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于星海》观聆

25、隐匿

　　众人没想到沈则林会突然决定过生日，甚至连聚会的时间地点都订好了。

　　公寓里，苏妙妙急得就差挠墙了。

　　“有有，你给沈则林准备了什么礼物啊？”苏妙妙扑闪着眼睛问方知有。

　　方知有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气定神闲，心里庆幸自己提前准备了礼物，这会不用像苏妙妙一样手足无措。

　　她眼都不眨一下就回答：“保密。”

　　苏妙妙：“你平常跟沈则林关系最好，你帮我想想他喜欢什么。”

　　方知有：“……他无欲无求。”

　　苏妙妙绝望地仰天长叹，“晚上聚会就要开始了，礼物！礼物怎么办？”

　　这时候，被她吵醒的凌颜从楼上喊：“苏妙妙！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你别嚎了！”

　　苏妙妙转头看向楼上，凌颜正伏在二楼栏杆处看着她，头发凌乱不堪，连睡衣的衣领都歪了，整个人可以用“潦草”二字来形容。

　　苏妙妙挎着脸问：“凌颜，你送沈则林什么？”

　　凌颜的大脑已经被强行开机，也没兴趣再回屋接着睡，只好深吸一口气，满脸无奈地踩着楼梯下来。

　　“不就送个礼物，有那么难吗？”凌颜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出一瓶酸奶，回头看向苏妙妙，“我去我爸那里随便拿了一瓶他珍藏的红酒。”

　　苏妙妙瞬间来了精神，直接变了张脸：“对啊，我爸那里还有一棵千年（据说是千年）人参，沈则林平时那么辛苦，送给他补身体正好！”

　　说完，坐在地毯上的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门口传来的关门声。

　　“……”
　　方知有眼睛还盯着门口，苏妙妙的风风火火让她为之叹然，“她这是回家拿人参去了？”

　　“嗯，应该是。”凌颜淡定地喝了口酸奶，接着问，“那你送沈则林什么？”

　　“……石头。”

　　她点点头：“挺好。”

　　天堪堪擦黑，沈则林的车刚停在公寓门口，就看见三人已经早早站在路边等着了。

　　凌颜苏妙妙排着队钻进了后车座，毫不留情地关上了车门，方知有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强压下骂人的冲动，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里开着空调，所以很凉快，半天过去，沈则林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发动车子的迹象。

　　方知有抿着嘴，偷看了他一眼。

　　这时沈则林偏过眼看她，简单撂下一句：“安全带。”

　　“……哦。”

　　等方知有扯过安全带系上，车子才终于起步。

　　这次生日聚会的地点被沈则林直接安排在了一个顶楼大平层，外面连着一个大大的露天阳台。

　　等几人到达地方时，其他人都到齐了。

　　凌颜苏妙妙直接把礼物放在了沙发上，欢欢快快地凑到了那一桌子点心旁边。

　　方知有把自己的单肩包放在沙发上，拿了一杯橙汁就往阳台去了。

　　因为是顶层，在阳台上能看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

　　她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这座都市，远处那一栋栋大楼闪烁着幽蓝色的灯光，它们之间错综复发的道路变成了一条条金灿灿的河流，构成了独属于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

　　沈则林端着一盘切好的蛋糕走到她身后，问：“吃蛋糕吗？”

　　方知有循着他的声音转过头，沈则林手里切好的蛋糕吸引了她的视线，她问：“怎么直接切蛋糕了？”

　　沈则林神情认真：“不然呢，你们围着我唱个生日歌？”

　　想想那个场面，方知有扑哧笑出声，对他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算了。”

　　沈则林也跟着她笑，把蛋糕给她，顺便接过她手里喝空的饮料杯，走到栏杆边，和她一起俯瞰楼下的夜景。

　　方知有问：“总监你从哪找到的这么个地方？”

　　沈则林：“我爸的。”

　　方知有：“……哦。”

　　方知有拿着蛋糕，双手搭在栏杆上，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不经意间看向沈则林，他今天穿着白衬衫，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身姿挺拔俊秀，晚风吹拂下，他的脸庞愈加精致帅气，眉目沉静而柔和，成熟和青涩互相交杂。

　　这样的沈则林给人的感觉很怪异，仿佛他就该一个人永远地站在这高楼之上，任何人都不该出现在他身边，打扰他的所有。

　　她盯着他的脸愣神，喃喃道：“总监你二十四岁了。”

　　沈则林斜眼看她：“怎么，觉得我年纪大？”

　　她摇摇头，而后撑着下巴看他，满眼欣赏：“真是个好年纪。”

　　方知有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他很受用，他双手插兜，罕见地矜持起来。

　　可方知有却一直盯着他不放，渐渐的，沈则林也察觉到不对，再次与她对视，笑着问：“怎么了？”

　　玻璃将室内与阳台隔断，方知有听不见屋里人们的欢闹声，此刻阳台只有她和沈则林，耳边风吹过，几缕发丝轻轻飘扬在空中。

　　方知有移开目光，颤动着胸腔深吸一口气，说：“不知道，有点想哭。”

　　他收起笑意，轻声问：“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你。”她小声道。

　　闻言，沈则林沉默了好久，一直盯着她。

　　方知有垂头侧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态。

　　最近，她总是会想起沈则林。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戳了他的痛处，害怕沈则林会生自己的气，怕他不理自己，所以才会一直想着他。

　　可她很快意识到，似乎……不是那样的。

　　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方知有刚想转移话题，沈则林突然出声：“别把我当心事。”

　　她没想到沈则林会这样说，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他一下，低声问：“为什么不？”

　　沈则林也学着她将手臂搭在栏杆上，间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反问：“那说说看，为什么你的心事是我？”

　　方知有将头扭到一边，尽量不看他：“我好像有话要对你说，但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说完，方知有心里的酸楚竟陡然升腾起来，吓得她赶忙扣着手指，缓和自己的情绪。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哭的感觉？

　　沈则林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良久，他伸出手压在方知有头顶，说：“急什么，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有的是时间跟我说，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沈则林手落到她头上的那一刻，方知有心里奇怪的感觉竟然不慌不忙地消失了。

　　她转头盯着沈则林，后知后觉感到脸热，默默推开他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说：“我先进去吃点东西。”

　　-

　　室内开着空调，比外面凉快很多。

　　苏妙妙拿着一杯香槟酒，凑到方知有身边问：“你刚刚和沈则林聊什么呢，也不嫌外面热。”

　　“还好，没那么热。”方知有手里正端着盘子，挑选着桌上的美食，看了看她手上的酒，“你别喝多了。”

　　说完，她端着一盘子的点心坐到沙发角落里，自顾自地吃着。

　　余光看到沙发边上成堆的礼物，她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礼物，谨慎地推到那一堆礼物的边缘。

　　小小一个丝绒盒子，很不起眼。

　　“这是？” 沈则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

　　方知有抬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赶忙缩回手，说：“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沈则林皱眉道，“那之前那盆多肉是？”

　　方知有当然不会说有一份礼物是给他的精神补偿，磕磕绊绊地回答：“呃……我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礼物，一份是惊喜。”

　　沈则林明白了她的意思，抬了抬下巴，轻轻“哦”了一声，说：“你还挺用心。”

　　方知有笑得勉强：“应该的。”

　　这时候，陈柘注意到原来房间里有麦克风，刚好他送了沈则林一套蓝牙音箱，他自告奋勇鼓捣了一会，还真连上了，随后整个房间直接变成了大型KTV包房。

　　陈柘拉走沈则林，对着麦克风说：“老沈，大寿星，来来，你的主场，麦给你。”

　　沈则林把递到她嘴边的麦克风推开，“还是算了，陈柘老师舞蹈编得那么好，唱歌一定也很厉害，我给你点一首。”

　　陈柘原本还想推辞一下，但音响里很快就响起了他最爱的《失恋阵线联盟》。

　　陈柘对这首歌的喜爱程度，是连方知有都能经常听到他哼唱的程度。

　　此刻他拿着麦克风，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展歌喉。

　　这首歌的曲调很特别，明明是以失恋为主题，却能让人唱得像中彩票一样得瑟。

　　苏妙妙已经喝高了，逮着酒瓶子猛灌，吓得杨采妮和凌颜赶紧夺下了她手里的酒瓶。

　　凌颜扶着神智不清的苏妙妙，对沈则林说：“要不我们先回去，她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方知有站起来，“我也想回去了。”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陈柘老师的歌声了，平常听他浅浅地哼唱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真的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沈则林：“我送你们回去。”

　　方知有看着她，轻轻勾了勾嘴角，觉得沈则林今天好歹是大寿星，还要辛苦操心着她们三个，也是挺不容易的。

　　这样一来，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兴致在待下去，干脆都散了。

　　沈则林把车停在公寓门口，凌颜打开车门，拖着醉醺醺的苏妙妙往家走。

　　方知有解下安全带，临下车时，她瞅了驾驶座上的沈则林一眼，沈则林也在这时看向她。

　　两人对视，在某种气氛发酵到位之前，方知有大大方方地说：“生日快乐啊总监，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她转身就要下车，这时，沈则林突然拉住她的胳膊。

　　方知有虽然看着瘦，但其实是占了骨架小的便宜，此刻沈则林手里像是抓了一团没骨头的肉一样，他甚至还偷偷捏了两下。

　　方知有回头看他，四目相对，寂然无语。

　　路边暖色的路灯光打在沈则林的脸上，给他澄澈的眼神都上一层柔光，他问：“跟我说一下呗，你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方知有转了转眼珠子，沈则林莫名的一句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胳膊还被沈则林攥在手里，干燥温暖的触感让她一时回答不了问题。

　　方知有想了半天还是脑袋空空，毕竟自己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最后，她憋出一句：“你有什么就送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