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为他的玩物》野草祭

29、迷雾森林29

　　至于无穷。
　　江晏说：“我记得你计算机很好，我如果登入内网，你能不能消除我浏览过的痕迹。”
　　张行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说：“可以。”

　　张行打开智脑开始准备，不多时，他下令：“可以了。”
　　江晏没有犹豫，迅速登入内网。

　　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和医院没有关系了。
　　重点就应该放在无穷身上，它的某条指令是否遭遇攻击。
　　如果遭受攻击，那么那条指令是什么？

　　输入搜查指令，无穷今天一共出现过二十三次攻击，十三次有精准定位和来源，五次有怀疑对象，三次来自反叛军，剩下两次，未知。
　　再检查这未知两次的攻击对象，没有一条能和医院相关的内容相符。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在受到攻击没多久后，无穷就删除了这条攻击装填。
　　原本他还想着尽量小心行事，避免打草惊蛇。
　　现在看来，或许或许已经打草惊蛇了。

　　-

　　联盟中央大楼，理事长办公室。
　　无穷正在汇报一分钟前发生的情况。

　　“代号0923指令遭到不明黑客袭击，致使联盟公民医院一份文件发生错误，该文件是江晏的检查报告，请求指示。”

　　江百川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定定看着前方被3D投影下完美建模“无穷”，声音沉了沉：“江晏？”
　　无穷的脸上是一贯完美到挑不出错的神情：“是这样的，请求指示。”

　　“……”
　　江百川放下手中的文件，捏了捏眉心，道：“删除这条攻击记录，同时，密切监测江晏的行动，有任何异常迅速向我回报。”
　　“好的，理事长。”
　　说完，无穷便迅速消失在房间里。

　　江百川已经全没了办公的心思，他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片刻后，他抬手发去一条留言。
　　“监测装备，随时准备启动方案二。”

　　-

　　数字构成的代码在计算机世界隐秘前行，躲避无穷的监视不断消除留下的痕迹。
　　张行问：“怎么样？”
　　江晏：“无穷大概率是把攻击记录删除了。”
　　顿了下，他问：“你能用我的账号，查到那条被删除的记录吗？”
　　张行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可以。”

　　两人迅速交换位置，张行紧盯着屏幕，快速敲击代码，和人工智能无穷不断进行斗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夜幕开始降临，但张行依然维持着白天时候的动作。

　　“找到了！”
　　张行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目光，他眼底带着长时间精神紧绷下的凝重：“无穷想要永久性删除这条指令，我新写了一个代码骗过它了，但是，我顺着这条线查过去，被攻击的指令却没有任何痕迹，只能知道这条指令的代码为0923。”
　　“0923。”
　　一串没有任何指代性的数字，江晏抿了抿唇，说：“知道了。”

　　张行做好收尾工作，确认无误后登出内网，说：“那我现在去黑市找材料，到时候分批派人去买。”
　　江晏低垂着头，投下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好一会儿，他才道：“注意安全。”

　　张行拿着空间跳跃器离开，偌大的房间里瞬间就只剩下他一人。
　　如果说刚才还是猜测的话。
　　现在已经是肯定了，无非只差一些切实的证据来彻底的证明一件事——
　　ABO分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这件事的严重性要高于以往任何一件事。
　　江晏觉得自己应该去想点儿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想不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瞬间进入了某种虚空状态。
　　看不见、摸不到。

　　江晏就那样维持着一个姿势呆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涣散的眼眸终于有了动作。
　　他像是急需某种救命稻草一般。
　　用力撕开那道被他刻意锁起来的记忆，巨大的疼痛无力如潮水般涌来，令人窒息，然后，出现那张本该模糊在记忆中的清晰的面容。

　　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温柔的杏眼永远弯着，笑意盈盈的模样开始驱散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然而下一秒，他所维持的冷静就彻底女人说出话所摧垮。
　　女人说：“阶级是错误的，人生来就该是平等的。”

　　江晏猛然起身，下一秒，脑供血不足引发的眩晕迅速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昏昏沉沉朝一旁倒去，但是没有倒下去。
　　去而复返的张行扶住了他。
　　张行看他脸色不好，抬手就覆在他的额头上：“没有发烧，怎么了？”
　　“……”
　　外来的声音打破了桎梏，江晏终于回归些许理智，他缓了缓心神，松开下意识抓在张行胳膊上的手，问：“没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张行松开手，皱着眉看向江晏：“已经三个小时了。”

　　原来已经三个小时了。
　　江晏抿了抿唇，从茶几上拿起水，冰凉的水划过喉咙带来些许刺激，也让他彻底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问：“怎么样？”

　　“不行，有一块材料板只有一家有，但他不肯卖。”
　　“为什么？”
　　“那块材料板是早期医用必备，联盟早就下令禁制贩卖了，抓到就是死罪，他不敢，我出十倍价，他也不肯。”

　　江晏知道那个材料板是什么。
　　也知道联盟早就下了禁令，他就是在赌。

　　如果这块材料板被销毁，在联盟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那他就放弃。
　　如果找到了……

　　但其实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找不到，他会放弃吗？
　　答案很清晰了。
　　从他让张行帮自己去查那条指令的时候，他就回不了头了。
　　他骗了自己这么多年，但偏偏就是有人要撕开那道伪装。

　　为什么就是不能……
　　江晏闭了闭眼，现在的局面就是迫使他他现在做出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晏终于开了口：“带我去找他，我有办法让他把东西卖给我。”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江议员的身份。

　　客厅陡然安静下来。

　　四目相对。
　　张行显然已经意识到他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含义。
　　张行定定看了他两秒，用一种极为郑重的语气，宣誓着他心中的早该被说出口的誓言：“江晏，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

　　张行对躲避无穷的监视很有一套，江晏只需要跟着他，不断利用空间跳跃器，几乎算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那家唯一拥有那片材料的店。

　　深夜的黑市里连一盏亮光都没有，偶尔能听见乞丐睡在路边发出的呼噜声。
　　这是一家卖车胎零件的老店，放下的卷帘门上被贴满了小广告。

　　破旧、肮脏、不起眼。
　　这是这家店给江晏的第一印象。

　　张行主动上前一步，敲响了卷帘门，不多时，里面便传来极轻的声音：“买什么？”
　　张行说：“是我。”
　　“……”

　　里面安静了很久，很久江晏都以为对方离开的时候，里面终于再次响起了声音：“我说了不卖，你再来多少次都没有，赶紧走吧。”
　　江晏拍拍张行的肩，示意他让开，然后自己走上前，说：“我是江晏，是我要买。”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里面听起来比刚才还要安静。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里面终于响起了细微的声音，紧接着，卷帘门被人从里面抬起一点儿，那人催促道：“快进来。”

　　江晏看了眼张行，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张行紧随其后。
　　等他们进去后，卷帘门被再次放下。
　　里面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下一秒，蜡烛被点燃，一簇昏黄的光陡然亮起，照亮屋内的陈设，也照亮了那人的脸。

　　看样子应该有四五十岁，脸上带着不太好惹的横肉，但眼尾炸开的皱纹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和善。
　　而屋里摆放着全是各种堆杂的零件，看起来根本不像店，倒像是个仓库。

　　男人觉察到他的视线，出声道：“我们四等人想要钱，就只能倒卖一些东西，像那种陈列整齐的店，我们可配不上。”
　　江晏并没有出声，他环顾一周后，重新将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他拿出自己的身份牌递过去：“确认一下。”
　　但男人并没有接过，而是一下又一下的抽着烟，吸够了，才吐出一串串烟圈，道：“不需要这些，你的声音，我认识。”

　　江晏便把自己的身份牌收回来，说：“直说吧，我出十倍的价格，你把那块材料板卖给我，如果被查到，你尽管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也能保下你。”
　　男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有些不耐烦：“我说了，给多少钱都不卖。”
　　江晏：“不卖你让我们进来？”
　　男人：“……”
　　男人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买那个东西要做什么？如果理由充分，说不定我能考虑一下。”

　　江晏没有开口。
　　这种事情他不会告诉一个陌生人。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后门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叔，又是刚才要买那东西的人？”

　　紧接着，后门被推开，一张略显疲惫削瘦的身影出现在室内。
　　正是白天才见过的徐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