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量子世界拯救灵魂疫病》杉林暗绿

19、诈骗

　　其实沈命在楼下门口看到苏时的那一刻，就知道无论他那边堆了多少要去解决事情，他都走不了了。那可是苏时！

　　他没想过苏时会留那么长的卷发，估摸不透大概有多长，一把头发全部被扎成一个小团，有些散发还撂在脖颈间。楼下远远一见，白衬衫加牛仔裤，再加上微微的散发，只当是雌雄莫辨。

　　从前他没见过苏时穿白衬衫的样子，也没见过苏时穿宽松的牛仔裤。旧时记忆里苏时的双肩包已经改成了近来流行的斜挎包，包包黑色带子压着白色衬衫，压出好看的褶皱，袖口一端的褶皱被捞在手肘上。

　　沈命感慨着：苏时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品位。

　　不过，也不知道苏时这六年过得怎样，但见苏时低着头，挺直背走的那几步路，用故作姿态，故作高冷，用刚入江湖的老实人来形容再好不过。

　　沈命这些年经历了大风大浪，眼睛也毒辣了起来，一眼就看出苏时的局促不安了。

　　记忆里的苏时不这样的，记忆里的苏时高冷，对待女生不解风情，对待工作认真又机敏，对待他……总在漫不经心间就开撩了，像一位尽在掌握的军师。

　　呵…怎的，何时何地，竟还不如他有稳重感。

　　沈命当时还笑了笑。

　　六年未见的苏时啊！

　　终于…回来了！

　　不过…沈命握紧了拳头，这下该好好算笔巨款了，而藏在这笔巨款的下面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困惑着沈命的问题：苏时当年为什么要逃跑？？

　　六年了，沈命还是没想明白。

　　苏时当年为什么要逃跑！？

　　于是沈命走又复返，喊来了导演，先是问了一嘴苏时来这里干什么。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导演说苏时就是最近网红的灵魂摄影师。

　　“真的吗？”沈命当时心里那个雀跃啊！满心想的都是：苏时终于被肯定了，果然厚积薄发，终于有了成就。脑子一热他就想立刻去支持苏时的事业，打算先拉苏时一把。

　　可他站在走廊外来回进退，驻足，听着苏时和导演的对话，心里一阵一阵地痒，却不敢贸然推门闯入……

　　苏时在听到沈命的声音的那一刻，听到他问“不行什么”的那一刻，自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下还能溜吗？

　　田导抓住时机给双方介绍，笑得非常夸张：“沈老师，这位就是最近火起来的摄影师苏时，现在网上到处都称他为‘灵魂摄影师’。”

　　只见沈命点了点头，很温柔客套的笑起：“灵魂摄影师苏时是吧，幸会。”

　　……幸会?！

　　苏时皱着眉头看向他，可是那双眸子里柔和又平静，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沈命开口：“你们刚刚在聊不行?是说什么不行?”

　　田导：“没说什么不行，就小事，苏时说他是业余的，不敢给你拍。”

　　沈命像听到个什么笑话似的，“喝喝喝……”地笑了两声，说：“这有什么的，业余的就拍业余的水平，我又不吃人。”

　　我又不吃人！！怎么听着怪熟悉的……

　　苏时握紧手心。

　　呼……深吸一口，一时语塞，目光扫向棚内，看向灯光，他找不到推脱的借口了，他在逃避沈命视线。

　　沈命还是只笑笑，说话很平常：“麻烦吗今天，实在不行分给我几分钟也行。”

　　说话完自顾自地走近影棚：“如果给你添乱了，那我着厚脸皮就随随便便拍两张休闲照就好了。”

　　休闲照！之前的记忆又来攻击他了！

　　这还能怎么办，就在苏时愣着找借口的那几秒，田导已经笑嘻嘻地喊了道具老师来，沈命也已经踏着皮鞋进入摄影棚布景区。

　　苏时无奈了几秒，最后只能答应了给沈命拍照。

　　沈命笑笑：“你说怎么来，我就怎么来。”

　　苏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点头说：“可以。”

　　“那就行。”沈命立刻抛下这句话。

　　影棚里的空调开得低，苏时的胳膊和身子还是凉飕飕的，但心里却在冒汗。

　　他低着头调试着自己的相机，杂乱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眼睛。许是同沈命的重逢让他乱了心，一时间竟然令他忘记了相机里的特异功能。

　　于是当他拿起相机，准备拍的时候，看见相机里的人，立马慌出了声。

　　“可——这！！？？”

　　天哪？！

　　呼……紧张地喘气。

　　再次看向镜头里的画面，苏时下意识想扯领子松口气，可…最终忍住了。

　　苏时的惊慌声让影棚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跟着心慌了一拍，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比如地震，还是什么其他。

　　因为苏时的惊慌声，沈命甚至还在高脚凳上滑了一下，“怎么了?”沈命担心地问出声。

　　“没，没……没啥事。”苏时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这！！！

　　这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甚至于他想闭上眼睛，他退到场地的后面再后面，快要变成工作人员，这个退避的动作无疑说明，他想逃。

　　呼……

　　他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偏过头去拍其他人 ，对啊，相机里拍到的其他人都是那种画面，虽说也不是正常画面，但是没有沈命这么离谱啊！

　　苏时完全搞不弄这个缘由，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再抬眼都不敢同沈命对视，于是他对着空气，而且声音也不稳了还要强装着沉稳。

　　“我可以拿影棚的专业相机拍吗？”

　　“？……你随意。”

　　苏时松了一口气，将他的二手相机塞进了包里，然后接过了工作人员的专业相机，晃了晃头，强迫自己忘记刚刚的东西。

　　咔咔咔就是一顿乱拍，苏时的头都没有从摄影机后面移出来过。

　　沈命好脾气地问：“我需要换个其他的服装吗？”

　　苏时浑身不自在，他只说，“不用…”还换什么服饰，换什么服饰他脑子里都还是刚刚自己看过的东西。

　　那已经令他大脑窒息，无法思考。

　　“那我该摆什么姿势好?”

　　“你…随便摆摆，我…抓拍就行。”苏时他…他整个手心都是汗，指头的神经忍不住地微颤，感觉手都废了，连握紧相机的力气都没有，拍出来的照片全是糊的。

　　远处的沈命一只脚搭在椅子上，另一只脚随意摞空着，在自觉摆了两个姿势后，他轻笑了一声，眼睛弯弯地眯了起来，声音中带有一点怨气：“苏老师，你别告诉我说你这样就能出片？”

　　“还是说～～需要别人来教教你怎么拍?”

　　！！

　　如今，这人怎么连笑起来，压迫感都如此强了！

　　弄得苏时的心里更加紧张了！！

　　“沈老师，要是不满意大可不必找我拍，我能力的确不足，”苏时回应道。

　　他看见沈命的神情微微一卡，许是兴致缺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或许是被苏时气到了。不过，苏时想要的不就是这种效果吗？他就是要把沈命给气走。

　　然而……当沈命真正地摆着脸朝他走来时，他却浑身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敢偏头去看沈命的表情，又好面子地把眼神冷扫到另一边，沉默着。

　　沈命在离他半肩宽的距离停下了，一股清新的果香味侵入他的全身。那是一种很高级的私人香味，苏时没猜错的话，果香里面应该混了木头，木头的气味青冷冷地，试图掩盖果香，两种香味相矛盾，以至于苏时闻不出来。

　　沈命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既然来了我的地方，那就先把欠的钱清算干净。”

　　“你今天状态不对，”沈命凝视着苏时的眼睛，而后略扫了一下嘴巴，而后落到他的手里的相机上：“不过我等你下次好好拍，苏时——”

　　沈命的话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也堵住了他的双耳，他始终没敢和沈命对视，倘若他俩离得这么近，对视了，或许双方就能有一人能读懂对方的眼神。

　　沈命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在外人看来沈命只是拍了拍他，但他明显能感觉那只手用了力，捏住了他的骨头，好似传来汹涌蓬勃的怒气，苏时便更不敢看他了，直到身边的人丧丧然擦身而过，外界的其他声音才放了进来，如：田导一直在沈命的背后说“真对不起，要不先休息一下，之后再磨合？”

　　沈命冷脸直接走了。

　　“诶呀这……”田导擦擦双手，目送沈命远去后，再回来吐槽：“刚刚这阵仗把我都给吓到了，手心都出冷汗了，苏时你呀，一点也不会把握机会！！”

　　终于离开，了苏时笑笑，松了好大一口气，呼——

　　这回他给小演员拍的照片就自如多了，他拿回自己的神奇相机，指挥着小演员的妆造和服饰，就在刚刚那个帮沈命拍的影棚里，给小演员拍了一组古灵精怪的个性照。

　　拍的照片刚刚传到他们的专业技术人员的电脑上，就被发到了沈命的手机里。

　　沈命看到这些照片拍的如此有趣高级，而且水平非常不错，可给他拍的却是几张糊照，便更加生气。

　　服了！！

　　沈命的目光变得阴沉，他对着车窗上的脸自怨自艾怨：“我就这么不能入眼?给别人拍的这么好，偏偏到我就......”

　　一拳猛锤锤到了车窗上，把前面的司机都给吓了一跳，在司机印象里，沈命一直都是温温柔柔，这次突然动怒，真的…好可怕！

　　沈命一个电话打到了私人律所，硬生生要把苏时往死里坑一把。

　　“把合同再改了，是六年三个月零九天，一天也不能少，一分也不能少。”

　　下一秒，苏时的手机里收到一条消息，一条近乎两百万的诈骗消息。

　　！！

　　“什么鬼！诈骗到我头上了。”苏时没有仔细看便塞进了裤兜。

　　但是很快，他眼前一闪而过刚刚那个手机号码，那是十一位他已经刻进骨子里的号码数字。

　　苏时慌张地打开了手机，认真地看清了信息内容。

　　然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沈命他疯了，这六年没学啥，倒是利欲熏心，算得好一笔精明账啊！

　　若是这样，他当初不得拼了老命也要把借沈命的二十万还上！！

　　可是现在……他二十万拿得出手，这两百万他可当真拿不出手了。

　　电话打来时，他都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