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
星空小镇在这个国度的最南边，有宽广的草原，木屋，远眺入目的是高而危耸的雪山，遍地的草原偶尔能看到吃草的牛羊，有一些畜牧业在这边有自己的牧场。
是个空气非常清新，风景宜人的好地方。
但因为他们到达的时间是晚上，江小鱼其实并没有太看清这里的景色有多美，他只是觉得有点冷，因为是半夜，他还穿上了穆研提前准备好的防风衣。
但是，这里的天空，江小鱼觉得自己贫乏的词汇量真的无法形容它的美。
就像是一块被墨色浸染的油画布，上面缀满的是耀眼的光彩夺目的宝石。一颗一颗，密密麻麻的紧挨在一起，将整个夜空都点亮。
太美了。
美到江小鱼一下车就被震撼住，完全忘记了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兴奋和激动。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星空。在远处似乎还有绚丽的彩色云朵，将这些星星紧紧的包裹住。
是绸缎，是柔软的地毯，缀满珍宝，演绎着华丽又神秘的乐章。
它能不能睡在这片星河？
江小鱼贪心的想。
“坐下来看。”穆研指了指一边沈杜已经帮忙铺好的地垫，示意江小鱼坐下。
江小鱼看着星空，一点点挪过去，舍不得少看一眼。
穆研知道江小鱼喜欢看星星，记得有一次晚上带他去散步，也是一直盯着天空看，那晚也有星星，但是不多。每次坐车，也喜欢去够车顶的星空灯。
“穆研，星星上面住着有人吗？”江小鱼侧了侧脸，“是不是那些离开了的人，比如说，比如说曾经的江小鱼，嗯……他会不会就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死去的人便成为了天上的星，仍然在人们看得到的地方陪伴着自己爱的人。这个观点小时候爷爷也曾经给穆研讲过。
星星论，曾是穆研非常厌恶的一套说法。人没了就是没了，丢下他就是丢下他。不会成为天上的星星，更不会在天上看着他，陪着他。没有人会懂他的喜怒哀乐，他被欺负、受了挫折也不会有人突然出现。他始终都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从泥泞的土地中攀爬出来。
从来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的去帮助任何一个人，活着的人尚且不能，何况是已经死去的人呢。
但是，如今看着眼前懵懵懂懂的人，他忽然有点明白当初爷爷为什么会对幼小的他说：“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你，你看，他们都在天上变成了星星守护着你。”
爷爷不想打破他的期望。同样，他也不想伤害江小鱼心里那片纯粹干净的柔软。
“会的。他就在天上，陪着你。”穆研轻声说。
“真好。”江小鱼看着天上的星星，“这样他就能感受到我的快乐，我没有辜负他送给我的人生。”
“你不会辜负的。”穆研的人生中也从未有过如此温情的时刻。和另一个人坐在天幕之下仰头遥望星空，这是在他之前无法想象的事情。他的所有精力和时间，都在工作上。好像只有像陀螺一样转起来，他才能够活下去。
他的生活，自父母离开便暗淡没有光。而江小鱼，是他这些年平淡如水生活中泛起的涟漪，不起眼，却早已在内心深处卷起惊涛骇浪。
“穆研，”江小鱼回过头忽然问他，“你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想听什么？”穆研将一层薄毯裹到江小鱼身上。
“你这道疤……”江小鱼想了想，还是曲起食指轻轻摸了摸穆研眉骨上的那条伤痕。他其实很早以前就想问了，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
青年淡淡的橘子香萦绕在他鼻尖，曲起的手指有轻微的抖动，但触摸在眉骨上的肌肤绵软，带着微微的凉。
穆研将江小鱼的手握在掌心收拢，最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是一个夏季的雨夜，爷爷去国外参加研讨会，他跟父母住在城郊的别墅里，一切都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妈妈半夜将他喊了起来。“研研，跟妈妈去找爸爸好不好？”
爸爸这几日都因为工作的愿意回来得很晚，妈妈一直都很担心，所以穆研很乖的起了床，“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嗯。我们去找他。”妈妈给他穿上衣服，因为下雨，还给他套上了一件雨衣。
“吴叔叔会来接我们吗？”外面在电闪雷鸣，小小的穆研心里头有点害怕，外头那么黑，妈妈也怕黑，他还太小，没办法保护妈妈，就他们俩出门太危险了。
“吴叔叔会开车来接我们。”妈妈蹲下身来看着穆研，她一直都在微笑。
今天的妈妈化了妆，很漂亮。穆研很久没有见到妈妈化妆了，她也不喜欢和爸爸去参加任何的活动，只有偶尔和梅姨出去玩的时候，她才会化妆。但是他也好久没有见过梅姨。
“妈妈你好漂亮。”穆研摸了摸妈妈的脸，那是一张和他相似的脸。都说他长得像妈妈，漂亮可爱。他也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研研。”妈妈抱着他，抱了很久，直到门外响起了喇叭声。
是吴叔叔来了。
“太太，少爷。”吴叔叔打着伞，将穆研母子接到车里。
他上车后，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太太，是去公司吗？”
“嗯。”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穆研的手，拉得很紧。
穆研坐在车里，盯着前面疯狂刮动的雨刮器。窗户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和车内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很不安。内心的恐惧如藤曼般疯狂生长。
“到了。”吴叔叔把车停在公司停车场，但并未下车，“太太，这么晚了，楼上应该没人了。”
“那他会去哪儿？”妈妈忽然盯着吴叔叔，音调变得尖利，“你知道的，带我去。”
“太太。”吴叔叔欲言又止，并且看了穆研一眼。
“不用忌讳，研研应该知道，他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妈妈温柔的抚摸着穆研的头顶，就好像在抚摸一只小猫一样。
“太太。”吴叔叔很为难，他皱着眉头，手扶在方向盘上。
“你知道的，今晚如果没有见到人，我不会回去。”妈妈靠着椅背，“你也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太太，我从未站在先生那边，我只是希望您能……”吴叔叔低头用很轻微的声音说，“您能放过自己。”
“我见到了，我就放过自己。”妈妈冷冷的说。
穆研扯了扯妈妈的袖口，“妈妈，我害怕。”
“不怕。”妈妈拉着他的小手，“不怕，研研乖，妈妈永远爱你。”
这是妈妈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半个小时后，他的妈妈和爸爸从市中心某个小区的公寓楼上双双失足摔下，跌落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的前盖上。下坠的力量震碎了车子的前挡风玻璃，玻璃的碎片擦过车内小男孩的眉眼，万幸的是没有伤到眼睛。
再也没有比看到亲生的父母死在自己眼前更令人恐怖的事情了。
尽管吴叔叔第一时间抱出了他，捂住了他的眼睛。但那温热鲜红的血，仍旧是穆研记忆力永远无法消退的红。
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打扮漂亮的女孩和长辈，做过很多年的心理治疗。包括在成年后，也会定期看心理医生。
父母的死因是失足。因为在现场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任何指纹和足迹，甚至那就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单身公寓。
后来穆研长大后，爷爷拿过一本妈妈的日记给他，他才知道妈妈抑郁症很多年了。爷爷说，妈妈时常都会怀疑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有时候爸爸烦了，就不太想回家住。于是，妈妈的疑心病就更加严重。
爸爸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但是妈妈从来都不相信他。就算找到了那个公寓，她也想要找出另一个女人生活的痕迹。可能是两个人吵架，动手，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才从阳台上跌落下来。
这些是日记、警方的调查做为佐证，穆研后来慢慢弄清楚的过程。他恨过自己的父亲，也恨过妈妈，她是做好了离开自己的准备的。那天晚上，不管结局如何，她已经想好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她很痛苦。
可是她留下了更加痛苦的穆研。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