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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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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速车开得急,但是下了高速的路不好开,地上的雪盖得更厚了。
轮胎偶尔打滑一下,沈命像被吓到一般放慢速度,可是车不受控制,顺着冰往下滑,往旁边滑,速度越来越快,像半起飞的状态。
尤其是旁边有另一条小道斜得狠,八成顺着那里直接翻滚下去会死人,沈命连忙挂空挡,踩刹车想稳住车。
“靠!该死该死!”沈命一身冷汗吓了出来。
不会吧,不会吧,大早上去殡仪馆可不是为了这事啊!
“呼……”沈命连眼睛都闭上了,有句老话叫,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车如游龙一般滑进了很陡很陡的小道,感觉连轮子底部是冰火两重天的状态。
框框……框框框……滋滋滋滋………轰炸一般恐怖的响声,沈命以为自己要挂了的时候,车子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沈命睁开眼睛,稳着胸膛喘着气,脚慢慢地松开,重新启动引擎,车子已经不再动了。
“好幸运,好幸运,坏了就坏了!”惊魂未定一般安慰自己,扯了一下后背黏着冷汗的衣服,打开车门,踏进了雪里。
这条路这么滑,下雪不封肯定要出事的,沈命给报修公司发了电话,顺便也把这个路口没有封好的事情说了,然后打开地图,目测着那个殡仪馆好像也没多远了,便打算走着去。
手机上显示的是步行四十分钟,沈命低着头很费力的在大雪中走着。
一侧远处有许多施工工人,扛着梯子,架着水泥,冒着大雪在田地里修建房子,不仔细看那也就是普通的房子堆砌了一排排一块块一长溜,还矮矮的。
沈命扯了扯脖子后面的衣服,有点冷啊,他又搓了搓手套,整个人缩了起来。
走着走着,还看到前面有一块地,地上搭建着塑料棚子,两个农民一个在外面清扫棚膜上的雪,一个在里面喷洒温水,远远地能看见棚子里种着白玫瑰……
白玫瑰!在雪地里看见白玫瑰,心跳一下子突然活跃了。
白玫瑰白玫瑰,所以他还能收到苏时的玫瑰花吗?
沈命将脖子上掉下的红围巾又扔到后面,头下意识地摇了摇,后来又自嘲着再次摇了摇头。
路越走越深,越陷入雪里。
算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想的好,越想贪恋越深,越想怨恨越深。
不过,还是真的好羡慕收到白玫瑰的那个人啊,沈命又将目光投向那个玫瑰大棚。
这些玫瑰的主人将它们照顾得真好啊!!冬天担心玫瑰受冻,特地去请人来清扫了棚上的余雪,还冲了暖气,想必这些玫瑰的主人也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
害!!!
沈命晃了晃头,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入脑后,现在苏时都失踪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这种东西。
可是大概是走了十分钟后,沈命意识到不对劲!
远远的他居然看到了殡仪馆的正门的建筑,这条路这么快的吗?
手机还卡在步行四十分钟的页面,晃了晃没有反应,沈命关掉流量再打开时,突然就显示还有两分钟到达目的地……
按理来说,风雪那么大,他走上个把小时也心里有数,怎么这才过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十几分钟!
像是突然被敲打了一下,沈命想起了昨晚那个梦,那个短短十几分钟的梦。
也是这样一条方向的道,无限延长,他不知道是跑了多久多久,才终于跑到了尽头,看到了门牌上的7号殡仪馆这五个字!!
像是在时间与空间在眼眸里反复变化一样,沈命猛地一抬头,锁定了殡仪馆的门槛———
怀郊殡仪馆。
即便当初在梦里看的姿势和方位与现在不对,但是沈命也一眼认定,这里就是梦中那个地方,就是7号殡仪馆,只不过还在大肆修建中。
“对,绝对就是这里。”
沈命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查了查这个所谓的怀郊殡仪馆。
————【此时苏时被抓到实验室里。】
苏时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实验床上。
脸上湿漉漉的液体还有杂乱的头发,身子软趴趴的,颤抖的心脏跳动无疑说明了一切,他被人做过实验了……
“该死。”
是什么实验自己都不知道,苏时骂了一声,撑着枕头坐起来。
四周灰灰的,就像光变质了一样,人眼只能看得清四五米的距离。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苏时急忙躺好,屏息凝神,闭上眼睛。
“醒了就别装了,等着呢!”
苏时睁开一只眼,那人穿着防护服遮的严严实实地,伸手指了指墙上一排的摄影头。
呵这么严,原来这么多双眼睛,那还装个毛啊……
苏时撑着坐起来,老派地笑着问他:“你们就盯着我一个人?实验还没弄完?”
那人没有任何温度的说:“这次实验咱们醒着来。”
“究竟是什么实验??”
“你马上就知道了。”
呵,这是商量的语气吗!压根不是!
那人话音刚落,床上就生出无数只手将苏时的胳膊和身子牢牢缩紧。
房子里那些变质了的灰色的光开始密集起来,又在密集处胀开出现缺口。
那些东西伸过来,慢慢地钻入他的鼻子里,他脸上的皮肤开始暴胀。东西进入他的眼睛里,他清楚的感觉到睫毛在自顾自地跳动,眼皮开始不听使唤。
越来越多这样的空气被他吸进鼻子里,黏糊糊的,贴着他的血管,他的肠道里,他的胃,然后在那些器官旁边滑动,黏在他脑髓里任何一处。
苏时不敢咳,也不敢过分挣扎张嘴,也不敢再吸鼻子。
第一次明确的感受到大脑,小脑,脊髓的位置大概就是现在,那些灰色的东西会分节,一大块粘在耳朵后,一大块粘在后脑勺……
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泪腺被糊住了一般,好不舒服,好不舒服,呜呜呜……身体怪异的,一层层扁噎下去。
他全身开始抖动,如同下一秒就要死去。
疼……痛……哪个地方都痛,可他只能惊愕着将双眼睁到最大。
未知的恐惧来临时,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珠子开始不停张望。
那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手里拿着针,盯着苏时的心肌波动图,仿佛在卡没有曲线波动的一瞬。
被苏时猜准了!他的确是在卡曲线达到平缓的那一刻,也就是苏时濒死之际。
他的脸上非常冷漠,一本正经,看着苏时不自觉做出绝望丑陋的表情,那种感觉就像你拿玻璃锅盖盖住了一只蟑螂,然后往里喷药,看到蟑螂在里面使劲扑腾,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不再挣扎时,你很平静,很冷漠,心里的刺激感也被一本正经要干的事情掩盖掉了。
曲线在好几次高点后急剧下滑,接着缓缓地小跳动,此时苏时脑中无数个画面涌现……难受……
??? “不要和撅子玩,跛脚会传染的,是病,神经病……”小孩孤单的被推倒在地上,旁人异样的目光直击心脏。
他强忍着泪水,许愿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撅子,如果能和一堆撅子做朋友该多好啊!
???“这混赖子,没钱在川上混什么啊!没钱的永远没钱,穷人穷苦一辈子……”恍惚间,上门讨要房租的老女人重重地拍门,“上个月房租不交,这个月28号了!足足两个月了啊,我没时间跟你耗了,后天拿不出钱,你就给我滚蛋哈!!!”
他躲在屋子里不吱声,整个人陷在隔得腰疼的沙发里,细长的腿搭在破桌子上,眼睛盯着大灯,口中吐出白烟,女人便愤怒得骂骂咧咧,出口国粹:“艹**小地方出来的耗子精一样,没长嘴啊!几千块钱都拿不出!”
他吸着烟,大脑分离,他想要是一出生就是富人该多好啊,数不清的钱!
???“就这技术还一张照片收这么多钱,恶心谁呢!……”他弯腰陪着笑,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却想着要是能火能出名,他拍成屎都有人欣赏!
???月前给了生活费后,妹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喂哥哥,我……”
“咳咳。”电话那边隔好远轻咳嗽了一声,听到电话那头声音很小,苏时会意地问:“还缺多少?”
“没有,就是舍友想着学校解封了去玩一趟,她喊了我一起。”他妹的声音弱弱的。
“大学好不容易解封了,是该出去好好玩玩,我给你转一千,够吗?”
苏棉:“我……”电话那边隔远处传来一声:“才一千块,能干点什么,真是晦气。”他妹把手机收音口紧按住,生怕被他哥听到了。
苏棉:“……钱够了。”
他妹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掐断了,苏时只听着嘟嘟两声,接着他打开微信,给他妹陶迟转了1000,看着余额变成了2000开头,苏时低沉了一声,“唉。”
接着沉思了一下,他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把衣服东西都收了进去,并且迅速的逃离了这个租房,不为什么,因为成年人的存款心里总有个数。
???我怕又拍出来一张废片,小孩|你在拍什么啊?合照?|苏时下次见面我有话对你说……梦里无数次重复,他想着倘若妄想能成真该多好啊!
无数画面重叠中,他看见了自己,一个懦弱到骨子里的人。一个在深夜里污秽的人。像一株隐瞒恶习的食人花。旁人异样的目光直击他的心脏。
他想隐瞒,他可以隐瞒。
……好不舒服……
那人拿着针扎向了他的头顶,无比刺眼的灯光亮起,无数镜子反光。
呃……呵……苏时心里痛苦的笑着,原来是这么个房间啊!看来当初没有被警察查到的量子实验室,躲到这里来了。
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分离出来……和他的身体在同一个水平面上的镜子里,将这一幕照得清清楚楚,此时另一个苏时正在黑暗中拍沈命的裸体,手里的那一团烟雾便是相机,镜子里面的一团烟雾反射到另一个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