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宜苟活》庭雨前

4、尔朵

　　“——陆斯恩？他是你的老师？”宋解屿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转而拎着他的衣领，把小人一整个人给拎了起来。

　　快要窒息的小人大口大口呼吸着，他从宋解屿的手中捡回了一条命。他觉得一定是陆斯恩这个名头震慑住了宋解屿，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描述起来：“没错，就是陆斯恩，全世界最厉害的科学家，现实世界中最伟大的造物主，我.......我是他的学生！。”

　　小人：“再此之前，死亡或是一种湮灭，一切都是未知，到底死者幸福还是生者幸福，只有神知道。因为陆斯恩的出现，人类不再惧怕死亡。它不再是未知。他用生命创造了新的生命！死亡将成新生！”

　　宋解屿:“所以他创造了人造人？”

　　小人的眼神近乎狂热：“没错，陨星四子都出自他之手，陆斯恩将四颗已经死亡的人的大脑植入了机器与细胞的结合体中，创造了四个人造人，这是生命吟唱的全新篇章，人类至此打响了反抗死亡的第一场战役。我们称这次事件为‘神降计划’。”

　　宋解屿：“可是人造人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能算活着吗？”

　　小人反问宋解屿：“比起先前他们完全的死亡，这难道不算活着吗？”

　　宋解屿沉默。

　　小人：“陨星四子只是人类反抗死亡的第一步，历史上人类伟大的跃迁中没有哪一次是不需要牺牲的。他们是‘神造计划’的先驱者，同时也是牺牲品。在陨星四子之后，陆斯恩在一次实验中在又创造出了真正能保留自己意识的大脑，当人将死之时，将他的大脑从腐朽老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放入新生的健康的身体之中继续生存。等这个身体又老去之后，再找出新的身体来替换......至此，从人类诞生之时就萦绕在人类脑海中的死神的传说完全消失，死亡不再……被恐惧。人类触碰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宋解屿：“用来放入大脑的身体是哪来的？”

　　小人翻了个白眼：“当然是通过提取要植入大脑的人的基因培育出来的身体，不然会产生排异作用。”

　　宋解屿又沉默了一会，问道：“那陆斯恩现在在哪里？”

　　宋解屿才不想管人类永生不永生的，他只知道目前自己被一个组织威胁了，如果自己不杀了陆斯恩，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抹除。

　　“你别以为自己逃得掉，无论你到躲到哪里。相信我——我们都会抓住你。”红妖的那句话如鬼魅一般再一次在宋解屿耳边回响，宋解屿握紧了拳头。

　　红妖那只如液体一般可以分裂又可以聚合在一起重生的手又出现在了宋解屿眼前，这仿佛只是那个组织的冰山一角。宋解屿对这个组织没有一丁点的记忆，只是知道如果那个组织里的所有人都如红妖一般有古怪的能力的话，自己能成功逃脱的几率并不大。况且他想找到陆斯恩，不仅仅是因为红妖和他背后的组织，还有一点，就是他想搞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

　　宋解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机器，是有生命还是无生命，但是他天生就有着求生的本能。

　　想尽一切办法，先活下去。

　　小人听到这句话，先是疑惑：“你在找他？”而后他又神色震惊道：“你不知道那件事吗？”

　　宋解屿：“我应该知道什么？”

　　小人：“陆斯恩在七年前就失踪了，包括他的实验基地，全都在爆炸中被销毁，没有一丁点实验数据留下了。这就是让人类再度陷入绝望的‘永生再死’事件。很多人都说他死在了爆炸里，毕竟那次爆炸那么大，以爆炸点为中心的五十平方公里全部化为灰烬，包括陆斯恩和他创造出的那个人。这件事在全世界引起来巨大的轰动，很多人因为永生希望的毁灭而痛哭不已，有些宗教甚至认为这是神因为他打破了生死规则而降下的惩罚。

　　小人：“不过我觉得他没有死，我觉得他只是藏了起来，或者说是被人藏了起来。”

　　宋解屿：“他被藏在哪里？”

　　小人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宋解屿提着他的衣领的手往上一抛，小人在空中往高处升了升，落回时脖子又被卡在了宋解屿的手里。

　　宋解屿语气淡淡，手指渐渐收拢：“那我看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小人：“打住！！！打住，我可能知道他在哪！！！”

　　宋解屿：“说。”

　　小人：“你........你先放我下来！”

　　宋解屿将他放到了地上：“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不然下一秒我就要了你的命。”

　　小人心有余辜地摸了摸自己被勒得兰纳紫的脖子：“我都说了，我是他的学生，我当然知道一些线索。”

　　小人：“我也一直都在寻找他，毕竟......他是我的老师。你知道近几年新冒头的科技深蓝沧海吗？让他们在行业里叱咤风云的是他们的一个研究项目叫做‘造神计划’，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是改造和强化人体的一些部位，让人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有些人体改造甚至匪夷所思。不过他确实能在不伤害人类的情况下加强人体的一些性能，也就是改造人。这个项目让深蓝沧海在这个乱世中大捞了一笔。”

　　宋解屿一瞬间就想到了红妖的手。

　　小人：“我在经过一些对被深蓝沧海改造后的人的部位进行研究之后，发现他们的改造原理和基因排序和陆先生的研究成果很是相似。我怀疑那次爆炸和深蓝沧海有关，他们盗取了陆斯恩的科学成果。其实我也一直在调查老师失踪的案件，所以这些年一直潜伏在这附近打探消息，我看你实力不俗，不如我们俩合作，一起把深蓝沧海的秘密给查个清楚。”

　　宋解屿看了小人一眼，小人八字小胡子横在脸上，称得他的眼睛更加小，他带着牛仔小帽子，穿着条背带裤，脸上和手上都灰扑扑地，脖子上还有宋解屿勒住他时留下的紫痕。他身后还有一个装满仙人掌汁的小推车，他正对宋解屿笑得真诚。

　　宋解屿狐疑道：“你真是陆斯恩的学生？”

　　看他这个样子真的不像是某位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的学生，反而像个地地道道的骗子。

　　小人：“你——你——你——，你可千万别怀疑我，刚刚那个大机器人就是我造的，只是因为这些年太穷了，我没有零件来造机器人，所以才用一些废弃物品造出了米蒂。因为太穷了，我才不得不用仙人掌行骗，但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的生命，我发誓！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只是吓唬吓唬你。为了找到我的老师，我可以勉强忘记你掐我脖子这件事。”

　　宋解屿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他似乎完全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感到陌生，现在唯一能找到陆斯恩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了。

　　宋解屿：“可以。”

　　宋解屿：“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你敢动半点歪心思，我会随时要了你的命。”

　　小人：“成交！”

　　说着，小人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跟宋解屿碰个拳。不过宋解屿完全没有一点想碰小人那脏兮兮的手意思。小人也完全不在意，他看起来兴致勃勃的，仿佛找到了新的探索道路。

　　小人：“对了，我的名字叫尔朵，注意，不是耳朵，是尔朵。你呢，你叫什么？”

　　宋解屿对尔朵这个名字感到奇怪。不过他没有提出异议，只是瞥了他一眼。

　　“宋解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