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为他的玩物》野草祭

3、迷雾森林03

　　张行声音被刻意放低，像是故意在人心上挠痒痒一样。
　　江晏动作不变，似笑非笑道：“我是叫你去查东西，没有叫你来这里。”

　　“诶呦，这么较真干什么。”
　　张行说：“你要的信息我已经带来了，将功抵罪怎么样？”

　　中午庄驿离开后，意识到其中问题的江晏便找机会给张行传消息，让他查联盟军校这次行动的内容是什么。
　　晚饭时，查到东西的张行发来037区的地址，约他晚上见面。

　　江晏这才将匕首重新插回腰间，退后一步，问：“在哪儿？”
　　重新恢复自由的张行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

　　张行把自己能查到的东西全都说出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联盟规定基因编辑技术只用于一等公民，但实际上，早就有人冒着被联盟逮捕的风险，私下给那些试图想要跨越阶层的低等公民做基因编辑来谋取巨额利益。”
　　“据说这次联盟军校的行动，就是抓捕在黑市里给人做基因编辑的科学家。”

　　在黑市里给未出生的胎儿做基因编辑，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做的。
　　因为他没有办法保证，被基因编辑过的完美人类不会被人发现。
　　一旦二、三、四等公民里出现被基因编辑过的完美人类，这对联盟的公信力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换句话来说，能保证被基因编辑过的完美人类不会出现在低等公民里的人，就只有部分一等公民才会有这样的权利。
　　难怪庄驿会说出那句话。

　　但，这样详细的信息，绝对不会是张行能够调查出来的。
　　江晏看向张行，意味不明：“你是猜到的吧。”

　　“涉及高层的信息，保密性会极高，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查到的一定是只言片语的细节，再从这些细节里推断出我的处境，故意让我来这里，这样，一些坐不住的人一定会想办法出手。”
　　猜测点到即止，江晏很残忍的撕开真相：“你拿我当诱饵，在他身上猜到了全部。”

　　被直白的揭露，张行眼底笑意越发粲然，他说：“你这样说，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可是我放在心头的宝贝疙瘩，我怎么舍得拿你当诱饵呢，你就当是……”
　　张行站在江晏的侧后方，高大身躯下的阴影将身前的人彻底淹没，他低下头凑到江晏耳边，含笑道：“…我这个求而不得的人，为了博取心上人欢心，只能做出这种英雄救美的蠢事的人。”

　　江晏冷笑一声，极为冷漠道：“看来，到时候联盟通缉令发下来，我也只能把你这个只会做蠢事的人交出去了。”
　　张行乐不可支：“好啊，只要我对你有用就好，只要你能记我记得久一些，别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
　　江晏闭了闭眼，换了话口，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行动队长之职肯定是我的。”
　　“这次行动是高度保密，不到出发之前，我拿不到任何有关的信息，我需要你提前去黑市查，是谁家在背后搅浑水。”

　　“哦？”
　　张行发出一声疑惑：“所以，你是打算揪出背后的这条大鱼吗？能做这些事的人，想来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呢。”
　　他似真似假的说：“我们江队可是个聪明人儿呢，怎么突然想不开去咬钩了？”

　　江晏侧头，二人呼吸相撞，但没有一人让步。
　　对上张行漆黑的眼眸，他面上很短暂的流露出一丝嘲讽：“这水已经够脏了，想不开去咬钩很奇怪吗？”

　　张行依旧是含笑看着他，待夜风吹过带来瑟缩凉意，他的笑容才看起来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他说：“行，只要是你，都行。”

　　-

　　三天后，老师把那天参加S级个体作战考试的五个人全都带到保密室里。
　　一进保密室内，身上携带的任何电子设备都在瞬间失灵。

　　老师站在会议桌前，示意他们随意坐下。
　　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个未拆封的文件袋。

　　科技越是发达，对纸笔的需求就越严苛。

　　“首先，恭喜你们五位，成功在考试中晋升，获得此次外出行动的机会，同时，再让我们恭喜江晏同学，在这次行动中获得队长一职。”
　　老师微微颔首，抬手鼓掌。

　　下一秒，不算是太热烈的掌声就响起来。

　　庄驿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晏，似乎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居然还能担任队长这个位置，但再想不明白，在眼下的情景里，他也得忍着不耐烦鼓掌。

　　从坐下就一直维持着一丝不苟姿态的葛确朝着江晏所在的方向点头，道：“队长。”

　　郭训德嘻嘻一笑：“之前就听闻过江上校的战绩，您一直是我追求的目标呢，现在终于有机会共同作战，我的荣幸，队长。”

　　刘青云也向江晏投去目光，四目相对，他很浅的露出一抹笑容，表明立场：“这次行动，我会听从队长指令。”

　　老师略显满意的点点头，道：“刘青云说的对，这次行动需要大家全权配合江晏的指令，而我们也会全程监控，事后会对你们的表现进行逐个评价记录进档案里。”
　　“现在，请你们打开面前的文件袋。”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伸手拿起面前的文件袋，纸张在手中发出细微声响，透漏着某种秘而不宣的正式。
　　老师说：“这次行动高度保密，所以你们只有三分钟的阅读时间。”

　　随着纸袋的打开，每个人的神情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和张行调查到的一样，这次行动的任务就是抓捕在黑市一直私下给低等公民做基因编辑、代号为“咸鱼”的人。
　　内容显示，根据内部人员的调查。
　　“咸鱼”会在明天凌晨两点，再度开门做生意。
　　地点在037区一个名为“浮生若梦”的酒吧。
　　但是关于“咸鱼”这个人的形容，一个字都没有，不知道是接触不到，还是……

　　三分钟一到，老师便把每人手中的文件全部收走进行销毁：“现在是晚上九点整，出于对内容的高度保密，从现在到出任务前的这三个小时里，你们哪里都不能去，你们可以在这里进行行动规划，三个小时后，我会出发带你们前往行动地点。”
　　老师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保密室。

　　门被从外面锁上后，室内陡然转为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庄驿率先调整了坐姿，阴阳怪气道：“江队，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恭喜啊，恭喜你这次拿到这次行动队长的职责。”

　　郭训德懒散的趴在桌子上，道：“江上校这么优秀，拿到队长的职责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你就别酸了。”

　　“别趴在桌子上，”葛确提醒郭训德：“你现在虽然是学生，但以后会是一名军人，该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郭训德充耳不闻，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葛确又看向庄驿，一板一眼道：“江队在S级个体作战考试中击杀了五十八个小兵，打破了校内最高记录，他有资格担任队长。”

　　“……”
　　庄驿翻了个白眼，刚要张口呛回去，刘青云温和道：“好了，都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侧头看向江晏，道：“队长，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这次行动策略吧。”

　　刘青云说：“刚才的内容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次的行动目标会在浮生若梦出现，而今晚，浮生若梦会开办假面舞会，我们所有人可以接着这个机会混进去，但是想要接近咸鱼，难度很大，因为我们并不清楚咸鱼的外貌特征。”

　　庄驿嗤笑一声，道：“这还用你说？我倒是想看看，我们的江上校，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决办法？要是中途不小心搞砸了，只怕江上校会名誉扫地吧，虽然你现在也没什么名誉了。”

　　一直在观察屋内的四人的江晏终于出了声，道：“庄驿，如果你依然是这幅拒不配合的态度，那我会向老师申请换人。”

　　庄驿：“……”

　　-

　　会议一直持续到零点。
　　少了庄驿故意挑刺，整个会议看起来和谐不少，所有人都提出自己的看法与观点，敲定好策略后，开始不断填充细节处的细枝末节，尽量确保整个任务能顺利完成。

　　老师是掐着点进来的，他向每个人桌前都放了一张人皮面具，道：“这次行动难度比较高，所以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无所谓任务完成，你们可以将这次行动看做是一次测验。”
　　“当然了，在保证自己的前提下，我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

　　做完这一切，老师把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五枚脑机接口通讯设备，他依次给每个人戴上：“这是学校统一发放的设备，都知道该怎么用吧？我记得这是必修课的内容。”

　　在脑机接口通讯设备贴上去的瞬间，每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一道巴掌大的电子屏，上面显示信息传输和信息接收等等各项按钮。
　　不杂乱。

　　江晏按下关闭键，电子屏便消失不见，同时，他脑中出现了刘青云的声音：“队长，能听到吗？”
　　江晏：“嗯。”

　　几人交流，确认通讯无误后，老师带着他们从专门通道朝地下室走去：“我不会过问你们的计划，也不会干涉你们的行动，从刚才出门的瞬间，监控就记录你们的一言一行，所以我再强调一遍，所以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无所谓任务完成。”

　　下到地下停车场，里面停着一辆早已准备好的普通汽车，是驶入车流中都不会让人生出想多看一眼的欲望。
　　负责开车的葛确坐进驾驶座，队长江晏坐入副驾，剩下三人进后座。

　　四扇车窗落下，老师站在副驾驶外看着他们，说：“祝你们成功。”

　　刘青云笑着说：“那就借老师吉言了。”
　　葛确依旧沉稳：“谢谢老师。”
　　郭训德比了耶的手势：“我们当然会成功了，我们五人可是军校里最优秀的五人。”
　　江晏：“好的，老师。”
　　气势架在这儿了，庄驿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出声说：“好。”

　　车窗重新升起，车灯亮起，一脚油门踩下，车朝着前方出口驶去。

　　夜晚的日出区风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最常见的风景，本来应该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或许是今天出任务的原因，郭训德表现的异常兴奋。
　　他扒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霓虹灯，觉得怎么也看不够：“真漂亮，怎么以前没觉得，果然在学校里待久了，看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早知道刚才换装的时候，我应该选那身蓝色西装的。”
　　他说的是那身泛着低调流光、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蓝色西装。

　　出发前换装的时候，老师带着他们去了学校专门配备的新试衣间，出于行动考量，所有人都选了低调的衣服。

　　庄驿心情算不上美丽，他平等的阴阳怪气每一个人：“等到了037区，狗屎一定先比掌声迎接你。”
　　葛确评价道：“用词有些粗鲁。”
　　庄驿：“我还有更粗鲁的，你要听吗？”
　　葛确闭嘴了。

　　刘青云没忍住笑出了声，道：“我家里有两个弟弟，现在才八岁，吵架就是像你们这样，你们也还是个孩子。”

　　江晏说：“你们同岁吧。”

　　刘青云笑着侧头看向副驾驶闭目养神的人：“当哥哥当习惯了，总是不自觉把周围人当孩子。”
　　郭训德闻言来劲了，又转身扒在车椅上，探头对刘青云道：“哥哥？”

　　刘青云笑着应下：“我的兄弟缘真不错，现在又多了个弟弟。”
　　郭训德眼珠子一转，说：“不如这样，为了纪念我们第一次一起出任务，合张照怎么样？”
　　葛确思索了下，说：“可以。”

　　但车里看起来，同意合照的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但郭训德不介意，仗着自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将车内所有人都照了进去。

　　“砰——”
　　下一秒，前方响起一道剧烈的撞击声，同时，刹车被重重踩下，所有人都在惯性下冲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