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但为君故——芳极纪事》泣月

33、章十四 徇王（下）

　　安然到达蓬庐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接待的女仙便让她在丹桂宫休息，但不一会，又有女仙请她到华瑞宫去，因为峰麟知道她来了。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了公的睡眠。”来到华瑞宫，安然向着正在等着她的峰麟行了一礼。

　　“不会，反正我也刚刚从偏殿过来，还没有睡。”峰麟笑着请安然坐了下来。

　　“偏殿，因为泣月小姐吗？她受的伤那么严重？”安然皱起眉头来。

　　“不……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外伤……但是……”峰麟顿了顿，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外伤，我也不可能去那么久。”

　　“公……”

　　“安然……如果……如果你最重要的人不在了，你会怎么样？”峰麟抬起头问着安然。

　　“最重要的人……不在了？这……应该是……会继续的活下去吧，连那个人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安然想着说着。

　　“是吗……”峰麟又沉默了。

　　“公……泣月小姐很重要吗？”安然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峰麟诚实的答道，“但……就现在的我来说，她……”

　　“是么。草民知道了。明天，能让我见见她吗？”安然点了点头，问道。

　　“嗯。”

　　那是怎样一个清冷的女子啊！安然叹息着慢慢的来到了泣月的身边，从走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望向过自己，只是从窗户里望着遥远的地方，没有目标的一个点。穿着一身男子儒装，梳了个发辫，全身散发着疏离感的坐在那里，就算是在这温暖的蓬山，也让人觉得冷了起来。

　　“你……想看到什么？”

　　“生命……我想看生命的形态……”没有回头，泣月就这么低喃着飘出这句话。

　　“很抱歉。”听她这么一话，安然歉然的说到。

　　“为什么要道歉？”泣月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对方。

　　“因为这件事，我无法帮助你。”安然认真的答到。

　　“呵呵……有没有人说过你倔犟，或是死板？一定有，而且你也一定不会去辩解。”泣月扯了扯脸皮，露出一个好像是笑的表情，说完又扭过头去，不再看着对方。

　　两个人的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之后就是一室的死寂。

　　“泣月！”就在这时，一个带点焦急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儒衣的蓝发男子走了进来。

　　“昊……大人？”当安然惊讶于来者时，泣月却已经冲了出去，扑到对方身上，放声的大哭起来。

　　“盼晓！锦不见了！呜呜呜……怎么办啊！锦他……呜呜呜……”盼晓抱住哭得凄惨的泣月，听着她的哭诉，只能轻拍着她的背来安慰她。

　　那个男人终究还是……盼晓皱起了眉，已经几年没有见过泣月哭泣的样子了，结果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终于慢慢的，泣月安静了下来，只是小声的抽泣着，盼晓伸手抚摸着她的头说到：“你说过，你就算他不在身边，也可以一个人生活；你也会证明给我看，锦所要保护的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你说过即使他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不会让他担心！永远不会有例外！……你说过你要珍惜锦所换来的生命……”

　　“……嗯……嗯……”泣月小声的应着点了点头，泪还是流着，但表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锦不会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的，坚强一点。”盼晓拍了拍泣月的肩，小声的说着。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好累……”

　　“睡吧，觉得累就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不累了再醒过来。然后重新开始露出你的笑脸。”

　　“……好。”

　　“昊大人……”安然小声的问了句。

　　“嘘……她睡了。”盼晓小声的说着，把泣月抱到软榻上，让她躺下来。

　　“能借一步说话吗？”安然也小声的问道。

　　“请。”比了个请的手势，盼晓和安然一起走了出去。

　　“你说蓬山公曾经向着泣月下跪？！”盼晓一脸严肃的望着安然，认真的确认道。

　　“是的，这是蓬山公亲自说的，但是没有拜下去，因为害怕……”安然也一脸严肃的说着，“但如果只是跪下，麒麟是可以做到的……”

　　“问题不在这里！如果传出去，没有选王的麒麟对着一个人下跪，这意为着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盼晓只觉得头隐隐作痛，看来真的麻烦了。

　　“真君大人说，他觉得泣月的气有点怪，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安然抬头说道。

　　“真君大人？原来……的确，台甫大人也说过这样的话。”盼晓一叹。

　　“供台甫？到底……这个女孩有着什么样的身世呢？”安然轻轻的一叹，又回过头去望向屋内，“昊……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锦……是锦！”盼晓看着渐渐成形的灵体，惊讶的低声喊到。

　　锦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惊呼，回过头来看了盼晓一眼，就又把头转向了泣月，他伸出了手，轻轻的抚上泣月的睡脸。

　　“锦你……”盼晓想要说什么，却被安然拉住了。她示意要他先看看情况。

　　在屋内，锦小心翼翼的看着睡着的泣月，伸出的手轻轻的碰触着泣月的脸庞，低喃着：“安……我的月亮……我的……”

　　“大人……”听到这一声的盼晓一怔，随后马上走进了屋内。

　　“以后就拜托你了。”说完这句话的锦，又再次的的消散在空中。

　　“锦！你不能……”而盼晓伸出的手，还没来得急碰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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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晓，你起晚了！”刚刚走入大厅的盼晓有点讶异的看着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泣月，她正悠哉游哉的吃着水果，并和峰麟谈着天。

　　“……泣月？”盼晓看着也是一脸怪异的峰麟不知所措的正望着自己，他小心的唤了泣月一声。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看你们一个一个紧张得跟什么是的。”泣月挥着手说道。

　　“真是的……净让人操心。”盼晓伸出手拍了拍泣月的肩说。

　　“因为我做了一个好梦嘛！盼晓，帮我写通关文书，我想去范国一趟。”泣月笑着对盼晓说。

　　“范？怎么没事又想去范了？”他皱起了眉。

　　“因为听说范的工艺最好啊，想做点东西。”泣月理所当然的说着：“对了，安然刚刚也答应和我一起去了，去过范之后，我再和她一起到芳国去看看。”

　　“这样……那很好，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呢？”盼晓了解的点了点头问道。

　　“看安然什么时候能解决问题了，我现在反正没事可以做，就先等等她了。不过一定是在开令乾门之前离开就是了。”泣月算了算说道。

　　“那么，你考不考虑到恭的国府来？主上会很欢迎的。”盼晓提出了他一直想说的事。

　　“国府我是绝对不去的，很麻烦啊，礼数一大堆，我又不像锦凝一样会变通，早晚有一天不是把小丫头气死，就是我自己烦死了。”泣月挥了挥手，像是要打散那个出现在脑海中的情景似的。

　　“泣月！”盼晓严厉的正声喊到。

　　“唉呀，一时口误嘛，是供王陛下！我说错了！还望冢宰大人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泣月滑舌的说着，夸张的表情逗得大家直笑。

　　“……”盼晓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又离开了。

　　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泣月张了张嘴，却没再说怎么，又回过头和峰麟继续的聊了起来。

　　“昊大人。”站在露台上的盼晓听到这个声音，回过头来，望着对方走过来。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泣月今天的样子和昨天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安然走到露台前，望着远处已经开始进香的人群。

　　“……我已经不能再帮她什么了，如果这是她自己决定的。”盼晓感慨的说着。

　　“玄君大人说，蓬山公还没有完全的觉醒……而对于泣月，您知道玄君大人说了什么话吗？”安然回过头望向盼晓：“她说，她所关心的只有麒麟而已……”

　　“你是说……”盼晓望着安然想要再次确认。

　　“我想和她一起行动一段时间，到时再说吧。”安然叹了一声。

　　“那么，泣月就麻烦你了。”盼晓一脸诚恳的说着。

　　“你很在意她？”

　　“怎么说她也是从恭国的国府走出去的。多多少少……”盼晓淡淡的笑了。

　　“这一次的升山者中不知有王没有。”安然看着升山的人群感叹道。

　　“希望舜国和芳国都能早日平静下来。这样你也会觉得开心一些吧。”盼晓也这样说到。

　　“到时还希望恭国多多帮助我们。”安然点了点头。

　　“这话从梅卿口中说出来，还真让人惭愧。”盼晓笑着说道。

　　“其实臣下再优秀，如果主上不能纳贤举良也是妄然。”安然感叹。

　　“是啊……”望着远处的升山者，盼晓的表情再次的凝重了起来。

　　因为有两个国家的升山者，进香分成了上午和下午两个时段，上午是舜国而下午是芳国。

　　在开始进香之后过了两天，终于天铭也走进了宫殿的大门，他抬头望了望被供奉着象征天帝的祭坛，一种壮严的气氛由然而生，于是他笑了笑接过旁边女仙递过来的香，对着神案拜了拜，插好香之后，便转身直视着坐在帘子之后的人。透过竹帘，他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他又笑了，在众女仙的惊叫之下，直接的掀开了竹帘望着一脸惊讶的峰麟说道：“我来接你了，小韵。”

　　“……哥哥……？”从这个人走进来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但因为没有见过这个人的长相，所以她并没有想太多，但当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她才惊觉，原来哥哥也是胎果！

　　“怎么不像以前一样上来拥抱我呢？以往每次玩躲迷藏游戏时，找到你，你都会很开心的抱住我啊。”天铭继续的笑着说。

　　“啊……那个……”峰麒本能的想往后退，却因为坐在椅子上而不能动弹。

　　“主上！”这时，从宫殿的旁门传来了一个声音。

　　越过天铭的肩膀，峰麟看到了一脸欣喜的徇麒，他正快步的向着他们这边跑来，而在这里的除了自己和女仙之外，就只有天铭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