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第三十六章 弟弟 ...
-
许何为想起那次与邬之恒唯一的交集。
那个周末，邬桓的父母都不在家，嘱咐邬桓照顾弟弟。邬桓的腿那时候已经好了大半，除了不能剧烈运动，走几步路倒是没问题。
周末许何为因为有人照顾邬桓，不会待在邬桓家，毕竟不用送他上学。
这段时间地与人交往实在消耗了他太多精神，正躺在床上将提起的情绪沉浸下去。
微微发凉的被子给人十分舒适的感觉。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平稳的呼吸。
许何为按下接听键，手机放在耳边：“谁？”
“是我，恐怕又要麻烦你来我家了。”邬桓的声音夹杂着电磁的波动。
许何为想着拒绝，还是去了。
许何为到邬桓家的时候，是阿姨开的门，里面也只有沙发上的邬桓和一边气鼓鼓的男孩。
许何为说：“什么事？”
邬桓有些不好意思：“我弟他一定要去游乐园，我这情况去不了。”
“你父母呢？”
“不在家，去外地出差了。”
守着那么大的集团，留给陪伴家人的时间理所应当不会太多。
“不能不去吗？”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才能放弃。”
邬之恒从小在家可谓受尽宠爱，任何事情只要掉几滴眼泪就能轻易得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止父母，邬桓也是处处让着他弟弟，从来不与之争抢任何东西，毕竟他才是亲生的。
小孩子的感觉总是非常敏锐，很自然的察觉到父母对他和对邬桓待遇的细微不同，优先级一直在自己这边。所以邬之恒多少觉得自己比邬桓重要，才会更加放肆。
可许何为没有任何理由惯着他。
考虑到邬桓的腿不能做剧烈运动，想要打消弟弟去游乐园的想法。
许何为斜眼看着邬桓受伤的腿，道：“你这腿还能去游乐园？”
邬桓自嘲地抽动嘴角：“勉强吧。”
许何为讽刺道：“既然游乐园都能去，以后也就不用送你了。”
邬桓略显无奈：“没办法呀，不去他能在这儿捣乱一天。”
许何为不耐烦：“小孩子，真的是有点烦人。”
其实弟弟那天晚上也看见许何为顶撞他的父亲，这使他对许何为有些敌意，又感觉有些超出他认知的震撼。
父亲在他眼里像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他在家唯一的恐惧，也有一丝陌生，对其既崇敬又害怕。
可以说当他看见有人顶撞他的父亲，好像感觉他家唯一的主宰也并非无坚不摧。
许何为对着小孩，言辞肯定：“今天不去游乐园。”
小孩听见不去，就要开始大喊大叫：“我就要去，我就要去！”
“那你自己去。”
小孩明显有想自己去的冲动，却没有自己去的胆子，便要撒泼，往地上一坐，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就要去”喊个不停。
许何为被吵得脑子嗡嗡作响，用他没有过的音量叫了一声：“闭嘴，信不信我揍你。”
邬之恒底气十足：“你揍我，我就告诉爸爸，让他打死你。”
许何为尽量露出狠戾的表情：“行啊，在你爸爸打死我之前，我先把你揍死。”
小孩明显被吓到，顿时噤了声，反应过来马上又要继续叫喊时，许何为又开了口。
“想去可以，但是只能去水族馆或者动物园。”水族馆或者动物园都可以坐着，邬桓的腿应该不至于太疲劳。
“不想去，就要去游乐园，我要去游乐园，去游乐园。”
“没得商量是吗，那就都别去。”许何为很坚定。
邬之恒有些犹豫，但仍然不想妥协。
“你过来，”小孩不肯听从，许何为也不想强求，直接说：“你知道你哥哥的腿受伤了吗？”
邬之恒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游乐园的项目那么危险，你想你哥哥的腿断掉，对吗？”
“不想。”邬之恒还算有点良心。
许何为顺势抛出问题：“那你想去水族馆还是动物园？”
邬之恒仍然坚持：“想去游乐园。”
小孩的死脑筋让许何为真是有点气急，耐心快消耗殆尽，勉强压下太阳穴跳动的青筋，保持住了平静，道：“为什么一定要去游乐园？”
“因为爸爸跟我约好今天要去游乐园。”原来如此。
“但是今天爸爸不在对吗？”
“对。”
“所以我们去不了游乐园，因为这是你和爸爸的约定，怎么能让哥哥和你履行呢？爸爸没有遵守约定，我们应该惩罚他。但是哥哥只能陪你去水族馆或者动物园，要不然今天你只能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
相比哪儿也不能去，小孩儿还是贪玩，退让了一步：“去动物园。”
许何为步步紧逼：“想去动物园是吧，那也有条件。”
小孩明显有些不悦。
“听我说完，你今年有十岁了吗？”
“嗯。”
“你竟然都已经十岁这么大了。”许何为故作震惊：“十岁是个大孩子了，今天爸爸妈妈不在家，哥哥受伤了，所以你是这个家里唯一健康的人。”
许何为提出要求：“所以你今天可以照顾哥哥吗？”
邬之恒来了兴趣，像是被委以重任，眼睛亮亮的，总算是有点可爱。
“另外，我还没去过动物园呢，你能带着我不迷路吗？”
邬之恒斩钉截铁：“当然。”不管是照顾哥哥，还是带路。
“那你今天就当我们的队长，我们听从你的安排了，行不行？行的话，就去。”
“没问题。”
许何为朝向邬桓：“队长说今天去动物园，邬桓小朋友怎么说？”
邬桓说：“我没意见。”
许何为又对着邬之恒说：“那么，队长，首先要干什么？”
邬之恒犯了难，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队长是不是该准备去动物园之前要带的东西？”
小孩儿被提醒，很快就想到一些要准备的东西，冲进房间收拾了起来。
邬桓说：“你还挺会对付小孩儿。”
许何为哼笑一声：“一般一般。”从小就哄骗许思安也算是让他有些经验。
很快，他跑了出来。
“走吧！”他有点迫不及待。
“你带了什么？我们确认一遍。”
他打开小书包，“水壶、帽子、小相机，还有玩具。”
“要是外面天气冷了怎么办？”
“要带外套。”说着他又踏踏踏地跑回房间。
“如果手脏了却没有找到水呢？”
“要纸巾，湿纸巾。”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遍，要带的东西差不多准备齐了。
许何为最后一次提问：“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邬之恒很确定：“都准备好了。”
“那出发。”
邬之恒高举握着拳头的手：“出发。”
车上邬之恒忍不住发牢骚：“准备东西好累。”
邬桓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所以这句话应该是对许何为说的。
经过一起准备出行的物品，邬之恒似乎打开了自己，把许何为当做玩伴了。
许何为说：“那妈妈每次出去玩都要准备这么久，太辛苦了，以后出去玩，你能帮忙吗？”
许何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他妈妈准备。
邬之恒很骄傲：“可以。”
许何为奖励他一个大拇指：“厉害。”
到达动物园，显然邬之恒已经乐不思蜀，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蹦乱跳。
许何为喊住他：“队长，我没来过，你可以给我讲讲这些是什么吗？”
邬之恒饶有兴致地讲了起来，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样也算是让他放慢了脚步，几步一停地讲解，将他禁锢在身边。
秋天的天气，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刚吃完午饭，本想继续逛的，但是很热。
小大人热得烦躁，不想再走。
“怎么了。”
“好热啊，都没有小风扇。”邬之恒有些生气。
确实，谁都没有想到将近十二月份了，天气还能有这么热。
“队长准备东西的时候没有想到天气会这么热，对吗？”
邬之恒听起来像是责怪他没有准备好，有点脾气：“哼。”
“没关系，不怪你，大家都没有想到。”许何为出言安慰：“所以下次出来玩，我们要怎么样。”
邬之恒很快回答：“要带小风扇。”
“不对。”
小孩儿泄了气：“要互相提醒？”
“对也不完全对，确实要相互提醒，一个人不可能想什么事情都很完善，要靠多个人一起才能完成得更好，是吗？”
“是的。”
“但我们出门是不是要看天气，今天这么热我们都没有带小风扇，如果看了天气，你会带吗？”
“会的。”
“没看天气，如果下雨了，是不是也会忘记带雨伞？”
“嗯。”
“所以出门要记得干什么？”
“查看天气。”
许何为竖起大拇指：“队长，了不起。”
天气实在热，几人找了个室内的环境休息。
邬桓在点饮料。
邬之恒突然说：“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许何为今天说了太多话，实在疲惫不堪，刚开始恢复的精神又被打断，却也好奇：“你不喜欢你哥哥吗？”
邬之恒瘪起嘴说：“不喜欢。”
“你哥哥对你不好吗？”
“哥哥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哥哥？”
“他老是不理我，天天自己待在房间里，也不会陪我玩，让我感觉像个陌生人一样。”
“那今天哥哥陪你出来玩你开心吗？”
“有点。”
“你不开心的时候愿意搭理别人吗？”
“不愿意，哥哥他不开心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不理你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呢？”
“你可以自己问他，你愿意主动找他玩吗？”
“有点愿意，但是我怕他还是不理我。”
“那你在学校是不是也不是一开始所有人都愿意理你？所以你就当作是交朋友，多找他几次，他习惯了就会把你当好朋友啦。”
“我试试吧。”
回家的路上。
“哥哥今天忍着脚痛陪你出来玩，你要说什么？”许何为对邬之恒使了个眼色。
邬之恒心领神会：“谢谢哥哥。”
邬桓有些意外，他这个弟弟从前没有这么乖顺的时候，以致于没有回应。
许何为说：“人家都说谢谢你了，有点礼貌啊。”
邬桓也是开口：“不用客气。”
邬之恒和许何为相视一笑。
邬桓不知道，邬之恒总是对他不客气的原因，就是小孩子想引起他的注意，让他陪自己玩儿而已。
可邬桓总是在意自己在这个家庭的位置，不知道作何回应，只能让着、忍着，顺从弟弟想要做得事情。
这让邬之恒觉得非常有距离感。
这以后，邬之恒总是去找邬桓，渐渐地邬桓也习惯了这个弟弟。虽然他内心仍有隔阂，但也在慢慢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