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优哈七

19、心意

　　门锁似乎正受着猛烈的敲击，没几秒，门被一脚踹开，来人站在门内外的交界处，手持棍棒，脸色阴沉，嘴角微微下垂，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愤懑。

　　江喻身上的外套滑了半边肩，他逆着灯光，看见不远处地上的谢青羽，握紧手里的棍子，一步一步，面色阴狠地走进。

　　可能是焦急赶过来的缘故，江喻的头发乱糟糟的，加上他的表情，整个人显得非常不好惹。
　　他缓缓开口：“许言礼，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棍棒在地面刺啦刺啦的摩擦声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许言礼被江喻的气势吓到了，后退几步，“你敢动手？我家让你吃不了兜……”
　　许言彬支吾着，说：“哥，他……”

　　话音未落，江喻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一棍打在许言礼的腰腹部，发出骇人的响声，他继续，一脚踢翻身前的人，挥棍打向许言礼的小腿。

　　许言礼的惨叫声回响在包厢内，其余人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拦着江喻。

　　江喻踩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用力甩开身上的手，咬牙切齿道：“你敢打他……”
　　江喻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有种。”

　　江喻踩着许言礼的右手，鞋尖微微使力，棍棒抵住他的腹部压着，一提，再一锤。

　　许言礼没想到他敢来真的，发出几声长叫，面部胀红，似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听着他哥的惨叫声，许言礼出声：“江喻……我……我喊人了……”

　　江喻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小臂青筋暴起，拿起棍子瞄准许言礼的脑袋。

　　蒋歌刚扶起党子晴，看见江喻的动作，着实吓了一跳，“江喻！”
　　谢青羽瞳孔一缩，扶着地面及时喊：“江喻！”

　　江喻手里的棍子转换方向，随即落在了许言礼的肋骨处，很响。

　　谢青羽被吓得心脏狂飙，那一棍下去，许言礼起码得有个脑震荡，严重点还会闹出人命。
　　江喻太冲动了。

　　江喻收收气息，快步走到谢青羽面前，看见他捂着腹部的右手，干脆利落地抱起地上的人，离开前说：“蒋歌，你解决一下这里，沈舒白等会过来帮你。”
　　“好。”

　　江喻抱着谢青羽下楼，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离去。
　　他的胸膛急剧起伏，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谢青羽的侧脸，很热。

　　谢青羽知道他在生气，小声开口：“江喻，你先把我放下来。”
　　江喻没回，眼睛直视前方，只是收紧了手臂，加快脚步。

　　几分钟后，江喻输入密码，一脚踢开房门，微动着胳膊肘把门关上，抱着谢青羽上楼。

　　谢青羽完全没想到江喻在玫瑰街还有房子，看里面的整洁程度，应该没人在这久住。

　　江喻把谢青羽轻轻放在床上，起身去客厅拿了药箱，回来后，眼神带着怒气，说出了今晚见面的第一句话：“脱光。”
　　“？”谢青羽瞥了眼药箱，试探性说道：“我自己来？”

　　江喻不悦地皱眉，静了几秒后，冰冷的声音响起，叫他：“谢青羽。”
　　谢青羽明明找的是蒋歌，可江喻一来，他居然有种自知理亏的感觉，说：“你……”
　　江喻打断，坐在谢青羽的身旁，重复：“脱掉。”

　　脱那是不可能脱的，谢青羽侧过身，第一次主动抱住江喻，说：“我真没事。”
　　江喻斜眼看向脖子上的手臂，回抱，埋在谢青羽的颈侧，一言不发。

　　室内无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谢青羽快撑不住了，江喻比他高，并排坐也一样，他这主动一抱，身体还得用力挺直，挺的时间长了，他的背或多或少有点酸。

　　谢青羽想着应该是哄好了，正要分开，突然感受到颈侧的湿润感，他一顿，稍稍偏过头看向江喻。
　　可惜，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江喻。”谢青羽拉着他的衣服想分开，却被对方牢牢抱住，无奈下，开口：“你松开。”
　　江喻：“我不。”

　　话音一落，谢青羽腰上的手臂蓦地收紧，勒得他有些痛。

　　谢青羽突然想到那天台球室的画面，抿抿唇，不经过大脑思考，说：“我亲你一下？你别哭了。”
　　没反应。

　　“谢青羽。”江喻的声音发着抖，他说：“你在那打工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完，似是不解气一般，在谢青羽白皙又敏感的肩颈处咬了一口。

　　谢青羽睫毛一颤，江喻的牙齿，太……

　　江喻难受够了，正事也不会忘，他抬头，微红的眼睛看着谢青羽，说：“脱掉。”
　　谢青羽：“？”
　　谢青羽挣扎着，说：“我还是……”

　　“谢青羽。”江喻声线平淡，“你要是想被我光溜溜地绑在床上，那你可以继续不脱。”
　　谢青羽继续挣扎，问：“可以拒绝吗？”

　　江喻喉结上下滚了滚，态度明确，“脱。”
　　他故意道：“我是给你上药，不是上你。”

　　几分钟后，谢青羽转过身穿好衣服，就在他以为要结束的时候，江喻这时又开口。
　　“裤子。”他说，“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谢青羽视死如归地趴在床上，脸埋进纯白色的枕头里，嘟囔道：“你脱吧。”
　　让他在江喻面前亲自脱，还不如杀了他。

　　安静的房间如同一座远离喧嚣的小岛，让人心神宁静，小腿的按压感和清凉感难以忽视，谢青羽看着自己的手指，神游天外。

　　许久过后，江喻把趴着的谢青羽从床上捞起，放好。

　　江喻记得刚才谢青羽的话，说：“哥哥，你还没亲我呢。”

　　谢青羽嘴角一抽，他全身都快给看光了，这都不满足？连吃带拿的，想得挺美。

　　“谢青羽。”江喻话锋一转，眼神凌厉，问：“为什么不找我？”
　　江喻今晚急得找不到人，要不是问了蒋歌，他压根不会想到要来这，而且更让他生气的是，谢青羽出事的第一时间是找蒋歌而不是找他，他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我不想麻烦你。”谢青羽答。

　　江喻真是给气笑了，他蹲下身和谢青羽视线平齐，牵住他贴着创可贴的右手，问：“谢青羽，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依赖我吗？”
　　“嗯。”

　　“嗯什么嗯，我……”江喻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谢青羽话里的意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看着面前吃惊的江喻，谢青羽轻轻点头，很小声很小声地重复：“嗯。”

　　江喻脑子轰的炸开，虽然谢青羽的声音小得可怜，但他听见了，他说“嗯”，他居然说“嗯”？！
　　江喻嘴角止都止不住，做梦似的询问：“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谢青羽不想再说第三次，他收回手指，眼睛随意乱瞟，什么话也不说。

　　江喻高兴得找不着北，露出几颗白净的牙齿，自言自语：“你说嗯，你说嗯……”

　　谢青羽刚想骂他是不是抽风了，突然眼前一暗，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

　　谢青羽看着身上的人，没推开。
　　江喻盯着他，笑容满面。

　　“哥哥。”江喻支着手臂，问了一遍又一遍：“真的吗？”
　　江喻理了理谢青羽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耳垂，捏了捏他的脸颊，还问：“哥哥，真的吗？”

　　江喻现在和一年前一样，开心，激动，又无措。

　　谢青羽感受着他的心跳，颇有耐心地回答：“嗯。”

　　江喻含着笑，趴下身紧紧抱住谢青羽，生怕他下一秒就后悔了，嘴里不断嘀咕着，似乎在消化谢青羽的话。

　　谢青羽轻声说：“你好重。”
　　“好好好，我重。”江喻微微起身，还是不愿意离开，他快不能思考了，“哥哥，我爱你。”

　　说完，江喻重新压了下去，使劲抱着身下的人，一直不放。
　　谢青羽：“……”这是什么仪式吗？怎么还不走开？

　　谢青羽没再管江喻，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
　　可能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也可能是因为江喻日复一日的坚持，谢青羽突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他想和江喻重新在一起，很想很想。

　　什么时候改变了心意？谢青羽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喜欢江喻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妈要，江喻他也要，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想法，这两人他一个都不会放弃。
　　医院的钱，他也一定有别的办法。

　　江喻还是不放心，“哥哥，你真的答应了吗？”
　　“……”谢青羽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要问，“嗯。”

　　江喻突然一个没憋住，哗的掉下眼泪，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轻喘着气，一直压在谢青羽身上啜泣。
　　谢青羽露出茫然的表情，他也没说什么吧？

　　江喻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地说：“哥哥，我……我好开心啊。”
　　他还以为谢青羽一辈子都不会答应他呢，找了一年，从开学第一天见到这人开始，他几乎每天都睡不着觉，恨不得把谢青羽绑在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他。
　　可谢青羽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又怎么舍得。

　　“江喻，你起来。”谢青羽知道这话可能会破坏气氛，但他忍不住，“你那玩意贴太近了。”
　　江喻扑哧一笑，不正经地说：“我人都是你的了，又没关系。”

　　江喻平复心情，“再抱一抱……”
　　谢青羽伸出手，手心贴着江喻的背，放缓力道，轻轻地拍了拍。

　　月色透窗，寂静无声，两人抱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