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于星海》观聆

35、隐匿

　　天气渐渐转凉，没了燥热的空气，时间似乎也随之慢下来。

　　三人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自从中秋晚会结束后，她们只在一起录制了两场唱跳舞台，其余时间都在各自赶通告。

　　这天在外地参加完活动，方知有突然想留下来逛一逛。

　　活动地点离景德镇陶瓷博物馆很近，早就听说这里的瓷器很精美，刚好趁着机会陶冶一下性情。

　　征求过沈则林的意见，她硬生生挤出两个小时的空闲，这才有机会去博物馆。

　　当然，是在沈则林陪同下。

　　到达现场，许多事情都超乎方知有的想象。

　　首先就是博物馆的占地面积，她知道会很大，但没想到那么大，至少两个小时是逛不完了，两人只能挑几个想看的展区。

　　博物馆里很安静，大概是游客们一进来就会被那些年代久远的物件震慑住。

　　方知有隔着玻璃，看得仔细又认真，带着十足的敬畏之心去瞻仰这些文化瑰宝。

　　全程她的状态都是：震撼地吸气，佩服地吐气。

　　直到看见大名鼎鼎的青花瓷（正版），方知有拉了拉身旁的沈则林。

　　“你说这些花纹都是怎么烧制上去的？”

　　沈则林认真给她科普：“这些花纹都是由匠人手工绘制上去的，他们先用着色剂在器胎上描绘出想要的纹路，然后在其表面覆上一层釉，用一千多度的高温烧制十小时左右才能得到成品。”

　　“啊？”方知有嘴巴彻底闭不上，“那时候就能让温度保持在一千多度了？”

　　沈则林敲了敲她的脑壳，笑着说：“古人也是很聪明的。”

　　沈则林一路科普到民国馆中，方知有注意到墙边的陶瓷雕塑，罗汉们的表情十分生动传神。

　　其中有一尊的表情特别“烦”。

　　方知有好奇地问：“这位叫什么，真有意思。”

　　罗汉眼睛微眯，抿着嘴巴，和苏妙妙不想工作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沈则林说：“这是沉思罗汉。”

　　“沉思？”她嗤笑一声，“这哪里是沉思，这明明是无语。”

　　沈则林发表看法：“可能是被芸芸众生烦得吧？毕竟整天得想着如何教化别人。”

　　方知有再次发笑：“那这不就是时刻面对熊孩子的家长吗？”

　　明明知道你不懂，我还得尽心尽力教。

　　她眼睛一转，拿出手机，对着罗汉们一顿拍，兴奋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沈则林问她干什么，她说：“拍下来当表情包。”

　　返程路上，方知有缩在座位上，精心挑选了一些博物馆里的照片，文案都懒得想，直接发在了朋友圈里。

　　苏妙妙最快评论：你和沈则林去逛博物馆了？

　　方知有：对啊。

　　苏妙妙：我在这累死累活赚钱，你们逛博物馆？

　　苏妙妙：我也想去。

　　凌颜：md，后悔换经纪人了，这悠闲地生活本该有我一份。

　　苏妙妙：那现在投奔沈则林还来得及吗？

　　方知有：哦吼，你们来不及喽～

　　苏妙妙：……

　　凌颜：……

　　这时，她旁边的沈则林收起手机，似乎看到了她朋友圈的内容。

　　他问：“你不喜欢赶通告？”

　　方知有看着他，心想：当然不喜欢，谁会喜欢工作？

　　她讪笑：“我还是更喜欢跳舞。”

　　虽然这些也是她的工作，可远没有唱歌跳舞让她感到自在。

　　沈则林：“那接下来你应该能放松点。”

　　“嗯？”

　　“公司马上要为你们筹备实体专辑了。”

　　“……”方知有确定自己没听错，“啊？啊！”

　　她愣在原地，脑袋发麻，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沈则林自顾自地说下去：“接下来公司会安排好你们的时间，不会给你们接太多商务代言。”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团体组合需要足够多的曝光度来维持热度，因此她们只能不断接各种商务代言。

　　可作为唱跳团体，终究还是得有自己的代表作，不然就像没有地基的高楼，虽然外表壮观，却随时会轰然倒塌。

　　偏偏筹备专辑是一种过程缓慢且风险极高的投资，因此大部分的资本家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最开始经过公司的内部商议，决定让她们一边赶行程，一边利用空闲时间进行专辑的录制，可沈则林极力反对这样的决策。

　　这毕竟是freedom第一次发行实体专辑，虽然不是正规专，但其意义是无法言说的。

　　他必须专辑里每一首收录曲都是完美的艺术品，专辑的制作需要足够的时间，需要所有人全力以赴，这一步必须走好。

　　万幸的是，李卓舟十分尊重他们这些创作者，也理解他们的难处，不会一味顺从那些急于求成的人。

　　在李卓舟的支持下，音源库里的曲子都经过了制作人们精心的制作与打磨。方知有三人也能更好地感受专辑所传达的概念，精准表达出专辑的魅力。

　　李卓舟这种成全，从某种意义上省下了不少时间。

　　不过方知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说：“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了，你们出道都快一年了，之前出的都是单曲，总不能一直这样，排面上未免有些过不去。”沈则林说，“这次发行的是mini专辑，不是正规专辑，不过也够看了。”

　　见方知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沈则林问：“出专辑不开心？”

　　“不是，”她摇头，“就是没出过实体专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沈则林有些无奈，戳了戳她的额头：“当然是要用开心的情绪面对。”

　　方知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十分忧郁：“那……我是不是又得减肥了。”

　　沈则林看向她紧致的脸蛋，似乎青春期一过，她倒没有以前那么好养了。

　　以前只要自己精心照顾方知有一段时间，她的气色就能得到明显的改善，现在喂再多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沈则林对她说：“不用，你最近瘦了不少。”

　　方知有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那我不减了。”看沈则林笑得那么温柔，方知有选择相信他，心情顿时欢快无比。

　　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对了，小猫的名字你起好了吗？”

　　“还没想好，我们三个在群里商量了好几天，原本打算用食物命名的，但考虑到我们职业的特殊性，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不然，每次和小猫在一起都是对她们意志力的考验。

　　想到这，方知有突然灵机一动，对他说：“要不你来起一个名字吧？反正它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

　　沈则林看着她，试图从她身上找点灵感，他皱了下眉，道：“那就叫……旺财吧。”

　　“……”方知有双眸微眯。

　　沈则林刚想说他开个玩笑，就听她说：“好名字。”

　　旺财：……喵喵喵！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十月底。

　　这段时间，方知有觉得自己已经把这辈子最美的样子都展现出来了。

　　为了这次的专辑，她一天要试七八套衣服，所搭配的妆容也要随之改变。

　　上妆，卸妆，她的脸已经麻木了。

　　好不容易逮了个空闲的机会，她赶忙躲进休息室，手机都懒得看，就只是靠在沙发上，安静地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被冷落的手机突然传来的消息。

　　她懒散地睁开眼，勉强扭了下头，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

　　沈则林：有空过来一下，给你看个东西。

　　方知有拧着眉，正想散发一下怨气，突然想起录音棚里的那张沙发。

　　或许她可以借此打个掩护，等沈则林的事结束，她就待在他那里休息一会，到时就算杨老师找她，她也有理由逃避。

　　来不及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她迅速打起精神，在杨采妮没找到她前赶紧溜向录音棚。

　　另一边，沈则林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迅速，他还以为方知有得磨蹭好一会才过来。

　　沈则林拉开旁边的座位：“来了？”

　　她点头，顺势坐在旁边。

　　方知有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平板，问：“你要给我看什么？”

　　“专辑的概念片。”

　　听他这么说，方知有瞬间提起兴趣：“这么快？”

　　“公司打算在你们出道一周年的纪念日上发布新专辑，各部门都在加班加点，争取做好前期的宣发工作，”沈则林边说边打开视频，“这次的宣传片基本就是一些空镜元素，不过加上了先行曲《破茧》的前奏。”

　　空镜中的一些布景方知有倒是有点印象，她记得拍摄现场有不少没见过的玫瑰花，听说是李卓舟投资的那个养殖基地培养出来的新品种，沈则林磨破嘴皮子才说服李卓舟将那些花拉到现场。

　　只不过，歌曲的伴奏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从前的前奏是由钢琴完成的，这次虽然节奏没变，但构成节奏的乐器却变了。

　　不像是钢琴声，也不像是鼓声。

　　现在的声音，比钢琴声醇厚，又比鼓声清脆，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两者的优点。

　　视频结尾，纯黑色的背景上，一只由紫光形成的蝴蝶猛然振翅，翅膀撒下点点星光，像是抖落的花粉。

　　她问：“你改了前奏？声音不像是钢琴。”

　　沈则林答：“是马林巴琴。”

　　“什么是马林巴琴？”

　　他换了个视频，调出马林巴琴演奏时的样子。

　　琴槌敲打木键产生特殊的旋律，演奏方式很新奇，不过声音也特别。

　　方知有重新打开概念片，托着下巴，一脸沉迷：“好好听啊。”

　　这次的专辑风格比以往的歌曲轻快明朗不少，节奏也如潺潺流水一样动听空灵，很符合她们这个年龄阶段给人的印象。

　　沈则林突然探头，问：“那是先行曲好听还是主打曲好听？”

　　“……”

　　方知有从陶醉的情绪中抽离，给了他一个优雅的假笑，“只要是沈总监编的曲，都是万年不遇的神曲。”

　　沈则林眨了下眼，还了她一个同样的假笑。

　　沈则林身体往后一仰，盯着她的侧影道：“过几天我要去录制一个选秀节目。”

　　她偏头：“啊？你要出道？”

　　沈则林这外形条件，出道也不是不行。

　　可就算他要出道，也不用去参加什么选秀吧？直接和李卓舟说一声就好了。

　　沈则林也不指望她有正常人的脑回路，答：“是导师，我是去当选秀导师的。”

　　“哦哦。”

　　冷场。

　　好半天，方知有才抓住重点：“所以，内娱要出选秀综艺了吗？”

　　“嗯。”沈则林跟她解释，“可能是中秋晚会上，你们的表现过于出彩，那些头脑敏锐的人发现了商机吧。”

　　“那为什么让你当导师啊？”

　　“这次选秀集结了各大公司的练习生，唯独没有盛娱，所以我担任导师，不会有偏袒的嫌疑，还能顺便宣传一下freedom。”

　　她接着问：“为什么没有盛娱的练习生？”

　　“因为这次要选拔的是男团。”

　　“哦。”

　　她忘了，盛娱没有男练习生。

　　方知有吓唬他：“那你这算不算是给我们培养竞争对手啊？”

　　“我只是录制第一期罢了，主要还是给你们做宣传。”

　　沈则林眉眼含笑，轻声道：“其实盛娱很早就预见了这样的情况，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在娱乐圈获得了认可，那市场上一定会出现各种竞争关系，不过这恰好说明你们已经有了商业价值。”

　　“你看现在的明星活动上，基本都是演员，偶尔也会有几位歌手，但这种比例实在是太不平衡了。有很多演员一开始并不是专业演员，大都是在别的行业里小有名气后才选择才转行的。”

　　“例如作为歌手，你的歌可能会被人喜欢，被人循环播放，可是没几个人会真正在意唱歌的人，他们只会觉得歌好听就行，最多对你的名字有个大致印象。这就是会有这么多‘歌红人不红’的现象出现的原因。”

　　听他说完，方知有莫名盯了沈则林好一会，问：“那我们以后会不会去演戏？”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流露出迷茫的感觉，那是她还未出道的时候，沈则林经常在她脸上看到的一种神情。

　　“不会，你们唱跳实力那么强，干嘛要去演戏。”

　　当他的声音停下后，室内一阵安静，两人都不再出声。

　　沈则林一时分不清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