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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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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的青年逆着光,影子被拉得很长,漆黑碎发发尾略长,一张面容很是清俊,眼睛是偏深的墨绿色,阴郁又幽冷,像两潭没有波动的死水。
薄唇抿成直线,冷漠又清傲。
他的眉眼长得跟清砚的哥哥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呈现出的气质截然不同。
一个斯文自持,一个阴冷疏离。
“我是来陪酒的。”
他的神情很冷淡,目光略微扫视,很快落在了清砚身上,对视间,突然变得柔和而温驯。
清砚颤了下眼睫。
是原著主角攻,真少爷蔺修谨。
该来的还是来了。
[目标已出现,任务已激活。请在两小时内达成欺凌蔺修谨的任务,包括并不限于①让对方跪下学狗叫②逼迫对方脱衣服③灌醉对方并占便宜等。]
[好过分。]清砚照例问[任务最低指标是多少?]
[耻辱值50,或?值50。]
[?值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里没显示,不过没事的宝宝,应该和耻辱值相关,可能是厌恶值。]
原著是一本双强互宠耽美文,主角攻是真少爷蔺修谨,主角受是清砚的未婚夫谢朝临。
剧本里,假少爷在十六岁时知道了身世,但他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明知自己是假少爷也不愿意归还身份,甚至一直暗地里欺辱折磨真少爷。
后来主角受救赎了落魄的主角攻,真相也被揭开,真少爷被接回了家,而假少爷被扫地出门。劣迹斑斑的假少爷仇家众多,最终在雨夜惨死街头。
场上的大部分alpha们都认识蔺修谨,他是为数不多获得他们允许可以接近清砚的外人。
印象中是个冷静内敛的天才。
只是家境很差,母亲卧病在榻,父亲在坐牢。
他是清砚在中学时最好的朋友,几乎形影不离的程度,一次意外中为了救清砚失去了双眼。
他们没忘记清砚是怎么顶着哭红的眼,捧着碗一口一口给眼睛蒙着纱布的蔺修谨喂粥的。
也没忘记清砚是怎么紧紧牵着蔺修谨的手,小心翼翼地带他走过一条条盲道的。
更没忘记,清砚是怎么认真地对蔺修谨说要负责照顾他下半辈子,永远当他的眼睛的。
那会儿他们嫉妒蔺修谨嫉妒得发狂,却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让他从清砚身边离开。
但清砚生完那场大病后,把他给彻底忘了。
只知道是同学,别的全想不起。
依稀记得,清砚扔掉了蔺修谨送来的百合,说讨厌他,以后不要再让对方出现在他面前。
甚至不愿意出去见对方一面。
清砚向来温柔,从来不会说出讨厌这种伤人的字眼,他们记得被转告的少年有多失魂落魄。
后面蔺修谨销声匿迹,清砚与他再无交集。
再次相见,眼睛是好了,但怎么成陪酒的了?
江凌观察了下:“陪酒的?看起来可不太像。”
这一身的行头,少说千万星币了。
再者能在帝京中学维持两年的年级第一,拿那么多竞赛的奖,完全是天才中的天才,还是罕见的sss级alpha,怎么也不可能堕落到来这儿陪酒的。
气质也不像,看起来根本不会讨好人也根本不屑于迎合人,没有半点风尘气,还有些倨傲。
苏辞没江凌观察得那么细致,只是疑惑:“我点的是omega,你不是alpha么,来凑什么热闹。”
蔺修谨淡淡道:“他临时有事走了。”
苏辞嗤笑:“你们会所的o都死绝了?要轮到你一个alpha顶包。”
蔺修谨掀了掀眼皮:“你可以这么认为。”
“……”
江戾的通讯器响了,他低头看了眼:“医院的人来了,阿砚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补偿他们些辛苦费,请他们回去吧。”
“好。”
清砚平复了下心情,目光落在蔺修谨身上,认真思考着该怎么把对对方的伤害降到最低,同时自己又不至于因为生命值掉得太快而挂掉。
先打个招呼吧:“好久不见,蔺修谨。”
这样起码他的朋友们知道是他的同学,关系友好,就不会像剧本里写的那样欺负蔺修谨了。
蔺修谨因为清砚淡然温和的目光,眼中漫出些诡异的隐忍的狂热,盯得清砚颤了颤眼睫。
[我惹他生气了吗?]
[你以前都是叫他阿谨的。]
[是吗?]
系统损失的记忆比清砚少,依稀记得二人曾经关系不错,脑子里甚至有二人相拥而眠的画面。
江戾静默了会儿:“阿砚,你需要他吗?”
“他是alpha,也可以么。”刚刚已经验证过,阿砚并不排斥alpha了,江戾还是不由多此一问。
内心不太希望阿砚与蔺修谨再有任何交集。
诚然救命之恩该重谢,但若是想以此来束缚清砚,他不能接受。更何况他知道蔺修谨曾用化学试剂将有复明迹象的眼再度灼伤,平静下隐藏着难以估量的疯狂,他甚至怀疑那场意外其实并非意外。
清砚言简意赅:“我需要他。”
苏辞不喜欢需要这个词,刻薄转述道:“阿砚总该要照顾一下老同学的生意的,是不是?”
清砚轻蹙眉尖,屈指轻咳了下。
生命值在渐渐流逝。
苏辞知道清砚不忍心,清砚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喜欢蔺修谨,含笑道:“既然是阿砚的同学,我们总该给他点面子,别让他接不到客,空跑一场。”
“酒量好吗,知道怎么伺候人吗?”
话里夹带着嘲意,不大好听。
蔺修谨置若罔闻,只静静看着清砚,回味着那句并没有带什么感情的“我需要他”。
江凌实在受不了他那目的性过强的目光,轻啧了声:“你一直看着我们阿砚干什么?”
“好看。”
江凌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确实,如果不盯着阿砚宝宝看,要么是瞎子,要么是傻子。
面对清砚以外的人,苏辞向来刻薄:“你怎么光答她不答我?我的问题这么难回答是吗?
“别忘了你是来服务的,摆张冷脸给谁看。”
“呵,都做鸭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
被说了这么过分的话,耻辱值依旧毫无波动。
蔺修谨在贫民窟长大,内心早已筑起高墙,这些夹枪带棒的小把戏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只在意清砚怎么想。
他忽略苏辞的模样清高又不屑,让不少人有些不慌,作为一个陪酒侍者,他未免太傲慢了。
清砚感觉蔺修谨快要碎掉了,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定是在向自己求助,他坐回沙发上,温和说:“过来吧,你的服务对象只有我,不需要理会他们。”
蔺修谨的嘴角挑起淡淡笑意。
清砚已挑明态度,苏辞虽有些不快,却也没再多说,众人纷纷也坐回位置上。
蔺修谨的身形很好看,肩宽身高腿长,靠近后直接遮住了清砚头顶的灯光,落下片阴翳。
阴影下,清砚的蓝瞳清透得像昂贵的宝石。
阿砚好像瘦了些。
清砚没忘记任务,但让他逼人下跪学狗叫,太过分了,只说道:“我腿不舒服,能帮我按按吗。”
“好。”简直乐意之至。
蔺修谨屈膝跪在了清砚身前。
略一低头便能瞧见一抹孱弱的雪色踝骨。
想舔。
温和的檀木香萦绕着鼻尖,令人沉醉,很想凑近些,鼻尖抵上源头,直接汲取清雅的香气。
阿砚一如既往的好闻。
[任务①进度50%,?值10。]
高大的alpha为了钱这样卑躬屈膝,被羞辱得耳廓都泛了些红,清砚的心里并不好受。
眼圈微微发红,他说:“辛苦你了。”
生命值瞬间下降了50点。
[宝宝,背离人设了。]
人渣怎么会可怜别人呢?
[抱歉。]
清砚抬腿踩在了对方腿根上,声线压低:“但要是按得我不舒服,我一分钱也不会付。”
鞋尖轻抵了下腰腹:“明白了吗?”
蔺修谨顿了下,耳廓红得更厉害了。
略微仰视的角度,清砚面色微冷,眼神却纯得像澄净的湖水,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好涩。
故作骄矜的神情,好可爱。
好想抱进怀里,亲亲他泛红的眼睛。
“明白。”
[?值20。]
清砚不由赞叹蔺修谨的心理素质,被他欺负到这种程度耻辱值还是0,不愧是主角攻。
脾气也很好,厌恶值只涨了20。
“阿砚,不如我来给你按,我不收钱,”闻昼突然道,“我学过中医的推拿,保管舒服的。”
“而且左右腿一起按,会更舒服。”
闻夜也要插一脚:“我也学了……”
拜托,谁不想正大光明地摸阿砚的长腿。
明明双胞胎一人伺候一边更合适吧,而不是某个多余的不讨人喜欢的外人。
清砚没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我只要他按。”
[?值30。]
系统严重怀疑这个?是爽度值。
蔺修谨修长的手指握住清砚的腿肚,掌心几乎紧密贴合,力道合适地揉了起来。
按揉的手法和力道都是对的,偏偏游移时很轻地抚过腿肉,暧昧至极,引发阵阵酥麻痒意。
清砚下意识往后挪,颤着的腿却被人禁锢住。
“舒服吗?”蔺修谨问。
清砚闷闷地嗯了声。
怎么有人从鼻腔里发出的单音节都那么好听。
对方心情愉悦,从脚踝一路按到了膝弯。
清砚皮肤很白,夏天的时候穿着校服短裤,膝盖粉粉的,透着温润的潮意,右边膝弯有一粒淡红色的小痣,涩涩的,蔺修谨总忍不住要去看。
他是真的很想把阿砚舔哭。
清砚喝了一口酒,他酒量并不好,只是为了起一个麻痹作用,因为被按得很痒。
手贴得很紧,温度很烫。
但是才按五分钟,叫停是不是不太好。
于是把喝了一口的酒递过去:“喝。”
让主角攻休息会儿。
且主角攻有很严重的洁癖,让主角攻喝他喝过的酒,对方一定会感到很恶心,从而更讨厌他。
果然?值往前窜了一大截,达到了60。
“不喝就算了。”清砚知道对方受不了这个,想拿回酒杯,却被对方接过。
指尖触碰指尖,酒液颜色都衬得暧昧了些。
蔺修谨的目光流连过清砚被酒液浸润后泛着点水光,看起来很是好亲的唇,杯子在掌心转了小半圈,薄唇刻意抵着清砚喝过的地方,喝了下去。
眼睛沉静地看着清砚,深得要把人吸进去。
微苦的酒液意外的醇香。
“喝完了,您的酒很好喝。”
明明是很礼貌的语气,但是因为眼神太过潮湿粘稠,目的性太强,像在说你的水很好喝一样。
[死变态。]系统忍不住骂。
蔺修谨的日子过得很不好,一定是曾经有客人让他这么做,所以他习惯这样取悦别人。
甚至要一次次克服洁癖,隐忍退让。
清砚越想越觉得对方可怜,忍不住抬手去抚摸对方的头顶,却被对方握住手,舔了下指尖。
看向清砚的目光如锁定猎物的蛇一般。
接着,舔了第二下。
清砚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是职业习惯吗?]
[手很脏的。]蔺修谨真的很敬业。
[宝宝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甩他一个巴掌再去卫生间用洗手液洗几遍手而不是纠结这个问题。]
苏辞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砸出去:“让你舔了吗你就舔,你是狗吗?你他妈配吗?”
什么下等狗,别碰他的公主啊。
以前那些omega顶多是让阿砚靠一会儿,哪有这种直接开舔的啊,狗嘴多脏啊。
江戾也目露出不快。
清砚怕他们吓到蔺修谨,任由对方将雪白指尖舔得湿漉漉的:“狗狗很好啊,我喜欢狗。”
蔺修谨愣了下,眼睛都是红的。
“汪。”
清砚听到对方说。
[任务①已完成,?值100。]系统沉默,宝宝又让坏狗爽到了,但幸好任务是完成了。
沉言恨不得把蔺修谨丢出去,长着张清高脸讨好起阿砚来一套一套的,于是凑在清砚旁边:“汪汪汪,我也会的,我也是招阿砚喜欢的狗吗?”
清砚被他的金发蹭得有些痒,笑答:“嗯。”
蔺修谨忍不住轻轻咬了口清砚的指尖。
清砚愣了愣,垂眸看去,对上蔺修谨占有欲十足的眼神,他想起自己未免让蔺修谨跪太久了,自然而然地收回被咬的手,轻拍身侧:“坐吧。”
蔺修谨从善如流,坐在了清砚右侧。
握着清砚的手,用湿巾一点点擦拭干净。
雪白指尖上有一个很浅的牙印。
再次坐在一起,蔺修谨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一起翘掉体育课在学校后山草坡上依偎看书的时候,看累了的阿砚很喜欢枕他腿上书盖着脸休息。
如果不是那场变故……
那天,十六岁的阿砚突然带着他回了家,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牵着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阿砚把书包里的鉴定书拿出来,递过去对裴父裴母说:“我不是你们的孩子,阿谨才是。”
后面说的什么,他不记得,只知道阿砚在哭。
哭得很伤心。
裴父裴母第一时间安抚阿砚。
他们说:“小砚不哭,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永远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永远爱你,这点不会变。”
清砚摇头,哭着不断告诉他们,蔺修谨这些年在那个家过得有多清苦。年幼的他如何被狂躁好赌的父亲烫了一手的烟疤,他和母亲又是如何被追债的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又如何因为父亲是连环杀人犯而被人排挤,遭人白眼,他又是如何为了凑齐母亲治病用的钱而卑微地求遍了认识的每一个人。
他从未对阿砚说过那些事,甚至很多他自己都记不住了,阿砚却都很清楚,事无巨细。
“你们不能再对我好了,这不公平。”
阿砚想把他的生父生母还回去。
但实际上,他不需要。
清砚的生母对他很好,如果真的换错了,能照顾清砚的生母,他已经胜过其他追求者太多了。
至于那些苦难,他倒并不觉得苦。
如果一生下来就一帆风顺,反倒没什么意思。
阿砚哭得昏了过去,接着生了一场大病,发着高烧,呓语连连,连梦里都在掉眼泪。
他坐在病床边听阿砚说了很多句对不起。
事实上,这一切根本不是阿砚的错,或者说这根本称不上错,他愿意称之为美丽的意外。
阿砚心思很纯,又那么招人爱,要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谁来保护他呢?他根本不敢想象。
所以,他不觉得委屈,他只觉得庆幸。
然而凌晨时,阿砚突然失去了全部生命体征。
医生宣判了死亡,一屋子的人几乎都被抽掉了全部气力,裴母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现在想起来,依旧后怕不已。
好在奇迹般的,阿砚在中午醒了过来。
只是阿砚什么都不记得了。
幸好阿砚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们可以一起为阿砚编织一个完美谎言。
知道真相的只有四个人,他、裴父裴母以及长兄裴清寂,要守住这个秘密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没想到,他从第八星系治好眼睛回来,阿砚竟然已经成了别人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