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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确定 ...

  •   本来学校不打算放假,可距离国庆实在太远,某天还是放了个短假。那天,谢了之趁这个时间,去了一趟医院,与叶医生聊完了一个小时。下楼,接近十二点,大太阳灼烧着柏油路,外面燥热非常。

      只不过还未彻底出门,一人拦住了他。祁枝雪拎着一袋东西,应是给叶医生的中午饭,笑得还是那么阳光:“站住,打劫。”

      谢了之见怪不怪地问:“打劫?打劫什么?药?那给你。”

      “不了,你留着自己喝。我就是想关心一下你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还是最近有较大的情绪波动,感觉头疼难忍?”

      谢了之如实点头:“有。”

      祁枝雪思索着:“那你还得坚持治疗,不能轻易放弃。”

      “嗯,多谢提醒。”谢了之说完便走,祁枝雪上了楼。

      由于时间还早,叶青归还忙着记录,丝毫没注意到儿子的到来。等到祁枝雪坐在沙发上,叶青归才抬头:“小雪来了,你爸今天做了什么菜?”

      “您猜一下。”

      “老三样?”

      “猜对了,我爸最近有些懒,说吃什么都一样,对付两口就可以了,我原封不动地转给您听。您要是觉得生气,回家可不能放过他。”

      叶青归收起文件夹,边收边笑:“你又开始说他的坏话了,不怕你爸知道?”

      “他得减肥,我这是为他好。”祁枝雪见缝插针地问,“谢了之情况还好吗?我觉得他最近没什么变化。”

      “有些人情绪写在脸上,有些人情绪则会藏在心里。你没看见,说不定人家早就伤心过了。不能光靠眼睛看,还要学会倾听。”叶青归说。

      “明白了。”祁枝雪若有所思,“可万一,有些人不愿意说出口呢?又该怎么办呢?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谢了之,他愿意治疗,说明,他还想继续活下去。我很佩服。”

      “小雪是想到你魏辙哥哥了?”叶青归打开了盖子,毫无惊喜地摇头,“果然是老三样,你爸真是会糊弄我。下次我也要糊弄糊弄他。”

      祁枝雪陷入了沙发中,仰望着天花板:“魏辙……他不就是不爱表达吗?对于这种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近,好像他什么也不需要。”

      “会有办法的。”叶青归说。

      傍晚,李饮秋带妹妹出门溜达、消食,陪着她逛了一会儿,撸了一下隔壁的小黄狗才不情不愿地回家。兄妹俩,没一个脸色好看的。小的,因为哥哥没有抱一只小狗回家闹别扭;大的,因为作业繁多,哭声太燥,开始甩脸色。

      沈梦云一瞅,便问:“你欺负她了?怎么好端端哭了?”

      “我没欺负她……”李饮秋又急又好笑,“我怎么一天到晚净欺负别人呢?她想要养狗,嫌我不抱一个回家,急得在地上打滚,所以我就先把她抱回来了,这不一路上都在哭,怪我喽?”

      沈梦云擦着她的小眼泪,又问:“甜甜没跟你一起回来?他今天又回去睡了?”

      李饮秋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怎么知道?他不是爱睡哪儿睡哪儿吗?难不成我还把他抱回来睡觉啊?这么大个人了,我又不能栓家门口。”

      沈梦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嘴里能不能有句好话?还是你忘记了你死皮赖脸的功夫了?怎么越长大嘴越毒,面子倒越薄了?奇了个怪了。人啊,有时候就得学着聪明一点,比如,你可以去他家找他啊,当然,前提是手里得有点东西才能过去。不然那孩子老是一个人在家,多闷啊。”

      “我要考试了,没时间,还是算了吧。”李饮秋不太想听唠叨,自顾自地钻进房间,一气呵成地关上门。嘈杂的声音总算隔绝掉一半了,心里却没有安静下来。他可学不会聪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一旦陷入情绪,往往难以自拔。

      不知不觉,一个人闷头写到了凌晨,手都写酸了,才想起来应该问问对方有没有写完作业。孤独而寂静的夜里,刚拿起手机,无意之中点到了主页,被谢了之新换的背景图片吓了一大跳。嚯,一片黑。

      怎么不把头像也换成黑的?多难看。什么审美?李饮秋没想通这家伙又在整哪出,往昵称一看,没变化,签名也没改,还是“厚积薄发”四个字。为什么独独背景图换了呢?

      李饮秋不禁苦笑,陪着对方改了个四字签名“暗流无声”,随后真就悄无声息、偷偷摸摸地点进聊天框。

      ——你背景图啥意思?

      ——多吓人?

      ——换回来呗。

      半天没人理,大概是睡了。

      李饮秋转头正要关机睡觉,谢了之慢吞吞地回了。

      ——你管不着。

      嘿?还挺任性。

      李饮秋:还在生气我那天扭了你胳膊?我不是都说了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没记起来,毕竟当时情绪正上头。而且我几次三番找你和好,你就不能和我如初吗?我不要面子的吗?我以前有这样对过别人吗?

      谢了之:有。

      “……”

      真欠揍啊,算了,换个话题。

      李饮秋:你知道盛时雨喜欢你吗?你喜欢他吗?要是你对他也有意思,我可以帮你们凑个对。

      谢了之:……………………

      李饮秋:???

      谢了之:没兴趣。

      李饮秋:那你对什么有兴趣?我觉得他人很可爱啊,反正我发现我挺喜欢的。因为他还挺诚实,起码作得不让人讨厌。

      谢了之:你还是多关注一下考试吧。

      李饮秋:可是我觉得培养感情也很重要啊,难道不是吗?

      谢了之:你就为了这事打扰我?

      李饮秋:不是,我不是为了和好所以才找的话题吗?我可不想被小姨天天挤兑,她老是念叨你,老是关心你更多一点,我也没有办法啊。

      谢了之:你等着。

      李饮秋:什么等着?你要干什么?

      接下来,谢了之没回复了。卧室一片宁静,像是暴风雨前的预兆。李饮秋的心正在扑通扑通地跳,慌得不正常。不是吧?这家伙要干什么?难不成哪个话题惹到他了?要过来揍自己一顿?那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过不了一会,谢了之:你下来。

      李饮秋无奈捂脸:我下去干嘛啊?

      谢了之简单明了:那我上来。

      一分钟不到,大门的锁孔被人用钥匙扭转了。由于李饮秋的卧室就在门边,加上现在神经敏感,听得一清二楚。极轻的关门声、脚步声,一步步打开了房门。卧室仅有一盏台灯,照不到谢了之的脸,所以晦暗不明。

      李饮秋站起身,无可奈何:“怎么了?你要是实在没兴趣,就当我没说过还不行吗?就为这事,你要过来揍我一顿啊?我多冤哪?”

      谢了之关上了门,不声不响地走过来。

      “你说话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也是为了朋友好啊。再怎么有错,我出发点总是没错的。”

      话音未落,谢了之一手捂住他的嘴,还没怎么用力,李饮秋就毫无防备地倒在床上,天旋地转,整个人被谢了之一时之间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于是这双漂亮的眼睛立马显出愤怒又惊恐的信号,他差点要失声叫出来,然而只是“唔唔”声。

      谢了之:“很好奇我要干什么是吗?”

      “唔唔唔……”李饮秋两只手拼命想要扒开,却怎么都扒不开,反而还使对方捂得更紧了,“唔……松……开……”

      “我要是不呢?”谢了之俯下身,去嗅他身上的清香,“刚洗过澡,身上有淡淡的山茶花香,很好闻。”

      贴得很近,李饮秋紧张地闭上眼,能感觉到心跳如鼓擂,而对方温热的气息肆意喷洒在皮肤上,让每个毛孔与血液都喷张,心神不定的同时又感觉浴火焚烧。偏偏谢了之还不挪开,体重似乎完全卸在自个身上,要被压死的感受。

      救命啊!

      “你真的是个傻逼。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最不屑于和傻逼交流。所以有些事,必须得直白一点,否则,你听不懂。”话音落在耳侧,细腻,低沉,灼热,像是在勾着魂。

      李饮秋挣扎得更用力了:“唔……”

      “你知道盛时雨喜欢我,那你知道司徒亮喜欢他吗?”谢了之慢慢松了劲,李饮秋也慢慢地睁开眼,直愣愣地摇头。没想到,这情况还挺复杂,他快被绕晕了。

      “很好,你现在知道了,所以,能不能别瞎配对?怎么?你要替月老冲业绩啊?”

      李饮秋:“……”

      李饮秋能说完整的话了:“放开我……”

      嘴立马被捂上,谢了之笑了笑:“我要是不放开呢?你会怎么办?”他自问自答,“凉拌?”

      李饮秋气喘吁吁地盯着他,眼神疑惑。

      “生气了?”谢了之轻轻蹭着他的鼻尖,“你不是说,我生气的时候很好看吗?你生气的时候,也很好看。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最好看。”

      浓重的呼吸近在咫尺,李饮秋还是直勾勾看着他,一时都不知这段话究竟是夸奖还是调戏了,反正自个听着还挺舒心的,懒得反驳。

      谢了之彻底松开了紧捂的手,那只受了伤的右手便不受控制地去找李饮秋的手,皮肤纹理轻柔丝滑,谢了之五指紧扣住了每个指缝,依依不舍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混蛋,你干什么?”李饮秋想要抽出手,奈何死都抽不动,与之摩擦时生出了热汗,黏黏糊糊的怎么都分不开,他真觉得对方故意以这种方式在折磨、羞辱他。

      谢了之盯着他柔软的唇瓣,一个吻即将要落下来,李饮秋毫无征兆地偏过了头:“够了吧?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说清楚了能不能起开,我要被……压死了。”

      “李饮秋。”

      “起开。”

      谢了之笑了一声:“你确定?”

      李饮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赶紧的,很重,我……呼吸不过来。”

      思考半秒,谢了之一条腿压着他慢慢起身,慢慢离开床沿,听话至极,然而动作听话,眼神却还拉着丝,好像是刚从一场激烈的情欲之中离开,仍然保留着那份肆无忌惮与毫不掩饰的渴望。

      李饮秋直起腰扭了扭身子,呼吸渐渐平稳,然而目光审视,依旧高度警惕,因为他没想到对方的报复心理十分变态。但是紧张感一旦退却,人便开始活泛:“干嘛换黑色背景?你不觉得挺渗人的吗?换回来呗,风景照挺好看的。”

      “那你知道那风景照是拍得哪里的吗?”

      “我怎么知道?”

      “你家楼下。”

      李饮秋轻蔑一笑,有气无力:“你倒是会找地方。”

      翌日回校,李饮秋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加上熬夜严重,黑眼圈重了几个度,一看就没精气神。食堂,人员嘈杂,位置不多,李饮秋漫不经心地坐盛时雨对面,叹了口气。

      盛时雨好奇地问:“我怎么感觉你没睡醒?你昨天晚上这么勤奋啊?”

      “那可不,老勤奋了,就是希望考试能有个好结果。还不是老陈说的周考换位置,不然我才不这么勤奋。我才睡了五个小时不到,感觉……”李饮秋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恍恍惚惚中,像是看到了十根手指,“我人都要没了。”

      他吃了一口菜,整个人忽然精神多了,忙不迭吐出来:“我去,这玩意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吃啊,难以下咽,你们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习惯了,总比饿死强。”

      “我习惯不了,我才不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我还是……下次去外面吃吧。”李饮秋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夹了一口,目光中,谢了之的身影渐近,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谢了之坐下了:“小姨让我今天回‘咱家’。”

      “咱家”两个字颇重,不像是只说给李饮秋听,而是说给在场所有人能听到的人。李饮秋茫然地咽了一口菜:“哦。”

      盛时雨微微有些诧异,问:“你们……住一起?”

      “对啊。”李饮秋心不在焉,“我小姨如今也算是他小姨,他当然能住我家。”

      谢了之冷着脸补充:“放学一起,别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盛时雨抿了抿唇,实在没想到背后竟然如此,再结合之前的猜想,突然间安静了。李饮秋疑惑地瞅向谢了之:“我会自己一个人先走?究竟是谁天天走路比我快?还不等我的?”

      谢了之瞅了他一眼,不解释,因为旁人早就心知肚明。

      李饮秋更加茫然地回神,突然意识到什么,觉得气氛尴尬凝重,也闭嘴了。这顿饭,吃得虽饱,但是毫无口感可言,更加提供不了什么情绪价值,所以他回班的路上仍然死气沉沉。

      没想到,谢了之在楼梯间等他,又好像不只是等他,还在望后面的人。见到盛时雨和司徒亮落在后面,看起来只是心情不好,没什么大事,谢了之抬起头。李饮秋站到与他同一台阶,问:“你站这儿干嘛?”

      “等你。”

      “哇,我好感动。”

      谢了之也不恼,跟着他:“学得怎么样?要不要补习?”

      “要……”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李饮秋还是有点怵,直接拒绝,“要什么要?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倒是你,看起来不行,一天到晚稀奇古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估计这里的人,都很奇怪。特别是你,病一看就没好。”

      谢了之:“……”

      走廊上,阳光穿过树荫,沿脚步而晃动。

      谢了之温和笑笑,叫他:“李饮秋。”

      “干什么?我气没消,我建议你别惹我。”

      谢了之不说话了,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地走过一段路,挺好。

      那时好像不论做什么都很美好,尤其是那天感觉更为清楚,阳光灿烂,青春正盛,微风四起,徐徐吹过耳边的浮躁,荡起教室里穿插的笑声,未来看起来一片璀璨,无法思量旅途会有多坎坷。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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