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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开大要放在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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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困住动不了,可气势上又不想落于下风,于是只剩嘴上不服,“你跟人谈正事都是这样的?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
诺特斯反驳,“先动手打人的不是你吗。”
庄森芽在心里狂嘲了一句:我打的不是人。
男人的视线坠下,将她整个纳入那双金棕色的眼中,“所以,给我个准信吧,你到底要不要配合?”
“我有不配合的选项吗?”
“当然有,人人都应是自由的。”诺特斯说,眼底闪过一丝残暴又疯狂的凶光,“只不过如果你选择不配合,下场会很惨,当然,我的下场也不怎么样。总之就是,都别活了。”
庄森芽一笑,凛然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面孔,“把无人可以奈何的□□拖下水,听起来我的形象会变得很伟岸。”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诺特斯拿走了压在她胸口的那只手,转而用食指背面轻蹭过她的脸颊,“生命只有一次,谁都不喜欢看鲜花凋零,我也一样。”
“我不需要你来怜香惜玉。”
诺特斯咧开嘴角,笑意在胸腔里翻滚,“你怎么像块金刚钻一样,油盐不进。”
“我和恶徒没什么好闲聊的。”
“就算我是恶徒,也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恶徒,你跟我同归于尽,没有人会去你的坟墓前表彰。”
“……”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其实庄森芽也明白这个道理。诺特斯是漫画中的人,就算他最终如愿得到一个完满的结局,继续在那颗莱王星上作恶,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只要这个男人像他说的那样在漫画完结之后消失,他也就再不会对现实世界中的人起到什么威胁。
虽然懂得这番道理,但庄森芽就是有口气出不去。
男人总像是把人当成什么有趣的玩物一样耍弄,这让她十分不爽。
这口气越怄越大,把理智都冲散了,让她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这个能一掌把她脖子掐断的男人。
当下,被屈辱地压制在对方身下,这颗想要反抗的熊熊燃烧的心也没有熄灭。
但肢体和言语反抗她已经腻了,打又打不赢,一旦和对方针锋相对就总是自己吃瘪,她学乖了,不再往这些徒劳的方向投入精力。
反之,她要下一盘大棋。
庄森芽长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懈怠模样,“没意思。”
“嗯?”对方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说这么僵持着很没意思。”庄森芽拧了拧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副好像她不是被对方压制在身下,而是自己选择躺在这里,“你不就是想要个体面的结局吗,我给你画就是了。”
诺特斯眨眨眼,表情略显惊讶,像是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变了主意。
“……你答应了?”
“本来再有个几十章,尤梭把你所有的核心工厂打下来之后,会带着他所有的跟随者击败你。”庄森芽和他讲述了原本的剧情概述,“但我也可以改成你逃过了一劫,保住了性命,最终隐居深山。”
“这不是变得一穷二白了吗。”
庄森芽质问他,“你还想怎么样。”
“一个工厂都不给我留?”
得寸进尺。庄森芽在心里点评。
“那样剧情改动就太大了,我还要重新设计。”庄森芽佯装站在对方的角度替他分析,“你也想早点结束不是吗,这是最快的方式了。”
诺特斯沉吟了一声,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庄森芽此刻心里想的根本不是怎么让对方在最终的决战中逃之大吉,而是在想如何在这人没有觉察的情况下,瞒天过海,表面上看着剧情是在往诺特斯期待的方向发展,但在最终话时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让这大反派魂归西天。
恶人别想有好报。
“……勉强也能接受吧。”诺特斯思考了一阵后说。
庄森芽双臂抱胸,要不是诺特斯的膝盖还卡在她的两腿之间,她直想把二郎腿也翘起来,“不过要我这么做,有条件。”
诺特斯一愣,紧接着露出不善的笑容,“我就说你怎么答应得那么快,原来后面还有东西等着我。”
“没什么,都是很轻松的条件。”
“说来听听。”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谈条件的环节,双方是平等的地位,再这么以一方压制一方的姿态谈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诺特斯迟疑了一下,用眼神与她对峙片刻,最终还是配合地从床上挪了下去。
庄森芽起身,悠然坐在床边上,一条胳膊撑着桌角,终于把二郎腿心满意足地翘了起来,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
虽然她本来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但刚才气势太弱了,现在终于找回了当家的自信。
“条件有三个。”她举起三根手指。
“三个?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诺特斯往后退了两步,坐在转椅上,把玩着桌面上一根削尖的铅笔,身体正对着她,但只留一个侧脸。
“第一,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是《灵月十四》的作者。”一根手指捏下去。
诺特斯静静听着。
“第二,没有我的准许,不可以随便出现在我或者我的家人周围。
“第三,不可以再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产生联系,也不能再引发任何骚乱。”
男人把铅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笔杆滚落在桌面上,咕噜噜撞到了一旁的三色收纳盒。
他撑起一只手,用手背拄着自己的脑袋,在庄森芽说完三个条件后回应道:“前两个可以再聊聊,但第三点……”
“怎么?”
诺特斯冲她无邪一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你之前,我去搞了个身份。”
听他说到这的时候,庄森芽已经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果然,男人下一句话坐实了这个预感。
“现在我是希腊知名乐队的主唱,你去外网音乐软件上搜一搜,应该能搜到我的歌曲。”
!这人有病!
去干什么不好,居然当什么歌手,隐姓埋名他是一点也做不到,非要去当那公众人物。
这不是添乱吗,本来以为对方的存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但他要是再这么闹下去,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早晚有一天,她和他的联系也会暴露的。
诺特斯但凡有什么罪行——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没犯什么罪,除了偷窃——说不定都会牵扯到她的头上,毕竟他是从她画的漫画里走出来的人,那是她笔下的人物。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不幸传播开来,广为人知,保不准上面会制定什么法律,规定说‘笔下的角色跑到现实中来顶风作乱,作者也必须承担连带的刑事责任’。
这叫什么,这叫无妄之灾。
她承认自己想得有点远,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给我老实一点。”庄森芽十分严肃,指着他的鼻子,“封麦,你给我封麦!”
诺特斯一副难办的表情,“不行啊,乐队已经安排了过一阵子要去巡回演出,钱都花出去了。哦,对了,我们也会来上茂市巡演,我记得在你们学校也有场次,不过那场应该算是公益演出,不收费。”
居然还要巡演?还在上茂哈里森大学有场次!?
疯了吧,这人做业务都已经做到别的国家来了?他有那么出名吗?
而且退一万步讲,这人从头到尾哪里看着像是个主唱?
头发动不动就像是个鸟窝一样乱糟糟的,肤色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什么正经人,一身长款外套不离身,虽然款式总是在变;神出鬼没举止怪异,音色时而低沉时而轻佻,说是唱冥曲的还差不多,脾气也让人捉摸不定,全市都找不出第二个和他一样的……
……呃,怎么感觉越形容,反而越贴切了?
他们搞艺术创作的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因为庄森芽自己也是个染了一头白发的怪人,憋在屋子里赶稿的时候宛如有什么大病,连续几天不晒太阳,出门之后就变成了温暖的丧尸,精神一直在疯和不疯的临界值处徘徊。
从外在上来看,他们的确都不怎么正常。
“……”她被自己的心路历程打了个沉默,半晌才朝对方张口,“你故意跑我们学校演出?”
“是啊。”诺特斯毫无隐瞒地承认,“决定巡演场地的时候,我还没见过你,但是已经知道你要去上茂哈里森大学就读,所以想着借机会去找你。不过,后来出于一些原因,见你的行程提前了。”
然后就是他闯入女生宿舍那一幕,庄森芽可都记着呢。
“……你是不是……”刚想骂他,又收住了,心想没必要置气,把自己气出什么问题得不偿失,“……你早晚有一天都要回到漫画中去,做这些……当什么主唱,有什么意义吗?”
诺特斯理所当然,“难得来另一个世界,当然要做点什么。”
“图什么?”
“也不图什么……”他沉思片刻,“硬要说的话,因为好玩?”
庄森芽感觉自己的脸部在抽搐。
这家伙别是个混乱邪恶乐子人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过山车一样的心情,从一旁拽过纸笔,在上面奋笔疾书,把刚才那三个条件都列了上去。
“既然这样,第三个条件要变成:你必须向我报备你的所有行程。”
她唰唰几笔写完了,把纸张往对方眼前一亮,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诺特斯把那张纸从她手里抽出来,上面依次是三个条件,概括就是: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作者信息;不准突然出现;必须时刻报备行程。
诺特斯挑了挑眉,“你控制欲还挺强的。”
庄森芽一拍桌子,拿出气势,“怎样?”
他把那张纸放在桌子上,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他倒开始加码了,光是个完美结局还嫌不够,得寸进尺,脸皮真厚。
“不一定答应你,但你说说看。”庄森芽傲然地扬起脑袋。
“当你作画的时候,我会消失,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再次在这个世界现身。”诺特斯讲述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所以,你在动笔之前也要向我报备,因为我也有自己的行程,凭空消失会给我的个人生活带来一些不小的困扰。”
他说得有模有样,好像真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上的什么正经职业人了。
庄森芽听到这个她最新得知的‘知识’,脑袋顿时飞快地旋转了起来。
这听起来好像是个可以利用的漏洞。
意思是说,只要她动笔画画,诺特斯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阵子?
这似乎能解释之前那次,在医院里,他突然消失的怪异场面。
诺特斯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直接告诉了她,不知道这人是蠢还是有绝对的自信。
庄森芽面色不怀好意,“也就是说,我只要一直画,不停画,你就会始终处于‘失踪’的状态?”
诺特斯一时没说话,从转椅上坐直了,拉近与庄森芽的距离。
他拽过那张写满了条件的纸,在手里团起来,捏在掌心里吱嘎作响。松开手的时候,纸张居然已经不见了,一注灰色的粉末从他掌心流沙一般洒了下来。
顿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充满了低压的威胁气息。
“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刚才轻松融洽的氛围已经全然不见,硝烟再度弥漫,诺特斯笑得阴沉,“除非你不打算闭眼睡觉。否则你只要停笔一个小时以上,我就会回来找你。”
显然,他这个找你并不只是单纯‘找’这么简单。
威压之下,庄森芽蹭一下子站起来,离开了对方气势压迫所及的范围。
她退到了房门口,摆出一副不惧的模样,试图掌控话语的主导,“好,到现在基本可以达成共识了。你不给我添麻烦,那么我也不给你添麻烦。”
压迫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一旦条件谈拢,话语和谐,那股漆黑浓郁的气息就消失了。
诺特斯从转椅上转过来,笑眯眯看她,“很高兴我们的洽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