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无情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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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太久远，连圣人都快要记不清楚了。
通天只记得昆仑后来多了一道往天上去的天梯，天上开始走马灯一样换天帝。
在如今这位大天尊之前，当过最久天帝的名唤帝俊，他是玄鸟的化身。
天底下第一只玄鸟是师妹的坐骑，玄鸟座下又有五彩鸟三名，分别是皇鸟、鸾鸟、凤鸟，分别为天帝帝俊掌管祭坛。
通天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师妹在想什么，就像后来他不明白师妹为什么要在天庭当一位天师一样，直到被罚入紫霄宫面壁思过，沉下神识日日夜夜思索天是什么，道是什么，大道又是什么，他才隐隐约约顿悟了师妹的道。
“师兄你就在这里等着猴子，我已经安排一只白猿将它哄来此处。”姒玄掐指一算，发现那只猴子如今正在山中蹦蹦跳跳，十分快乐，她安下心来。
“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师兄带徒弟，一向是靠谱的。
如今天庭上365路正神，大多都是师兄的好徒弟。
“我负责教猴子，你去哪？”通天教主看她转身欲走，蹙眉问道。
“我先去跟大天尊只会一声，然后去灵山和你大徒弟合计合计这西游路线该如何设计才好，要刚好凑够九九八十一难，不能多也不能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姒玄越想越觉得不能再拖了，时间紧迫，非瞬即逝！
通天教主一把拉住她：“师妹。”
“怎么了？”姒玄还没有明白过来，奇怪地看着他。
通天教主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听说当年师妹曾到人间传授人皇《如意神方》，方子里说二气交精，流液相通，乃修道的极乐，不知道是否真有这样的乐趣。”
姒玄眼睛倏地一下睁大，脸上浮起一丝绯红。
“胡说什么呢？”
通天教主好整以暇看着她：“合修阴阳，自来就是寻常的事，哪里胡说了？”
姒玄恼怒瞪了他一眼。
但见师兄潇洒飘逸，俊朗不凡，就如晨雾笼罩的雪山山巅。
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去灵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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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上的桃树开了花，一朵朵红遍山野。
石猴每日跟群猴嬉戏，好不快活。忽然有一天石猴只觉得悲从心来，掩面哭了起来。
猴群问他为何而哭。
石猴叹道：“如今我这样的快活，可是终究有死亡的时候，到了那一天，我又该怎么办呢？”
就有一只白猿跳出来，厉声道：“大王，听闻天地间，佛、仙、神三者有办法逃脱轮回，与天地同寿，大王何不出了花果山，求仙问道，以求长生？”
石猴将白猿的话听进去，拜别群猴，撑着阀子漂洋过海寻仙去了。
姒玄回了天上，先将项目进度汇报给玉帝，原准备去灵山，在凡界耽误了一会，又不准备立刻去了，反而回了奉玄府，开始写西游的策划方案。
按道理这个方案得灵山出才对，如来点了南海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做项目对接人，一路行程安排都归她负责，但是姒玄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想把西行全权托付给沙门——他们只想着金蝉子和传经，不在乎天庭的利益。
策划方案，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呈现的效果。
内容老套重复？没关系。
行为逻辑没道理？无所谓。
姒玄深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项目会按照策划方案稳步推进，这个方案与其说是写给她自己来执行的，不如说是写给大天尊与佛祖观赏的。
西行要凑九九八十一难，按照灵山的意思，一个妖怪算一难，这能行吗？行不通。小妖怪达不到大道判定标准，大妖怪凑不齐八十一个，而且大妖岂是能随便打打杀杀的？杀多了有违天合，反而会在大道那里记上一笔。
所以这个劫难，不在多，而在精。
姒玄想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打草稿。
沙门出几个妖怪。
天庭出几个妖怪。
剩下都是些已经在下界为妖的，大多和大师兄有些关系，盘踞在西牛贺洲往灵山一路的关键山口，可以视情况酌情都“清理清理”。
除了石猴，金蝉子还得配几个徒弟。
石猴用来打架已经够了，所以其他几个徒弟能力只在其次。
金蝉子到时候是个凡人，不可能靠他那双孱弱的双腿走到西天，姒玄在坐骑那里先打了个勾。
飞的不行，飞禽可以避开水路与山路，体现不出西行取经的困难。
游的更不用说。
陆地上跑的......象太大，羊太小，老虎太凶恶，还得是凡人常常骑着的马，问题是寻常的马走不到灵山，去哪里找一批合适的马呢？难不成去御马监里送一匹天马下去？
姒玄咬着笔杆，有些纠结。
这几个名额太宝贵，她不想给一匹没有开灵智的天马，总得换些什么实际的好处才行。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那金蝉子才刚刚下凡投胎呢。
如来铁定还得往里头塞人......
姒玄琢磨片刻，挥笔写下：
坐骑一缺额；
护法两位；
挑担一位。
特申请公差名额二十，及至特殊（画红圈）情况，个例个批，按实列支。
人员待定，请陛下核准。
妥否，请批示。
写完后她将信纸一折，金光一闪，文鳐鱼就衔着信往灵霄宝殿去了。
姒玄无聊，开始绕着殿宇中央的玄黄观看那只猴子的动向。
这一看不要紧，几年过去了，那只猴子竟然还在到处漂泊，连师门都没找着呢！
姒玄：好好好，合着都是我的事呗。
她眉头一皱，叫殿外正在执笔书写的张天师进来：“去把长庚星叫来。”
东方长庚进殿的时候还哼着歌，黑发高高竖在脑后，走得悠哉乐哉，环佩叮当响。
“还想不想进步了？”姒玄语气有些不好，“叫你盯着那只猴子一些，你在做什么？”
“我前儿个走在路上遇到太上道祖门下的徒弟玄都大法师，他找我一起去喝酒，那酒也不知是什么仙药酿得，美味无比，我一喝酒睡到了今儿。”
“什么？”姒玄拍案而起，“你遇到大师兄的徒弟了？”
“大师兄？”东方长庚面露迷茫。
姒玄自知失言，连忙将话题一转：“太上道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在试探你呢，你喝了酒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胡话，算了算，他那头交给教主和陛下解决好了，你赶紧去凡界，那只猴子现在还没找着师门呢！看看你这事办的，长庚，不是我说你，你是要叫教主这样的人物亲自去请徒弟吗？”
“猴子还没有拜师呢！”东方长庚一拍脑袋，急忙道，“这次是我错了阿玄姐，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多长个心眼，遇到太上道君的人，我我我......我躲着走。”
“行了赶紧下界去。”
“我这就走。”
“唉等等。”
东方长庚顿住：“怎么了？”
“你这个样子。”姒玄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少年衣衫不整，领口半开，风流倜傥，“我恐怕猴子不会信你说的话，不如变成熟稳重的样子些。”
"说的是。"东方长庚想了想，摇身一变，变做一个胡子飘飘，头发花白的老人。
姒玄：......这又太过了。
“天师这样好不好？”
“行行行。”姒玄不耐烦挥手，“记得别露馅了。”
“好嘞。”
等东方长庚身影消失，姒玄又重新绕着玄黄看了起来。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没过多久，姒玄就看到东方长庚变成一个老樵夫，引得那石猴前往斜月三星洞，师兄装模作样表演了一番，就将他收入门下。
完美。
**
猴子在老师菩提道人的教导下劈柴挑水，呆了六七年，见师父还不传授自己长生之法，不免有些心急了。
他心急，姒玄也心急。
姒玄只想推着项目赶紧往前赶，否则到时候错了日子该怎么办。
“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教猴子一些真本事？”姒玄从天上下来，见到通天教主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急什么。”通天教主不以为意，“金蝉子转世去了吗？”
他也变做老人模样，仙风道骨，装得很像一回事。
“已经入轮回道备案了，具体投身到哪一户人家，还在等审批。”
“那不是还要好几百年？否则怎么洗得掉他一身佛骨，重塑金身？”
“怎么不急？可太着急了，我不在乎金蝉子怎样，我只在乎这只猴子能不能做到我要他做到的事，除了学艺，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通天教主蹙眉：“你要他怎样？”
“师兄这你就不必管了，只管教好他就是，该给的好处我不会少了你的，来日必保他做你截教护法，”
“可是这事急也急不得。”通天教主说，“哪有十来年就能修成仙的讲法。”
“石猴是女娲师姐的补天石所孕育，天生就带着气运，学什么都快，师兄你不如直接把玄门的□□玄功教他好了。”
“胡闹。”通天教主顿然色变，“□□玄功乃我教秘辛，岂能随意传授于人？”
“师兄你就教他嘛。”姒玄拉住通天教主的手，“□□玄功难学，他要是能学会，是他的造化，他要是学不会，你就教他些简单的。”
“你是生怕大师兄不知道他是我教出来的徒弟。”通天教主气道。
二师兄最喜爱的弟子杨戬就会□□玄功，杨戬有多大能耐也都是看得见的，要是这只猴子也会，大师兄只消是脑子一打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就知道。”姒玄不耐道，“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即便太上道祖也不能更改大道规则，还不得乖乖跟着既定的路走。他要是一气之下把猴子打杀了，总会有第二只石猴出来，他杀的完吗？他要是聪明，不会跟我们对着干。”
这一刻，通天教主忽然觉得师妹又成了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一视同仁的冷漠。
大道至公，视天下苍生为刍狗。
这才是无情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无情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