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优哈七

12、记忆

　　谢青羽缓缓掀起眼皮，一睁眼就是江喻乱糟糟的头发，他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把自己从困倦中彻底唤醒。

　　清醒过后，谢青羽把腰上的手拿开，冷酷无情地将江喻推醒。

　　“嗯——”江喻抬眸，懒懒地说：“哥哥怎么起那么早？”
　　“江喻。”谢青羽沙哑地说，“你要是想成为残疾人，就可以继续把腿架我这。”

　　谢青羽很不理解，江喻抱他睡觉就算了，腿还不老实地框着他，睡没睡相。

　　江喻扑哧一笑，叛逆地晃了晃腿后立马挪开。
　　三秒后，江喻将身体往上移了移，和谢青羽视线平齐，宽厚的手掌抚上他的后脑勺，说：“早安，宝贝。”
　　“滚。”谢青羽很薄情。

　　谢青羽没了束缚，直接下床去洗漱。大早上的，和江喻贴那么近可不是好事。

　　两分钟后，看着镜子上出现的江喻，谢青羽没理他，继续刷自己的牙。

　　“哥哥。”江喻挤着牙膏，说：“我们好像夫妻啊。”

　　谢青羽明晃晃地给江喻翻了个白眼，这种话听得多了，他也能自动免疫。
　　江喻爱说就去说，谢青羽才懒得管他。

　　半个钟后，两人吃完早餐，按约定一起去A市的中心商业区。
　　今天的行程全是江喻在安排，谢青羽跟着他走就行。

　　江喻说：“哥哥，我们先去买衣服。”
　　谢青羽不是很想，说：“好端端买什么衣服，你没得穿了？”

　　江喻笑笑没回答，拉着谢青羽上了电梯来到三楼，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男士服装店。

　　刚一进去，服务员热情地招呼江喻，“江先生你好，衣服已经全到了，需要现在就试吗？”
　　“嗯。”江喻说，“他和我一起。”

　　得到江喻的同意，服务员拉来五架衣服，一字排开，说：“江先生，都在这了。”

　　“宝贝，你和我一起去试，尺码都是我们两个的。”江喻说。
　　听见称呼，服务员只笑不语。

　　谢青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江喻没办法，随手从架子上拿出一套秋装，自顾自地去试衣间换衣服。

　　“哥哥，怎么样？”
　　江喻换得很快，简单的纯黑色秋装在他身上极为精致，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双腿穿任何衣服都能让人耳目一新，再加上那张脸，哪还需要他点评。
　　天生的衣架子，谢青羽心想。

　　谢青羽启唇，说：“就那样。”

　　江喻刚才已经把服务员叫走，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单独在这。
　　江喻把门关好，凑到谢青羽眼前，撒娇地说：“哥哥和我一起试嘛。”

　　说完，江喻挑出一套同款式的白色秋装，拿到谢青羽身前比划，“啧”一声说：“好看，真好看。”
　　接着，他补充：“反正这里的码都有你的，全买了吧。”

　　“江喻。”谢青羽抬眼看他，说：“你钱多到没地方花是吧？”
　　江喻噘着嘴，坐在一旁搂着谢青羽，小声嘀咕：“给我家宝贝花钱又没关系。”
　　“……”

　　一个小时后，江喻试完所有衣服，随便给自己选了几件后，牵着谢青羽往前台走。

　　“我自己能走。”谢青羽挣脱开，说。

　　“给。”江喻递过银行卡，指着说：“那几件我的，其余还在架子上的全要。”
　　“我的你送到江家，剩下的寄到A大去。”

　　谢青羽无声叹气，碰了碰江喻的手背，说：“别发神经，那里少说也有五十件，我要那么多干什么？”
　　“没关系。”江喻豪气地刷着卡，语气淡淡：“一个月不重样。”

　　千金难买佳人笑，那他花万金不就得了。
　　付完钱，江喻心情颇为美丽地揽着谢青羽转移战地，那背影，潇洒得不得了。

　　等人走远，几个服务员在前台咋舌，纷纷对江喻的行为感到无比震惊。
　　“不愧是江家的人，这么多钱说刷就刷。”
　　“真帅啊，旁边那个长得也好看。”
　　“难道那人就是未来的小少奶奶了吗？”
　　“虽然是个男的，但还是好羡慕哦。”
　　……

　　“江喻。”谢青羽想到那些衣服就心疼，说：“买那么多有什么用？”
　　“哎呀没事的。”江喻只想快点去下一个地方，随口道：“实在太多了你就送蒋歌几件。”
　　江喻终结话题，说：“退不了的哦。”

　　走到一半，两人被一位路人拦下，“帅哥帅哥，我能和你们合影吗？”
　　江喻很有礼貌，回复：“我在约会，不好意思。”
　　“……”谢青羽已经无力反驳了。

　　女孩嘟囔几句，为了不打扰他们的爱情，果断选择放弃，只能偷偷拍下两人模糊的背影。

　　江喻是真不想拍，他急着带谢青羽去好地方呢。

　　五分钟后，江喻如愿来到一间画室，推开门，大大小小的素描画映入眼帘。

　　谢青羽瞳孔微缩，十几张人像画就这么安静地摆在这，从九岁开始，一直到十九岁，他的画像全部展现在他的眼前。

　　谢青羽走近，指尖轻触纸张。
　　画上的人物被勾勒地很立体，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生命感。

　　他记得这个时候，这是他的九岁生日，但因为爸妈出了车祸，谢青羽早没了过生日的兴趣，还是江喻在半夜偷溜到他的房间，给他唱了生日歌、拍了照，这才勉强走了个形式。

　　第二幅，谢青羽记不清了，角落的日期在八月，应该是暑假他和江喻出去玩拍的，他俩可能刚打闹完，身上都沾了些灰，脏脏的。

　　第三幅，谢青羽印象很深，那年他和江喻背着林管家偷吃零食，为了惩罚他俩，林管家把两人偷吃的画面拍下来发给了江喻的妈妈，他记得江喻后来被打得屁股开花，和他哭诉抱怨了好久。
　　……

　　第五幅，这张比较特殊，因为是谢青羽自己画的。当年江喻的妈妈去世，江喻为此伤心了好久。为了安慰他，谢青羽用薄弱的绘画技巧画了张江喻和江伯母的亲子像送给他，后来在江喻的再三要求下，谢青羽在最右边把他自己加了上去，如今乍一看倒像是一家三口。
　　……

　　第十幅，是谢青羽十八岁的生日，也是他俩第一次确认心意的日子，对两人都意义非凡。江喻的表白在得到谢青羽的同意后，他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着，凌晨爬起来说要和没吃完的蛋糕一起合照。江喻当时给的理由很充分，他说这蛋糕是爱情的见证者，必须来一张美照记录一下。
　　稀里糊涂的，他们两个有了恋爱后的第一张合照。
　　……

　　最后一幅，是在A大拍的。谢青羽有点印象，当初为了躲江喻，他跑到图书馆学习，只是没想到自己睡了过去，看这画的样子，应该是江喻找到他的时候拍的。

　　十几幅画，谢青羽透过素描人物的眼眸，似乎可以窥探到故事的深处。

　　许久，他开口：“你……”
　　江喻从后面抱住谢青羽，问：“哥哥喜欢吗？”
　　一时间，谢青羽竟忘了回答，也忘了把江喻推开。

　　“哥哥，本来我想把我们所有的照片全让人画出来的，但时间有点不足，国庆来得太快，暂时只有这些了。”
　　江喻继续道：“这间屋子我买下来了，以后你想来就来，等有条件了，我把画全搬到我们未来的房子里。”
　　未来的房子，未来的爱情，未来的谢青羽，江喻一个都不会漏掉。

　　“江喻……”谢青羽克制着情绪，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因为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江喻轻声回答，“哥哥，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谢青羽感受着背上的振动，那是江喻的心跳，扑通扑通，好像要把他震碎了。

　　若是谢青羽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就会发现他其实也没平静到哪里去，他和江喻一样，心脏永远为对方疯狂跳动。

　　谢青羽的感情很简单，这些画就是他的一辈子。辛苦了这么多年，有人把他残存的美好记忆保存下来，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江喻这么做了。

　　“江喻……”谢青羽望着那些画，说：“对不起。”
　　如果他们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可事实摆在那，谢青羽姓谢，江喻姓江，他们该走的、该面对的一个都少不了。
　　他没法再意气用事了。

　　江喻兴许是早就知道谢青羽的答案，搂紧了怀里的人保证：“谢青羽，你再等等我。”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江喻一次又一次地说。

　　谢青羽缓过神，轻轻地挣开束缚，说：“明天早上我去B市，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回去休息一下。”
　　“好。”江喻点点头，说：“哥哥，明天下午你把蒋歌叫过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蒋歌？
　　怎么还扯到蒋歌去了？
　　谢青羽现在的思绪还有些混乱，没多问就答应了下来。
　　……

　　谢青羽回了医院，今天情绪波动太大，他看着他妈会安心一点。
　　他像往常一样，握着宋琳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谢青羽无意间瞥见桌上的花，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淡淡道：“妈。”
　　“江喻可把我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