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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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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对于离华盛顿不远的Shenondoah国家公园来说,不是旺季,这个没有什么奇山异水的公园只有在秋季红叶时才能吸引大批游人。此时公园的RV营地里只稀稀拉拉地停了三四辆房车。
奥兰多就在其中一辆房车里,他把份量不轻的男孩儿扔在双层床的下铺,终于可以腾出手来给自己弄点吃的。一分种以后,他嚼着热乎乎的金枪鱼三明治重新在床边坐下来。
那是个小胖子,如果不是脸太圆的话,倒也算得上眉清目秀,可是长得一点也不象维戈.莫藤森,尽管他是那个家伙的儿子。
奥兰多原本没想过再跟那个家伙扯上什么关系。不过离开西岛以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他至今仍不知道最后那次导致利加被捕的暗杀是否成功,他当时没有时间确定目标是否死亡,而国内的那条联络线已经断掉,即使目标依然活着,他也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追踪。如果利加还在,他们也许可以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但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那就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于是一路向北,回到了华盛顿特区,这个城市不知为什么对他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他开车到他和利加住过的旅馆附近兜了一圈,他还记得那两个热情友好的厨娘,当然他没有冒险停车去和她们打招呼。他还去了市中心一带,路过杰弗逊纪念堂时看见樱花早已经败了,但是白云代替了花朵盛开在碧蓝的湖水之中。他开过那条树木繁茂的华盛顿纪念公路,没有在任何观景台停留,不过奔流在谷底的波多马克河在他的印象中依然鲜明如画。最后他停在一个安静的社区里。人们还没有下班,一个主妇在一栋房子前的花园里懒洋洋地除草,一个遛狗的老头被他那条高大的猎犬带着气喘吁吁地疾走。奥兰多坐在车里看了很久,看着阳光慢慢转移了方向,最后一辆黄色的校车慢慢悠悠地逛进了社区,车门打开,开闸放水一样冲出来一群欢蹦乱跳的小孩。一个小胖子把大书包往肩头上拽了拽,进了一栋房子。他在房子里消失了一会儿,很快又推门出来,手里抱了一个篮球,开始在房前竖着的儿童篮球架前练习投篮。很快,邻居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跑出来,对他喊:亨瑞!
两个孩子开始一起玩,战况激烈,其间也发生了若干争执,但是他们一直兴致勃勃,直到橘红色的光线笼罩了整个社区,邻居孩子被叫回家里。亨瑞耷拉着脑袋,独自一人砰砰砰地拍球。
但是那个邻居孩子很快又跑出来。
“亨瑞,我妈请你来我们家吃饭。”
“谢了,”亨瑞说,“不过我妈一会儿来接我。”
亨瑞回到了房子里,客厅的灯亮了,窗帘没有放下来,他一个人在看电视。
七点的时候,一辆车停在房子前面,一个短发女人坐在车里按了按喇叭,亨瑞从沙发上跳起来,把电视关掉,拖着他的书包走出来。
“我快饿死了,妈。”
那个女人笑起来:“你好象总是活在饿死的边缘,好吧,你想去哪儿吃?”
他们的车开走以后不久,一辆黑色福特跟着开走。奥兰多坐在自己的车里,皱了皱眉毛。他记得那辆车在社区里停了很久,从没有见人上下车。
第二天上午,体育课的时候,亨瑞跑着去捡一只棒球。一个人和他撞了一下。
“对不起。”一个很年轻的声音说,伸手扶了一下险些向后摔倒的亨瑞,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
亨瑞抬起头,看见棒球帽下一双明亮的深棕色眼睛。
“该我说对不起,先生。”
两小时以后,在亨瑞学校外一条小街上,一个男人用麻醉手帕制服了亨瑞,把他拖上一辆黑色福特车。
不远处,隐藏在自己车里的奥兰多注视着定位仪的屏幕。利加做出来的微型发射器此时正粘在小胖子的衣服上。
奥兰多并没有立刻跟上去,在公路上追踪无疑是最容易被发现的。追踪器上显示的追踪目标在兜圈子,看来是一个有经验的老手在确定是否有人跟踪。中间有一次目标的移动变慢,应该是亨瑞被转移到另一辆车上。
奥兰多等待了四十分钟以后,启动了车子。
最终关押亨瑞的地方是一片低收入公寓区。奥兰多到达的时候人们正好开始下班,他无法采取行动。天黑以后他爬上屋顶,设法窥探了一下那套房子。他欣慰地看到亨瑞并没有受到虐待,事实上小胖子在第一次醒来,反应很快地发出了半声尖叫后,就立刻被捂住嘴,注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
一整夜奥兰多没有找到机会,因为绑架者的高度警惕,还因为他不希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弄出什么足以使邻居报警的动静,毕竟他并不希望惊动警察。当然他有另外一个选择,他可以匿名报警。但是他有些担心那些警察的能力,他非常不希望小胖子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天快亮的时候,奥兰多撤了下来。一整夜趴在房顶上的感觉并不美妙,他受过伤的脊柱让他很不舒服。他开车出去给自己弄了点吃的,放平了座椅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他再次回到那片公寓,设法潜入了绑架犯旁边的那间公寓。这种公寓的墙壁都很薄,隔音效果很差。他在墙上粘贴了几个利加从前发明的小耳朵,它们可以收集微弱的声波,接到放大器上就可以听见隔壁发生的一切。在收听了对方上厕所打嗝等一系列无聊的声音之后,他终于听见了他想听见的鼾声。保持高度警惕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感到疲倦,这规律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一整夜加上一个上午,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的绑架者终于觉得安全了。
奥兰多从阳台上潜入了绑架者所在的公寓,在对方惊醒的一瞬他已经放倒了他。
他用枪口顶着对方的额头问:“ 为什么?”
绑架者望着奥兰多那双变成地狱般颜色的眼睛,迅速考虑了一下说谎是否值得。
“我只是受人雇佣,” 他说,“有人告诉我地址。要我把人带到这儿。”
“关于那个客户你知道什么?”
“ 我没有见过他,不过电话里和我联系的人是个男性,有英国口音。”
奥兰多猛地翻手,用枪柄打晕了他。
… …
小胖子的睫毛动了动,金色的长长的睫毛。
真不象父子,奥兰多想,然后他愣了愣,因为他居然记得那个人睫毛的样子。他忽然想起每次那个人愤怒或者激动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垂下眼睛,他的稻草色睫毛直而且密,纹丝不动,令人觉得冷静之极。
小胖子就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是纯正的蓝色,而不是那种蓝绿不分的复杂颜色。最初的迷茫以后,恐惧开始在那双眼睛里聚集。
奥兰多咽下一口三明治,及时开口: “放松点,小伙子,我保证世界上没有我这么英俊的绑匪。”
他用没有拿三明治的手摸出了裤袋里的钱包,拎起来,让钱包里面放着照片的那一半垂下去。
“看看这个。”他说。
那是一张维戈与亨瑞的合影,他在迈阿密时从维戈钱包里搜出来的照片,他象早就料到有今天一样,没有烧掉它。
但是照片的效果出乎他的意料。
小胖子惊恐得几乎要哭了:“ 你杀了我爸爸?”
奥兰多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小子,你实在应该对你爸爸更有信心一点。”
“他不会把照片给别人的。”小胖子言之凿凿地说。
“一般情况下不会,不过当他知道有知道有坏人在打你的主意,自己走不开,想让我来保护你的时候,就一定得给我点东西让你相信。不过-----”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起来,“不过看来他低估了他儿子的警惕性。”
亨瑞带着怀疑的神色盯着奥兰多。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兰德。”
“从没听说过你。”
“当然,我不是你爸爸的同事,甚至连兰德也不是真名。但我欠你爸爸一个人情。所以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小胖子咬着嘴看着他,双眼象发现了可疑目标的小型探照灯来回小范围扫射,警报声随时可能响起。
奥兰多满不在乎地继续往嘴里塞那个刚咬了两口的三明治。当他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听见小胖子的肚子里传来响亮的咕噜声。
“用信任来换食品如何?”奥兰多坏心眼地微笑起来。
… …
十分钟以后,亨瑞猛咬了两大口火腿三明治,口齿不清地说:“我可以跟我爸联系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亨瑞噎了一下,但仍没有忘记以控诉般的眼光盯着奥兰多。
“喂,喂,你想用淬毒的眼光杀人吗?”奥兰多扔给他一瓶水 “我说过我不是他的同事,他也没有向我报告行踪。他只是拜托我来看着你,如此而已。”
“… …那我什么时侯才能回家?”这句话问出来的时侯,亨瑞手里的三明治只剩下三份之一的体积。
奥兰多用纸巾擦了擦嘴,踢掉鞋子。
“三天。我保证三天一到,一切麻烦就全都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你妈妈,已经有人通知她你安全了。”他开始向上铺爬去,“现在,我要睡一觉。那边有游戏机和游戏,你自己玩吧,只要别离开这辆车。”
他还没有完全把毯子打开,亨瑞已经蹦下床,朝桌子窜去。
奥兰多躺下去,一只手撑着脑袋,看亨瑞忙忙叨叨地翻着大纸箱里的游戏碟。
“喂,小子!”
亨瑞完全没有听见,狂呼一声:“啊,你这儿有生化危机2,我找了整整一年了。”
奥兰多笑了起来,不再说什么,把毯子拉到脑袋上,很快陷入了梦乡。
… …
“那些游戏存档太厉害了,”小胖子在吃晚饭时双眼冒心地说,“竟然把生化危机4打出了无限子弹的芝加哥打字机和火箭筒。” (注)
“那很难吗?”
“你开玩笑吗?每个都要一百万块,可杀一个僵尸才给十几块。天啊,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也没多久,”奥兰多把微波炉加热过的罐头汤和面包端过来,在桌边坐下,“似乎只用了两天。”
亨瑞哈哈大笑:“不可能。”
“是真的,当然利加那小子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挣钱,他肯定是发现了隐藏宝库什么的,我敢说从来没有什么隐形关卡逃得过他的眼睛。”
奥兰多严肃的表情很有说服力,亨瑞渐渐停住了笑声。
“利加?”
“对,所有那些游戏都是他的。”
“… …我能见见他吗?”
“恐怕不能”,奥兰多似乎被汤烫了一下,没能一气说完,“他已经死了。”
亨瑞张口结舌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说:
“对不起…… ”
“没什么,他肯定很高兴终于有人明白他那些存档的价值。我很少跟他一起玩,他跟我絮絮叨叨的时候我也没认真听过。”
亨瑞不敢吭声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奥兰多,老实了一小会儿,但在空前膨胀的好奇心驱使下,他忍了又忍,终于问出来:“利加是你儿子?”
奥兰多噗地一声把汤喷得到处都是。
注:生化危机是我最爱的游戏,其实2005年才出了第4集,让利加提前玩了,便宜他。我家那个有无限弹药的火箭筒和芝加哥打字机的宝贵存档是某人兢兢业业玩出来的,在此不点名地表扬一下。生化危机2和3因为是几年前的老游戏,我开始找的时侯市场上非常缺货,ebay上有人卖100美金,没舍得,最后终于被我在gamestop店里淘到了一张20刀的,卡卡。结果老游戏画面果然不行,男猪里昂(当年还是菜鸟警察)的白牙就象一整条白木头,不对,是两大条白木头……被一个旗袍里面穿黑健美裤的所谓神秘美丽的亚裔土妞弄得五迷三道,唉,4里面同样一个人居然脱胎换骨成了无比charming 的28岁成熟帅哥……果然时间是男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