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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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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下真的呆住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有些结巴。
商渺笑着跟我道歉,我胡乱点了点头就当是原谅,然后起身进了屋。
她跟在我身后。
其他人已经洗好澡,我从背包里拿出衣服,转身看见她,仓皇对她笑了笑。
“我去洗澡。”
她往旁边跨了一步。
我擦过她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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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很晚了,整座村子都静谧无声,只有蝉依然在不停鸣叫。
我和商渺睡在她的房间里,因为房间不够,其他人则是在客厅地板上铺了床睡。
她睡在外面,刚洗过澡,丝丝缕缕的香气飘过来。
我侧着身,看到她平躺着,不知道睡着没。
学她的样子也平躺,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眼神凝聚,看空气中飘动的细小浮物。
其实我并不专心。
白日里人声鼎沸,许多异样都会被隐藏在嘈杂声响下,分不出半点心神去注意。
所以,当安静的深夜降临时,话语和动作种下的、细小的芽就会冒出心头,太过惹眼,让人不得不去注意。
我在想,商渺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说,我心里藏着什么。
因为缺少和人相处的经验,我并不确定商渺对我做的举动是否过界。
察觉到自己对商渺的触碰敏感,今天下午我有意观察乌林月和她们的交往,和商渺的举动并无不一致。
那是我的问题了?
我躺着不太舒服,便小心翼翼侧过身,怕吵醒商渺。
没想到商渺也没睡,她偏了偏头,于是我看见她朦胧的脸。
月光铺在她脸上,像散发出来的柔光。
“睡不着吗?”她问。
我在她的视线下摇摇头。
商渺转过头,面朝着天花板,没再说话。
我有些怀疑她没看见我摇头,但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刚才在和商渺对视时,我的心跳鼓重如雷。
在这个安静的、几乎能听见对方呼吸声的静谧环境里,我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砸在我耳边,清晰又郑重。
……我是怎么了?
我脑子一团浆糊,呼吸急促,下意识往商渺的反方向挪蹭两下,离她远些。
被商渺拉住手腕:“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敢看她,脸往薄被下面埋了两下。
她好一阵子没发出声音。
我僵着手不敢动,听见她叹息一声,然后松开了我。
“你刚刚睡着了?做噩梦了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轻轻抹了一把,“吓到了吗?出这么多汗。”
我抬头,看见她手上果然有一片水渍。
来不及多想,我合手覆上她的,擦了两下,想把她手上的水渍擦干。
察觉到干了之后我又松开,很紧张地问她:“脏,要不要去外面洗一下手?”
她没有回答,也许是在惊讶我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然后我坐起身,想要下床。
商渺拦住我,语气震惊:“你要去干什么?”
我被她的语气震回了神,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尴尬。
我原本是想从外面拿一条打湿的毛巾,帮她擦干净手,但是现下的场景好像不是很适合说出来。
于是我换了个说辞。
“想上厕所。”
我看见她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放开我的手。
“你知道灯在哪里吧?”她问,“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她说着就要坐起来,我赶紧说:“我知道,你先睡吧。”
其实我根本不清楚,但我原本只是随便找个说辞,到底知不知道这并不重要。
庆幸现在是晚上,我脸太热,早就红透了。
“哦。”她犹豫着躺回去,我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盯着我:“那你快去吧。”
我转身逃似的走了。
外面气温不像下午那样高,一阵风过来,我甚至还觉得有些凉,特别是额头和脖子。
我伸手抹了一把,是汗。
总算找到事情做,我叉着腰叹口气,拿了湿毛巾,一一敷在脸和脖子处。
湿冷的水汽带走热度,我终于冷静下来。
自小接触到摄影有关后,我就很少分心去关注其他事情了。
早该察觉到的。
从刚跟商渺认识,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她身上放了超乎其他人的注意力。
——甚至每天都和她黏在一起。
这对我来说是不正常的。
家里教育以及自己性格的原因,我很少这么长久地和某个具体的人黏在一起,对于乌林月她们也是如此。
我很清楚自己性格有缺陷,但我不关心也不在意,甚至在乌林月她们接纳我时还有些得意——是对之前和我疏远并且还在外恶意中伤我的人幼稚的反击。
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不会因为其他人的话语改变,同时也不会对此做出什么举动,连骂都很少。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兀的蝉鸣声突然冲破我脑中封闭的匮乏的想象,让我灵光一闪,从向来没有设想过的方面发展。
或许……是喜欢吗?
过度的在意是喜欢、对视会脸红是喜欢、视线不自觉跟随是喜欢。
十八年来,我第一次思考关于爱情和性取向这两个问题。
蹲在地上,我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满目琳琅一闪一闪的星星,祈求它们能给我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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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被公鸡叫醒的。
我睁眼时商渺已经不在床上。
我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
我慢慢下床,在井旁边捞了一杯水,蹲下去洗漱。
早晨露重,但也热,没一会我头上就冒出汗。
我吐出一口水,在想今天的安排。
原本计划是今天下午就要回去,好像要修改了……
我叹了口气。
昨天的欣喜和今天的忧愁形成强烈反差。
昨晚的问题没有思考出答案,这样的问题对于我来说或许太深沉。
但也许没有必要再思考下去了,趁着尚未被商渺发现我的异常赶紧离开,对我对商渺都好,毕竟我不想失去商渺这个朋友。
我向来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商渺又细心,说不定很快就能看出来——这是我的猜测。
到时候两个人都尴尬,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
中午吃过饭就走吧,随便找个借口。
我打算好,站起身,转头和商渺撞上——差一点点。
离得太近,造成了撞上的错觉,连带着鼻子都有幻痛。
我揉了揉鼻尖,快速看她一眼后移开视线。
“想吃什么?”商渺往后退了两步,我余光看见她手抬起又放下,静默了两秒才出声。
“都可以。”我对这些东西不挑。
她没再说话。
我的手一直按在鼻子上,假装不知道她在一直盯着我看。
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以商渺先开口而解除,她说完之后就走了。
我知道我避而不谈的姿态让她很伤心,但没办法。
看来是该走了。
吃过早饭才将将六点,商渺问我们想去干嘛,乌林月提议再去一次海边,我也有些心动。
她带我们去。
这次就没有带其他东西,几个人浑身轻松,脱了鞋就下水。
商渺也下了水。
我隔着镜头看她的背影,看她踢着水,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高兴的情绪一下被冲淡了,我也有些难受。
乌林月拍拍我,我被吓了一跳,欲盖弥彰地把镜头对着蓝色的海。
“怎么了?”我问。
乌林月指着商渺问:“她怎么了吗?”
我心一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然后装傻充楞地重复一句:“她怎么了?”
乌林月看看我,有些苦恼的样子:“你也不知道吗?”
“……我或许该知道吗?”我讪笑一声。
她平静的看向我,“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