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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乌金西垂,余辉斜斜的洒在公主府门槛,仿佛在石砖上镀上了浅浅的金光。
      心里有了期待的事情,连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府内忙碌的下人们见状,纷纷停下脚步见礼
      温稚京三步并两步进了府,张望着:“李殷,我回来了。”
      她四处寻找,只是找遍了,却没有见到预料中的身影,心下不免有几分失落。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知道李殷心气高,这会儿估计又躲哪生她的气了。

      小气鬼。

      “李殷呢,可曾出府?”
      温稚京抓住旁边的一个丫鬟问。

      丫鬟摇摇头,老实回道:“奴婢不知。”

      温稚京撇嘴,这个李殷,不就一根琴弦么,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还躲着不出来?

      温稚京提起裙摆轻快的跃上小桥。
      “罢了,我亲自去寻他。”

      -

      冬日的风冷而冽,夹杂着寒梅的清香肆意飘散,吸入肺腑仿佛更添了几分凉意。

      约莫十六七岁的丫鬟呆呆望着眼前仙姿玉貌的青年,呼吸间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极好闻的檀木雪松的香气。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来,那薄薄的金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女儿家的羞怯仿佛都在此刻溢了出来。

      梅香与雪松的气息交杂在一起,丫鬟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微微福身,嗓音轻柔似风:“该是奴婢向驸马爷赔罪才是,奴婢眼拙,竟不识得这白鸽是驸马爷的,还将它打了下来,不知它可有伤着?”
      丫鬟目光落在了李殷手上那只雪白的鸽子,眼底担忧明显。
      李殷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隐隐拂过鸽子有些泛红的翅膀,淡色的薄唇勾起,轻笑一声:“无妨,并未伤及要害。”

      自从进了公主府,李殷便鲜少在人前笑过,此刻唇瓣微勾,笑声清润如玉落,轻易间便勾得那丫鬟心神荡漾。
      丫鬟红着脸低下头,轻咬了咬唇瓣,眉心微蹙自责道:“都怪奴婢笨手笨脚,奴婢再替驸马爷买一只回来!”
      李殷伸手将她拉住:“不必费心了。”

      因着温稚京喜欢在雪地里赏梅,是以梅园的积雪许久才有人打扫一次。

      不知是积雪太厚,还是李殷手劲太大。
      那丫鬟脚下一个踉跄,倏地身子一歪,整个人跌进了李殷的怀里。

      清冷的松柏香夹杂着冬雪的气息,扑了她满怀。

      啪嗒——

      素白纤细的手指蓦地将梅枝折断,猝不及防荡起的碎雪濡湿了雪白的罗裙,也卷起了心底才平息不久的海啸。
      雪白的梅花瓣跟随着枝头的积雪簌簌飘落,最终跌入积雪里,落得个满地凋零。

      “好个不知尊卑的丫鬟……”
      温稚京却抬起手,正要上前将这对奸夫□□绑了的紫珍扭头看见自家公主的神色,只好不甘心地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夹着雪花的晚风吹进了她的衣领,贴在白皙的脖颈上,猝不及防激起皮肤一阵轻颤。温稚京如梦初醒。
      她忽然有些冷了,泛红的手指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氅衣。
      淡漠的目光被一寸寸收回,绣工精巧的靴子将雪白的梅花瓣踩进了薄薄的雪里,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紫珍才将油纸伞撑开,温稚京已经走远了,紫珍急急唤她:“公主!”

      李殷闻声回头,目光却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一抹雪白的裙角。
      他的眉心蹙起,幽潭似的眸子落在紫珍手里提的熟悉的荸荠糕盒子,神色微顿。

      紫珍提着糕点,眼看着温稚京大步向前没了身影。
      她扭头狠狠瞪了眼跪在李殷脚边的丫鬟,嘴里低低咒骂了句“贱蹄子”,跺了跺脚,咬牙追温稚京去了。

      冬日的天似乎暗得格外快,宽大的阳台上,两扇雕花木窗被彻底推开,冷风肆虐般灌了进来,吹得人脸颊生疼。
      檐下灯笼摇摇晃晃洒下暖黄的光,轻轻落在少女莹白的鼻尖上。

      温稚京凭栏而坐,大冷的天,她却仅着一件单薄的藕粉色寝衣,乌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显得那张小巧的脸仿佛只有巴掌那般大,褪去了几分狡黠爱折腾的劲儿,竟衬得她多了几分仪静体闲之感。

      她低垂着眸子,望着底下已经结了冰的莲花池。

      “公主,夜里凉,您怎的把窗户开得这般大?”

      往日,温稚京向来在李殷屋里用膳的,府内下人也早已习惯直接将饭菜送到偏殿处。
      只是今夜过了饭点,偏殿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伺候的下人们依旧等不来温稚京的身影。
      紫珍刚推门进来,便看到在阳台吹风的温稚京,当即吓了一跳。她说着,赶忙上前替温稚京披上氅衣,又要将窗户关上。

      温稚京却道:“别关。”
      紫珍动作一顿,偏头看她,末了,终是作罢。
      她将屋里的炉火烧得更旺了些,又拿了个汤婆子放在温稚京的手中。
      “可要奴婢替公主做几身艳色的衣裙?”

      语气中不免有些揶揄,往常温稚京与李殷吵得厉害,便会命人将她屋里那些素色衣裙统统扔掉,再做些艳丽的衣裳回来。

      温稚京正值明艳动人的年纪,圆圆的杏眼,色泽娇艳的朱唇,玉白的肤色下透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薄薄血色。
      如同一只刚成熟的桃子,娇艳欲滴。

      那些素色的衣裙本不衬她。

      只因李殷喜欢,她便甘愿做一朵洁白清冷的梅花。

      温稚京没有回头,依旧保持方才的姿势,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紫珍微微屈膝,领命退下了。

      负责收拾衣裙的丫鬟们早已在门外排成两队等候,她们奉着暗红色的漆盘,昏黄的灯光洒落,依稀能看清漆盘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梅花。
      丫鬟们跟随紫珍进了寝殿,其中一个年纪小的丫鬟仰头认真听着紫珍传达温稚京的旨意,大抵是新入府,未曾见过这般奢靡场面:“紫珍姐姐,这些衣裙都是前几日新制的,真的都要扔吗?”

      紫珍抬眸看向正殿方向,叹息一声:“将它们放到西厢房吧。”
      “是。”

      公主喜欢这料子喜欢得紧,兴许过两日气消了,便又闹着要穿了。

      -

      “前些日子新进的普洱,若非在盛京,你也是喝不上的。”

      衣着褐色长衫男子抿了口茶,被清新滚烫的茶香熏得舒服地眯起了眼,他懒懒掀了掀眼皮,瞅着案前的男子,调侃道:“据说你家那小娘子昨日又与你闹别扭了?”
      茶几对面端坐着一个容色绝艳的男子,他一身月白长袍,清瘦有力的手腕处挂着一串碧绿色的珠玉,瞧着是成色上好的和田玉。

      听出周弘话中的调侃,李殷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他的声音清越,像掺了雪般冷如骨髓:“我的时间不多,你最好捡重要的说。”
      周弘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正色道:“丰南县的货出了些状况,前些日子丰南县衙的人似乎查到了什么,王坚被他们发现了。”

      李殷抿了口茶,鸦羽般的长睫微动:“人呢?”
      周弘:“我已经处理了,王坚对主上一片忠心,至死也未曾透露半分。”
      李殷淡淡嗯了一声。

      “只是。”周弘拧眉,又道,“此事说来奇怪。”
      李殷抬眼看他。
      周弘解释道:“这批私盐十分隐蔽,按理说不会有人察觉,可是县衙的人不仅知道了王坚,甚至查出了我们交易地点。”

      李殷神色微顿,眸光瞬间冷了下来,薄唇微启,冷冷吐出几个字:“有内鬼。”
      周弘点头:“八|九不离十了,此事关系重大,我信不过旁人,只好亲自来盛京找你。”

      “静观其变,既然他们没有得手,必然会再次出手,那新上任的丰南县县令薛广是寒微出身,得舅舅工部侍郎裴卢引荐才坐上那个位置,是个急功近利之人,他急于立功,不会等太久的。”
      李殷不急不缓道,“他们不是要查么?让他们查。”

      周弘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他端起茶汤一饮而尽,站起身理了理衣衫。
      “我知道了,此事我回去就办。”

      李殷皱眉:“你还要去哪儿?”

      周弘眸色深深,望向窗外。
      窗外下起薄薄的雪,透过窗户往下看,熙熙攘攘的盛京街道上撑起了一把把油纸伞。
      “难得回来一趟,自然要见见老朋友。”

      他垂眸看着依旧端坐得像一尊雕塑的男子,忽然弯下腰,笑了起来:“话说你那小娘子脾气可不好,你不回去哄哄,小心她休了你。”
      话还没说完,一杯滚烫的茶水就径直朝周弘泼过来,幸好周弘反应快,不然他为了进京新做的衣裳就被李殷给泼坏了。
      李殷放下茶杯,淡淡道:“茶凉了。”
      周弘无语:“我难得进京一回,你便这么着急赶我走?”

      见李殷准备倒第二杯茶,周弘怂了。
      “好好好,我走。”

      虽说彼此有着十几年的交情,但周弘到底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说完这话,便麻溜转身出去了。

      茶室只剩下李殷一人,茶几上的炉子还在咕噜咕噜烧着水,李殷看向窗外漫天飘落的雪,良久,终于站起身。
      这间茶室离荸荠糕的铺子不远,李殷习惯谈事情前去铺子提一盒荸荠糕,也是为了打消旁人的猜疑。

      出了茶室后已临近正午,荸荠糕铺子老板搬了张太师椅坐在铺子前看雪,他的夫人则搬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嘴巴一张一合的,骂骂咧咧的,手上却熟练地将剥好的熟荸荠送进丈夫嘴里。
      那铺子老板得了便宜也不卖乖,时不时给那妇人捶捶腿。

      李殷离得不算远,隐约能看到那妇人脸上的嗔怪。

      不知是风雪太大糊了眼,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起另一张娇俏的小脸。

      或嗔或怒,性子欢脱,但看向他时,更多的是溢出来的爱意和讨好。

      李殷皱了皱眉。

      回到公主府后,院子却出奇的安静,平日里雷打不动坐在门口等他的温稚京也不见了踪影。
      他住的院子需绕过温稚京的寝殿,此刻那屋子却房门紧闭,连窗户也悉数关上了。

      温稚京在家时,喜欢让人把窗户都开了个遍。
      此刻偌大的公主府,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温稚京向来不放心他,是以每次他出门,便会派人在暗中跟着他,不过那些花拳绣腿的家丁很轻易便甩开了,所以他向来不放在眼里。回想起出门时,李殷才发现了不对劲,今日似乎连一个跟踪的人也没有。

      他冷嗤一声。

      惯会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惜,用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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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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