指在想其中被遗漏的部分。
“我猜他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所以他需要一具新的身体。”高星沉说出自己的猜想。
“所以他要把世家最优秀的弟子们聚集在一起,一网打尽!”师徒两个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高星沉眸中闪过精光,压低声音道:“师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击毙命。”
何霜澄看着高星沉志在必得的模样,心中也是激昂,师徒两人用力击掌,笑道:“那就杀他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