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星星和月亮 ...
-
迷迷糊糊的，许星灵感觉自己身体悬空着，被绑在什么物体上轻轻晃荡。
她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肩上，鼻息是浓烈酒味和那人脖颈间好闻的薄荷味。
“我喝醉了......”她这样想着，嘴上同时也嘟囔了出来。
她有些晕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和《竹枝》的同组演员们在KTV玩，喝着喝着就感觉撑不住了，接着大概不止她醉了，稍微清醒些的人商量之下就分别把人送回酒店。
那她被谁背着呢？
她歪头，看到了熟悉的侧脸：“张明霁。”
张明霁似乎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她。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边：“我感觉我喝醉了。”
她向来不是那种喝醉了还嘴硬着喊自己“没醉，很清醒”的人，反而能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及时察觉到自己的醉意，并且干脆的承认。
张明霁说话了，开口却是冷冷地嘲讽：“你还是又菜又爱喝。”
“确实。”许星灵点了点头，垂眸时看到他们正走在街道上。
不知是因为太晚了还是因为他们不在闹市，总之整个街道空无一人，连车都很少，路上只有沿途路灯投下的昏黄。
她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于是嘴比脑子快地脱口而出：“我穿越了？”
“……”张明霁耐着性子问，“穿越回什么时候了？”
“穿越回......”
......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和张明霁熟起来的。
或许是微信上偶尔的寒暄，或许是选修课上不时的搭话，亦或者是机缘巧合下被分到一组的小组作业。
那时候，许星灵本以为自己从此就不会见到他了。电影赏析课的实践任务却又将他们本该分道扬镳的关系再次拉了回来。
以小组为单位的微电影拍摄任务，为了分工合理，每个组大概有六到八个人，并且尽量在每个组都安排了两到三个表演系的学生。
他们组一共六个人，刚好只有她和张明霁是表演系的。
另外四个人是三个男生一个女生，其中两个男生都是编导系的，剩下一那个男生和女生是声乐系的，并且他们俩是情侣。
张明霁在电影宣传期间抽了一天的时间回学校，大家迅速地敲定了各类事宜。
其中一个编导系的男生叫岳新城，他是大三的，能力很是出众：“目前咱们组有两个表演系的，刚好我这儿有一个本子，一男一女的爱情片，如果你们觉得合适的话，就敲定这个本子。”
大家看过简短的剧本，都表示没有异议。
岳新城看了推了推眼镜：“霁哥最近比较忙，但是下个月就要交成品了，所以大家要辛苦一点了，可能要抽些休息时间赶进度。”
“宣传期要到尾声了。”张明霁开口，“这周过后，其他的时间都可以协调。”
“好，好。”岳新城似乎有些意外张明霁这么好说话，语气也轻快了不少，“然后学校的优秀作品是会被送去参加全国赛事了，获奖了......我想对大家以后的事业都有帮助，所以还希望大家一起加油，咱们尽量搞好。呃，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霁哥，你没问题了吧？”
“没有了。”
敲定重要事宜后，张明霁又赶行程去了，临走时给大家点了咖啡。
微电影的剧情很简单，许星灵需要饰演的是一只修炼成精的蝴蝶，她身为妖精却整日郁郁寡欢，思考不出生命和活着的意义。
直到他在高墙大院里，看到了张明霁饰演眼盲的少年。
少年不知道她是妖精，也不问她为什么会闯入上了锁的后院，而是轻轻问：“有人来了吗？”
蝴蝶女孩如言变成了人的模样，好奇地打量着他被白布蒙上的眼睛，问他你都瞎了，什么都看不到，整天被大人关在这个狭小的后院里，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男孩却笑着说：“可我可以听到，甚至能听到好多人都听不到的东西。在这个院子里，我依然可以感受日夜交替和四季轮回，还可以听到鸟儿唱歌，蝴蝶振翅......”
后来她经常来找她，变成蝴蝶，飞跃高墙，在他面前后又变成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偶尔如果有家里的大人来看他或者给他送饭，她就又会变成蝴蝶飞走。
大概是看不见他的眼睛，并且不用担心被窥见模样，她肆无忌惮地告诉了他好多心事。
她说，他就静静地听，然后柔声细语地开导她。
逐渐的，他们爱上了彼此。
少女察觉不出他的心思，但自己的心事却被眼盲的他窥探得一清二楚。
但他不能回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模样给不了她任何东西。
变故发生在一个冬天，少年的眼睛开始病变溃烂，甚至偶尔会有血水浸透白布缓缓滑落。
大夫说他眼睛治不好了，时日也无多了。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这天晚上，少女问他。
“知道你的名字吧。”男孩大概是想看月亮，神奇的精准地找到了月亮的方向，抬头看着。
女孩本以为他会说“让自己能重见光明”之类的话，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话，她想了想：“我其实没有名字，但我今天想到了一个，我就叫阿遇吧。”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问。
“因为我希望还能再遇见你。”
这是他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便感觉眼上的布被扯下了，他下意识地去用手遮挡，却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他刺眼的阳光照射下睁开了眼睛，再看到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和院子时，他又惊又喜。
他奇迹般地复明了。
可至此，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明明只听过声音，却让他感觉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孩。
......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转眼就到了下旬。等他们按照提前安排的进程拍摄了多半的时候，时间已经一晃就过去了。
那是许星灵除去平时表演课和学校话剧表演外第一次真正的拍戏。从熟悉剧本到进入角色，仿佛是一个极其漫长却又奇妙无比的体验。
在摄像头下，她不再是许星灵，仅仅是一个懵懂的蝴蝶精。
而张明霁也不再是张明霁，每当他眼睛蒙上白布条的时候，许星灵总是有种想要摸摸他眼睛的冲动，仿佛布条下面真的是一双可怖的空洞，而他真的是一个乐观平和的可怜少年。
倒数第二场戏拍摄结束后，张明霁请大家吃了夜宵。
近一个月过去，大家也混得比较熟了，几个男生开着玩笑吹着牛皮，几瓶酒下去，也都喝上了头。
那是许星灵第一次喝醉。
她浑浑噩噩地跟在张明霁后面，期间因为走路不稳踉跄了好几下，便自以为很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张明霁的衣服下摆。
夜里，那条街道的行人寥寥，偶有几个也是行色匆匆往回家赶的人，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张明霁没有在意几乎被她攥皱的衣服下摆，在她偶尔不稳时还扶了一把，最后干脆改为抓着她的手臂，以一个半牵半扶的状态走着。
许星灵其实并没有完全神志不清，她知道自己喝醉了，头晕，但嘴里的话就是控制不住般一个劲儿地往外蹦，有时候说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刚才说的是胡言乱语的话，于是又颠颠倒倒地倒回去解释。
最后却是越解释越乱。
她说自己其实一年前就关注他了，甚至还偷偷申请了个微博小号加进了他的粉丝群里。
接着又说自己两个月前是故意报了那门选修课，目的就是想......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因为她好像也搞不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我以为自己是你的粉丝，我想努力去认识你，可是后来我觉得还不够，我想和你更熟一点，再然后我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许星灵说着说着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她抬头看他，试图让他提醒一下自己准备说的东西。
后者却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她一时间也看不明白。
“我想看你摘下面具的模样。”
她看着张明霁，不自觉地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语罢，她自己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这句话。
她下意识地想要揭过话题，就抬头指了一下天空：“好多星星啊。”
张明霁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入目的是漫天繁星，他道：“嗯。明天天晴。”
“他们都叫我星星，”许星灵想到这个觉得很有意思，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星星。”
“嗯。”张明霁跟着他坐到了路边的休息椅上，“知道。”
“那你是什么？”许星灵又问。
“我是什么。”
“你是月亮。”许星灵不假思索地说。
“我是月亮。”
“你别老学我说话。”许星灵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张明霁轻笑：“没有。”
接着两人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彼此的呼吸都近乎能够入耳。
“我妈妈叫我阿星，”许星灵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道，“只有她这样叫我。”
“挺好的。”
她点了点头，点完她发觉张明霁没看自己，于是许星灵又道：“我喜欢‘阿星’。”
“我也喜欢‘阿星’。”他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星星和月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