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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他人呢? ...

  •   她把项链取了下来,还有耳朵上的黑色耳挂,把它们装在贝雷帽里。当跑车停在学校西门的停车场时,她把它们一并还给了裴佑哲。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盯着她的手,似乎在犹豫什么。

      “如果我要你收下它们,你会觉得很贵重吗?”他有些突兀地问。

      庄森芽瞪大了眼,连忙点点头,双手递上,“太贵重了!我可受不了,所以你还是赶紧收回去吧。”

      不知道项链和耳挂是什么价格,单是一个贝雷帽就有够她受的了。

      老妈总是和她说,吃人最嘴短拿人手软,不要接受突如其来的好意,也不要接受无法回馈的礼物,而庄森芽一直把这些谨记在心。

      裴佑哲思量了片刻,伸手把帽子连同首饰都抓走,随意地扔在前窗和驾驶台的缝隙间,就仿佛她不要它,它就变成了没什么价值的垃圾一般。

      “今天没什么事了。”他说,打开了车门的锁,“明天把上午的时间空出来。”

      庄森芽小心翼翼地问:“明天是要做什么?”

      她想知道还会有怎样折磨人的考核内容,让自己起码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的私人健身教练明天请假了。”裴佑哲面不改色地说,“最后拉伸和按摩的环节,我需要有人配合。”

      她一听,有点没转过弯来。

      这是要她去干嘛,当按摩师?

      裴佑哲此刻转过头来,盯着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听起来是个普通的问句,可庄森芽听着却是‘你从我车上下去’的逐客令。

      “没有了没有了。”她快速地说,伸手推开了车门钻了下去,对于在这辆高跟鞋不友好的跑车里上上下下这件事,她感觉自己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

      此刻的时间是下午,临近傍晚,天刚有一些暗,正是学生们结伴去校外觅食的时候。

      她从跑车上下来,顿时吸引来不少目光,瞬间有些后悔,刚才裴佑哲问她要不要收下那些配饰的时候,应该起码把那顶贝雷帽留下来,现在还能帮她遮挡一下面容。

      身后响起愠怒的吼声,超跑带着一阵狂风离开了。

      她趁校门口的学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连忙跑向206宿舍楼,所幸停车场离楼门口很近,不到片刻,她就来到了玻璃门外,像是个影子一样钻了进去。

      进入熟悉的电梯里,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真正意义上地完全松懈下来。

      终于结束了……

      而一旦大脑放松,先前没怎么留意的疲惫都找上了门来,她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小腿往下灌铅一样沉重,精神萎靡不振,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似的。

      这一趟陪同可把她累得半死。

      回到了宿舍,舍友似乎都去吃饭了,没有一个人在。

      她第一件事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脚上的刑具卸下来。

      穿进平时穿的平底拖鞋时,她几乎是惬意地长叹。

      高跟鞋到底是什么鬼才的发明,太反人道了。

      紧接着又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裴佑哲通知她明天出发的时间,还让她在今天同样的地方等待。

      她回了一个「好的」,面上却是瘪瘪嘴。

      都已经这么累了,明天还要去给别人按摩?还有什么拉伸?

      骡子也需要休息的啊。

      而且她在这方面一窍不通,裴佑哲真不怕她把他按出什么问题来吗。

      一想到明天还要去独自面对那个严肃的学生会主席,她就感觉到一阵头疼。

      今天是这个所谓的‘一周情侣’考核的第三天,连一半都还没到,她却已经身心俱疲了。

      如果还像前两天那样,裴佑哲只是随便给她派发一些学生会的任务就好了,她就可以像之前那样甩手给诺特斯。

      可主席今日起似乎改变了主意,所有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而且还要在他的眼皮底下,这样一点作弊的空间都没有了。

      她叹了口气,站在镜子前,没什么精神头地吹着自己的头发。

      说起来,诺特斯去哪了。

      好像自从她中午那时上了裴佑哲的跑车之后,男人就再没有出现过。

      不过就算他想跟上来也没有办法吧,车里只有两个座位,没有他的位置。

      今天如果那个人在的话,会轻松一点吗?

      或许吧。虽然她大概率不会允许他显形,但在百无聊赖地陪同裴佑哲参与那些社交场的时候,也许可以听他讲讲莱王星上的故事之类的。

      还有,在被那个历夏骚扰的时候,她不指望诺特斯要是在的话能主动伸出援手,但如果事态真的无法控制,她起码还有拉下面子向他求救这个选择。某种程度上,他们算是有合作关系的人,诺特斯不至于这点忙都不帮……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却是有一丝小小的怒火在心里灼烧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在?她皱着眉头想。

      今天多危险啊,她好几次在极速奔驰的跑车上感觉自己的命都要没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诺特斯就将永远失去他的‘合伙人’,他的愿景也不可能实现了。

      不是说她觉得他对她的安危负有什么责任……不,她就是觉得他对她的安危负有责任。

      既然还指望她把漫画画下去,并且实现他留在这个世界的心愿,那不就更应该首先确保她的生命安全吗。

      想到这里,思绪开始变得有些凝重混乱。

      说实话,她有点搞不清诺特斯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原以为自己清楚诺特斯想要什么,可是经过图书馆的那一晚之后,她又不是那么肯定了。

      这两天,他们似乎都刻意避开了那晚的事没有提。诺特斯没嘲弄她那天的眼泪和脆弱,她也没有确认他的妥协退让是真是假。

      她还记得他说:

      “不要害怕我,不要害怕我会威胁你,那只是我小小的挣扎。”

      “如果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我,那就像我说的那样消灭我吧。”

      那晚的记忆十分割裂,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诺特斯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一个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只见过两种选择自我了断的人,一种是可怜的痛苦灵魂,只能以这种方式拯救自己,而另一种则是有着大爱的奉献者,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别人。

      显然,诺特斯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深入去看,他其实相当乐观,这也不难理解,当人拥有无人可匹的实力,当然会自信满满;而那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奉献者,他是掠夺者,而非救赎者,不求他拯救什么人,手下不要再制造什么惨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基于这些印象,大脑很自然而言就找到了自圆其说的解释,抹消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反常。

      庄森芽认定那晚的话都是谎言,只有这么理解,才能将一切都合理化。

      所以,她其实一直在等他揭开欺骗的假面,露出真实的可怖模样。

      可是,这一刻迟迟没有到来。

      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在她身边荡来荡去,丝毫不提那晚的事,不再强调它,也不否定它。

      他就像在等待什么,像坐在阳台的花盆旁,盯着里面褐色的土壤,土里有他亲手埋进去的种子。

      诺特斯这种表现,倒让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那么轻松自在,毫无威胁,甚至偶尔会显露出温柔的一面。渐渐地,警惕在融化,她感觉有什么渗透过严防死守的心房,拨弄着那颗早已埋下的种子,让它苏醒,使它生根,无法遏制地发芽。

      所以她用铁笼罩住它,告诫自己,早晚有一天他会露出獠牙,她承担不起被欺骗的代价。

      要是她轻信了他,所有的事情都将按照他的愿望发展,他光是摧残自己曾经所在的世界还不够,还要来荼毒下一个,她的家人、朋友,还有所有那些无辜陌生的人,都将无一幸免。

      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敢掉以轻心。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她都已经想好了。

      之所以图书馆那晚会那么崩溃,是因为内心深处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情况。

      诺特斯但凡怀有一丝险恶的目的,就绝不能留他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如果她不配合,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她,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或许身边的人都会受到牵连,但是比起把这个祸患留给整个世界,她只能选择伤害最小的方式。

      她会失去很多,她一定会失去很多。

      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

      而也正因如此,她无比希望,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诺特斯那晚的话并不是谎言。

      如果不是谎言该有多好,如果不是谎言……

      她就能卸下肩上沉重的负担,也可以取走罩在种子上的铁笼。

      “你到底在说谎,还是没有呢……”头发差不多干了,她关掉吹风机,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

      突然,宿舍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在嘀咕什么?”

      庄森芽一惊,吹风机一下子掉在洗脸池上,发出撞击的巨响。她没功夫理会,猛然往宿舍内部看去,顿时睁大了眼,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她刚才还在想着的人,居然就这么毫无声息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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