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往事》考拉是只猫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命运自有天注定 随遇而安过此生

　　一时间，客厅里，寂静无声。

　　我和二姐两个坐在沙发的各一角，刘叔搬了个椅子，坐在了我们对面，表情凝重，一时无话。

　　“孩子们，其实，我忍不住，今天刘叔就是想问问，你们现在心里是咋想的，今天我出去给你们问了回去车票的问题，目前都很简单了，想回去，很容易，现在，就是看你们是如何决定的，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刘叔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和我预感的基本一致，我已经猜到刘叔要问我们这个问题，这要是放在之前，我肯定会二话不说，快速的说出我心里早已做的决定。

　　但是，此时此刻，我突然感觉，有点犹豫和矛盾，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看着二姐，二姐在那里低头不语，再看看刘叔，刘叔也看着我，一时间，陷入了一片安静。

　　“没事，有什么想法就果断说出来。” 刘叔继续说道。

　　“我。。。。二姐，你先说吧。” 我看向二姐说道。

　　二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刘叔，继续低着头，又不说话。。。。。

　　“明亮，你先说。” 刘叔继续追问道。

　　“我。。。。我还是想回山东老家，我想家了。” 我不由的脱口而出，这原本也是我之前的决定。

　　“嗯，这是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是否确定这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刘叔继续问道。

　　“我。。。。。二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忍不住看着二姐大声问道。

　　“弟，刘叔，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留下来！！” 二姐终于说话了，但是这回答，着实有点晴天霹雳。

　　“二姐，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惊讶的问道。

　　“明亮，你先别说话，先听你二姐继续说，明花，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刘叔说道。

　　“刘叔，你觉得贺元树怎么样？” 二姐突然看着刘叔，问道。

　　“他，小伙子就是话不多，但是人挺老实，也能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刘叔说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很多，很久，我决定嫁给他，留下来，永久定居在新疆，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 二姐冷静而又平静的说道。

　　我听到她这样说，内心感觉十分震惊，本能的想跳起来，但是，我又摁住了自己内心的躁动，只是看了二姐一眼，一声叹息，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你这有点突然。。。明花，你是想好了么？” 刘叔惊愕的问道。

　　“嗯，在草原上，我和他聊了好几次，我对他也产生了一点好感，也聊了我目前的现状，他对我目前的情况都不嫌弃，更重要的是，他能接纳明亮。”

　　“二姐，你。。。。。” 我忍不住插口要说话，二姐拦住了我。

　　“明亮，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也想回山东老家，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们即便回去，他也不能死而复生。再者，家里那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哥，二哥，还有大姐都回来了，我们再回去，多少张嘴等着吃饭，你想过这个问题么？即便时代要变了，但是一时半会，我们的这种身份背景，在当地，如何生存？这些问题，你有想过么？我做出这个决定并非儿戏，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得决定。而且，我也相信，凭着我们姐弟俩，一定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混出个模样来，等安顿好了，混出个样来，我们再风风光光的回老家，这样不好么？” 二姐严肃而又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我听到这不善言辞的二姐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一时间，我用恨恨的带着怒火的目光看着这个熟悉又感觉陌生的二姐，想站起来大喊大骂几句，但是，内心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的心情是矛盾的，又是极其复杂的。

　　我做为家里最小的儿子，每每想起父亲和母亲对自己的疼爱，甚至是溺爱，心中的愧疚和自责感犹如泰山压顶，让我喘不上起来。

　　父亲含恨而去，我做为儿子，却身在万里之外的异地，无可奈何，也不能去看望他老人家，送他一程，这对于我而言，情感上实在是难以逾越的一个大山，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孝之子。

　　看着二姐这样说出的一番话，我从心底，实际上是十分愤怒的，我对她甚至有点失望，甚至感觉我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二姐，直到今天，我仿佛才真正又认识了她一次。

　　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坚定和冰冷无情，我不想正眼看她一眼。

　　我继续静静的低着头，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滴答滴答，低落在地上。。。。

　　然而，一阵愤怒和心酸过后，我又陷入了复杂的沉思，想到二姐说的每一句话，那现实的家庭情况，又何尝不是如此艰难。。。。。

　　我在想，我们当时为什么要出来，我们这样拼了命的出来，一无所获，然后就这样狼狈的回去，即便家人们在一起了，现实的残酷，又将如何面对。。。。。。

　　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明亮，你也别多想，也别误会你二姐，她比你大几岁，可能想问题会更加的成熟冷静一点，这并不代表她就是无情冷漠的。我能体会你们的心情，你们的父亲的去世我也十分悲痛，但是，你们是否想过，如果你们的父亲地下有知，也不会想看到你们姐弟二人产生矛盾和列横，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要团结，这也是刘叔希望看到的。”

　　“刘叔，我没事，我就是想起我父亲，心里有点难受，并不是针对我二姐。” 我擦干眼泪说道。

　　“嗯，我知道，你们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我想问明花，你是否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刘叔说道。

　　“嗯，我已经决定了，刘叔，人这一辈子，在哪里都是过，既然命运给了我们这样的遭遇和安排，我认命。但是，我还想说，弟，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决定，还是依然坚定的想回山东老家，我也会和你一起回去。是去是留，你想好了告诉我就行。刘叔，我有点头疼，想回房间里躺一会。” 二姐说完，便起身走回了房间。

　　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了二姐眼眶里的泪水。

　　望着二姐的背影，我又一次陷入了绝望和迷茫，一时间，到底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我能知道什么，那时候，我不过是个血气方刚，也只小学毕业，头脑简单的20岁的年轻小伙子，第一次面临如此重大的人生决定，我仰面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哎，这事情吧也不急着做决定，明亮，你们也都再好好想想。你们先休息，冷静冷静，我出去买点菜，晚饭给你们做新疆拌面吃。” 刘叔说完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听着刘叔重重关门的声音，具体他说的什么话，我也有点模糊不清，这些都已然不重要了，就目前而言，我所有的心神和注意力，闹神经，全部都处在一种混乱之中。

　　就像那盘根错节的树根，缠绕，缠绕。。。。理不清头绪。。。。。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在混沌中流逝，转眼之间，夜幕降临。

　　我从迷迷糊糊中坐了起来，实际上也没怎么睡着，也睡不着，就是想麻木自己，蒙蔽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么多而已。

　　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以为是二姐已经开始做晚饭了。

　　正想起身去看看，是否有我帮忙的地方，二姐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厨房。

　　原来厨房里面在忙活的是刘叔。

　　我也不好意思的起身，走进了厨房。

　　“呀，你们都过来干嘛，赶紧出去，我一个人就行了，今天这菜，你们帮不上什么忙。” 刘叔笑着说道。

　　“没事，刘叔，我帮你摘菜，我负责炒菜。” 二姐说道。

　　我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就只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那也行，明花，你把那案板上的羊肉洗一洗，切成条状，芹菜摘好，洗干净，再弄一个洋柿子，还有青椒，都切成块，备用。我这边面已经都发好，和好了，马上再醒几分钟，我就可以揉面，开始准备甩拉条子了。” 刘叔开心的说道。

　　“刘叔，什么是洋柿子。。。。” 二姐问道。

　　“额。。。就是番茄，西红柿，在新疆，都习惯了，都叫洋柿子。” 刘叔回复道。

　　“刘叔，什么是拉条子啊？” 我又好奇的问道。

　　“啊，就是新疆当地特色的一种面食，我们也叫它拌面，我也是跟着当地人学的，做的好不好你们见谅哈，一会品尝品尝我的手艺。” 刘叔说着便开始忙活着揉面了。

　　二姐以麻利的速度准备好了肉和所有菜，在刘叔的指导下开始了炒菜。

　　锅里油热了以后，放几瓣蒜，翻炒一下，然后放切好的羊肉丝，快速翻炒一遍，把洋柿子放入锅中，不停的翻炒，弄出汤汁来，马上倒一点料酒，大火继续翻炒几下，紧接着放入已经摘好的芹菜，继续翻炒，直到芹菜有点变色，然后倒酱油，放点盐，继续翻炒，倒点水，盖上锅盖，闷一会，然后放入青椒，起锅，完事。

　　再看刘叔这边，麻利熟练的揉着面，搓啊搓，揉啊揉，一条条的像小蛇，在刘叔的手底下，逐渐越来越细，然后刘叔抓住几条小面蛇的两头，在案板上不停的甩打。

　　我生怕这面别再断了，然而，我的顾虑是多余的，这面被越甩越细，直到像一根根细长麻绳一样，被刘叔快速丢在已经沸腾了的开水锅里。

　　这样连续做了好几次，一盘盘细长又柔软，又劲道的拌面就摆在了我们每个人面前。

　　再配上已经炒好了的羊肉芹菜，加点汤汁，使劲搅拌搅拌。

　　大口吃面，连吃两盘，又喝了两大碗面汤，刘叔说这叫做原汤化原食，回味又美味。

　　“怎么样，第一次吃新疆拌面吧，新疆的美食可多了去了，还有什么大盘鸡，椒麻鸡，面肺子，羊肉串等等。。。你们以后有机会，可以慢慢体验体验。。。。” 刘叔话到嘴边，又立刻停了下来，尴尬的看了看我们姐弟二人，又继续埋头吃面。

　　我知道刘叔为什么欲言又止，端起面汤，又大大的喝了一口！

　　“刘叔，二姐，我想好了，我决定，留下来，不走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内心最后的决定。

　　“啊，那，好啊，真好，想好了就行，想好了就行。。。。刘叔是真高兴！” 刘叔笑着看着我们姐弟二人，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天真，又那么纯粹。

　　我又看了看二姐，多久以来，第一次看她脸上露出了持续又放松，自然的笑容。

　　此时此刻，我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全身心的轻松过，看着眼前两位我的亲人，幸福，也许就是这样的简单。

　　命运，在那一刻，就此重新定格，新的人生篇章，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