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神明》岁多乐

37、疑点

　　等在晏雪身边站定之后，周云生才有机会四处看了看这个房间。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房间和之前他去过的那两个都不相同，这个房间里面不论是器械还是装饰都显得很高科技，显然用的材料都远远胜于之前周云生去的那两个房间。

　　里面的空间很大，大到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程度，大概有十几个篮球场的长宽。这个大小就是再来一排人站着都绰绰有余。偌大的空间被分割成了三部分，其中中间那部分最大，靠里面的地方稍小一点，离周云生最近的那部分空间最小。这个最小的空间显然是类似射击场的地方，里面摆了一排各式各样的枪械弹药和靶子。

　　再靠里面一点的空间有一个巨大的悬空屏幕和几件造型独特的训练服。这些训练服和清理工、收集工和特遣小队的防护服不一样，训练服看起来比他们用的防护服更加轻盈，而且很显然这些衣服都是有弹性的，穿起来能更加贴近穿戴者的皮肤。

　　最里面的那部分空间很奇怪，因为除了被用一种特殊的灰质墙面把四面严严实实的围住之外，就没再有其他任何装置了，周云生一时间也没看出来这是用来干嘛的。

　　周云生正琢磨着这些分隔间的用途，晏雪就先朝他们开了口：“你们下午就要出任务了，所以咱们只有一上午的训练时间。时间紧任务重，我不可能把在中央塔军事训练学院三年才能学会的东西在一上午就把你们教会，所以咱们先从最重要的开始学起。我已经开放了你们进来的权限，以后你们有空的话可以随时过来训练。”

　　周云生和骆小宝一听就赶紧开始认认真真的听晏雪说接下来的话，两个人看起来还真有学生认真听讲的感觉。

　　晏雪接着说：“你们进来之前应该也看到除了这个房间之外，外面还有其他的房间。除了清理工和收集工使用的那两个房间，其他的六个房间都是给特遣队使用的，每个房间的训练项目不同，是和学院的训练课程挂钩的。”

　　“训练的内容一共被分为了六个模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攻击技巧模块，这个应该很容易理解，就是训练你们使用武器射击的能力。剩下的还有就是工程信息传输模块，这个算是技术人员一类的，在极端艰难的条件下，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大家要学会一些必要的联络通信手段。”

　　“还有就是医疗和管理，前者是为了自救和救自己的队友，后者是想要成为队长必须要学的课程。队长是整个小队的核心，必须学会领导和协调小队其他成员一起作战，而且在很困难的情况下，队员的心情信心很容易涣散，这时候就更需要队长保持镇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安抚队友并且统筹小队的正常运行。”

　　“最后就是信息分析和知识储备。在副本里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线索，有些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所以你们必须具备一定的知识储备和信息分析能力，这样才能尽快的弄明白这些线索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晏雪停顿了一下，以便让他们有个缓冲，能更好的理解她的话：“除了攻击和医疗之外，其他四项都是偏理论的东西，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学成，所以这些东西先往后放一放。今天先学攻击的课程。这里就是专门的训练室了，以后你们可以经常过来训练。”

　　周云生和骆小宝很着晏雪来到了第一个隔间前面，晏雪调试了一下各个手枪和靶子的高度，然后扭头对两个人说：“这是模拟的训练场，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靶子是否移动以及移动的速度和模式。骆小宝，你先过来试试，我测试一下你的射击能力。”

　　骆小宝“哎”了一声，很快就上来接过晏雪递过来的□□，为了节约资源，训练室的枪械全部都是用的压缩空气做弹药。

　　骆小宝根本不怵这个，因为他一直怀揣成为特遣小队队员的梦想，所以之前偷偷的跟着桑云蹭了好几回射击相关的课了，私底下也去过枪械俱乐部试过，所以他打枪其实打的特别好。
　　再加上后来当了清理工，虽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有用枪的必要，而且中央塔给他们配备的枪也都是很一般的那种，但起码算是能合法的拥有属于自己的枪支了，于是骆小宝就练的更加起劲儿了。

　　这点周云生也知道，因为毕竟骆小宝在副本里开过好几次枪了，虽说和专业的不能比，但是看着也是有模有样的。

　　晏雪给骆小宝开的一般模式，前面的靶子会眼花缭乱的无规律移动，但是速度不会快到肉眼看不见。

　　骆小宝很快就把子弹打完了，晏雪侧头看了一眼成绩牌上面的成绩，得出的结论是骆小宝的成绩在A级。

　　成绩由上到下的排名分别是SS、S、A、B、C、D、E。这个成绩是根据选择模式的难易程度以及射击者的成绩综合评价的，在中等困难的模式下，骆小宝一个清理工能得到这个成绩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晏雪看见了之后也有点讶然，因为本来她觉得骆小宝能得到C就算是很不错的成绩，得到B就顶头了，但是没想到他的成绩竟然是A。

　　不过这也有情可原，晏雪之所以想不到骆小宝的成绩会这么好，是因为她知道骆小宝之前一直待在清理队中，而清理工没有专门的射击训练场，也不会有人帮他们训练。他们在平常的任务中他们也几乎用不到枪，所以大部分清理工的水平都只是在会开枪的程度。
　　骆小宝的成绩这么好还真是让她有点意外。

　　不过晏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她心里很赞赏骆小宝，但是表面上依旧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她重新给枪装上了子弹，然后就对周云生说：“到你了。”

　　周云生点点头，也上前接过晏雪递来的手枪。

　　这次晏雪同样把难度调到了中级。其实周云生对自己能打出什么成绩没有一点数，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只想着尽力而为就行。

　　他对准移动来移动去的靶子很快就打完了子弹，然后就面色坦然的把枪还给了晏雪。

　　晏雪接过枪之后顺手锁上了射击阀，她抬头看了一眼成绩牌，只见上面明晃晃的写着“S”。

　　如果说骆小宝的成绩只是让晏雪赞赏的话，那周云生的成绩简直让她吃惊了。

　　在来之前加百列就把周云生的档案传到她的智脑里了，所以晏雪同样知道周云生的情况，她清楚的了解周云生在医院躺了十几年，一醒来就进了中央塔，紧接着就在副本里接二连三的出了事。

　　晏雪简单的看过周云生的档案，里面并没有提到过周云生从事过和射击有关的工作，所以他一个只摸过两次枪、刚刚入职十天——中还有六天是放假的新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熟练的枪法？

　　其实综合考虑的话“S”不算是特别高，因为晏雪调整的困难度只是中等，如果是高度乃至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他得到了一个S那才算是专业水准。这个中等难度条件下的S仅仅能说明周云生之前一定是经常用枪且对枪十分熟练。

　　要是只单单说对枪熟练程度的话，这个成绩对长期在中央塔任职的人员来说也不算特别的难以置信，毕竟中央塔有这个条件，虽然可能难一点，但只要是有心都可以训练。可是这件事怪就怪在发生在了不具备这些条件的周云生身上。

　　既然加百列给的档案上说周云生没有接触过枪械，那如果不是加百列出于某种原因作假的话，周云生就确确实实没有学过射击。

　　可是既然周云生没有学过射击，现在又是凭借什么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的？

　　这时候，晏雪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加百列没作假，但周云生也确实学过射击——也就是说还有另一种就连晏雪都不太相信的可能，那就是其实连加百列都没有办法真正的了解这个人过往，所以才会得出他没有学过这些的错误结论。

　　可是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晏雪想，真的会有脱离于加百列控制的人吗？

　　这些思绪在短短几秒之内一闪而过，等回过神的时候晏雪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不动声色的问周云生：“你的成绩好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枪械的人能得到的成绩——之前你有学过射击吗？”

　　周云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但是等否认完了之后，他自己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他确确实实从未有过自己学习射击的记忆，可是现在他在晏雪的询问之下，才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怪事，那就是他没学过射击，可是在副本里的时候他却能自然而然的使用枪械。

　　这几乎就像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像是他的肌肉记忆一样，在遇见危险的时候无比自然的做了出来。

　　正是因为太自然太习以为常了，所以周云生和骆小宝甚至从来没有对这一点起疑过。要不是今天晏雪专门带周云生做了测试，那么他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

　　周云生知道在没有学习过的前提下他就会用枪的概率几乎是小到不存在，更何况看他的手法，之前肯定是常常使用的。但在周云生的记忆中，不论是他怎么回想，除了想到脑仁疼之外，他都没有再想到关于学习射击的任何记忆。

　　他确信自己不记得自己学过，可是事实摆在了这里，周云生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怀疑之后周云生只觉得一种深深恐惧袭来——如果连记忆都会欺骗他的话，那他还能相信什么？

　　晏雪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于是扯过他的手翻开，果然在手指上看见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毕竟周云生躺了很多年了，这茧子已经消失了大半，可是晏雪还是能清楚的看出来这就是枪茧。

　　周云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前他还从来没有机会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有这些东西。

　　骆小宝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也明白了几分，他拍拍周云生的肩膀猜测道：“难不成是你躺的时间太久导致有点失忆了？或者就是在药物副作用的干预下遗忘了一些记忆。要不晚点我陪你去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吧？”

　　周云生抹了把脸，虽然骆小宝说的是眼下最有可能的情况了，但周云生从心底里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哪一环出了问题，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未解的疑问，而且这一切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晏雪大概也能看出来周云生现在很乱，她拍了拍周云生的肩膀说：“好了，到时候就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看看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吧，现在就先不要胡思乱想了。”

　　周云生没说话，只是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因为已经测试过他们的射击成绩了，晏雪觉得结果还算不错，所以就没打算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她打算带他们再去训练下一个项目。

　　可谁知晏雪正要开口说带他们去下一个隔间的时候，周云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先一步拦在了晏雪前面，尽量让自己冷静的问：“那个，晏姐。这方面你了解的应该比我多，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知道目前为止，想要改变人的记忆话有什么办法可以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