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代理人》朝修扬

41、第 41 章

　　在去魂乡之前，游敛打算和游一敞好好谈谈。

　　父子俩在医院病房里坐了许久，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全都想起来了？”

　　“是你用自己的魂魄将我的记忆封印了是吗？”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是，我用我的灵魂碎片封印住了你记忆中妈妈被杀的片段，就是不想你卷进来。”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什么都记得，甚至还偷偷找到檀上稻，还跟着他学了那么多年。”

　　面对游敛的询问，游一敞布置该从何回答，他只能将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一一告诉游敛。

　　这件事还得从游敛脱离葬灵司说起。

　　当年游敛为了和游惠在一起放弃了千家家主的和部长的位子，和整个安灵院闹得很僵，特别是泓树总部长，他一气之下下令在游敛身上打上标记，将其驱逐人界禁止他再回到魂乡来。

　　虽然被魂乡驱逐但是游敛并没有放弃作为魂乡人的职责。所以当年发生灵界入侵魂乡，几位上策院长老被追杀到人界，找游敛寻求庇护的时候，游敛答应了。

　　灵界追兵很多，游敛让几位长老带着怀孕的妻子和儿子先走，自己选择殿后，可是等他解决完追兵赶过去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儿子和被一刀穿心的妻子。

　　王皆安赶到的时候，游惠当时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当时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希望。那时候的游敛在接受妻子去世，儿子重伤的消息后，还不得不看着妻子被当场破腹取子。

　　游栗子早产又在母体中受到灵的攻击。一出生便住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当时游敛备受打击，一蹶不振，游一敞年幼昏迷，压根没人照顾他。

　　可以说当年要是没有王皆安和檀上稻的帮助，游家这三个人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未知数。

　　而事后那些长老给出的回应就是他们之所以当时不在场是为了帮游惠母子引开追来的敌人，至于游惠母子为什么被袭击他们不得而知。

　　甚至为了证实他们的话，他们还找来了当时过来接应的安灵院下属作证。

　　当年游一敞受了惊吓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游敛手上又没有证据。他没有了千家为他撑腰，即使泓树有意想要深入调查这件事情，但迫于上策院长老的威压和各方势力，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然而今日游一敞所说的细节却和当年几位长老所说的大相径庭。

　　如他所言，当时几位长老并没有去引开追杀而来的灵，反而要求身怀六甲大的游惠替他们挡着那些灵。游惠虽然是云族，实力不俗，但是怀孕之后，她的魂力被孩子大量吸取，当时的她根本就不是那些灵的对手。

　　她甚至连召唤出武器的魂力都没有，见她迟迟不动手，有几个长老便急了，“你既然嫁给了千敛，那么你就应该担起他的责任，他不在这里，你就该为了我们赴汤蹈火。”

　　听了他的话游惠也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嘴脸，她要是死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当时和灵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面具男，游一敞结合之前的几次见面，推断那人就是疏文。疏文当时站在结界外面给出了条件，他只要那几位长老，可以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毕竟当时他羽翼未丰并不想和实力巅峰的游敛结下梁子。

　　他这话一出那些长老越发的激动，终于有人仍不住动手，他们抢过游一敞将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游惠出去杀敌。

　　当时疏文只带了几个小喽啰，游惠能解决，可是疏文却不失她能对付得了的。就当疏文要出手解决掉她的时候，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个四头怪物，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它便跳进了游一敞的身体里。再看游惠，此时的她被怪物控制的游一敞一刀刺穿了胸口。

　　疏文也很是震惊，当时他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拉开结界直接跑路。

　　几位长老被这只灵强大大的魂力震飞，着急忙慌的逃走。年幼的游一敞压根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妈妈倒在血泊里，而自己手里正握着凶器。

　　那怪物似乎受什么重伤，很快脱离了附身状态，落在地上嘶吼打滚，浑身控制不住的魂力不断扩散。

　　游一被他乱飞的魂力震晕过去并不知道当时那只怪物不过瞬息之间就被另一头更加强大的怪物杀死，新出现的怪物也就是后来的巫印，趁机躲进了游一敞的身体里，这才躲避了那场大清理。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游一敞从地上醒来那只羊头怪早已不见踪影，而他又听到耳边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以防万一他选择继续装晕。

　　“怎么办，这下千敛肯定是要杀了我们的。要不将那孩子也杀了一了百了。”

　　“不行。”安吉连忙制止，“那女的是死在灵的手中，我们还能编个理由，但是要是我们对这个孩子动手，千敛肯定会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那这么办？”维克多问。

　　“只要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记得的就行。战场上生死是常事，他千敛的家人也避免不了。就算游敛想调查，可是千家已经没落了，没人会给他面子，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游一敞便感觉到什么力量正在进入他的体内，有关于这段事情的记忆越发的模糊了。

　　起初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游敛也因为伤心过度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封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体内的魂力越发的浑厚，几位长老放在他身体里面的封印最终被冲破，想起了自己和母亲被追杀的片段。

　　游一敞知道真相后，依旧一言不发，什么都没说的开始了自己的报仇计划。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爸爸？”

　　游敛双眼通红，他也没想到游惠死前经历了这些。之前在魂乡的时候，游一敞说那些人杀了游惠，他毫不犹豫的动了手，或许这样游一敞就会放下一切。

　　他一直以为在惠子死去的这件事情上他是最伤心的一个，可是他没想到在自己疏忽下，游一敞会承受着比他更为巨大的痛苦。

　　年纪小小的他不仅亲自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杀害，还亲耳听见那些坏人在他母亲死后仍旧对她的家人密谋着，对着他下手。

　　“栗子说，她老是能半夜听到你躲在被子里面哭，她说‘哥哥，爸爸是和妈妈相处时间最长的，他一定比我们还要难过，所以我们不能在他面前过多的提前妈妈。爸爸会伤心的。’”

　　“每提一次妈妈，你都会再受一次伤害，所以我们尽可能的在家里不提起妈妈。我想着将这件事情永远藏进心里，谁都不告诉。”

　　“你封印住了妈妈死亡的真相，但我仍记得她因我而死。你想让我继承你的杂货店去认识更多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这些药制作方法特殊，靠着这个店笼络这些人，以后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帮我。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一直想的都是怎么向那些罪魁祸首复仇。我从有记忆开始就能看见魂乡灵界的生物。妈妈让我别说，她想让我只做个普通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她走后，我依旧选择了缄默，阴差阳错遇见檀上稻之后我跟着他学习魂刀，用你教的制药方法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也是为了借用的你手进入四十七号寻求庇护，寻找机会光明正大的进入魂乡，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找到那些凶手。”

　　游敛没想到自己成天没心没肺的儿子从小背负了这么多，一个人走过了那么多的荆棘之路。

　　“你应该告诉我的，咱们父子联手，你也不用痛苦这么长时间。还是说老爸在你眼里就这么靠不住，让你连信任我一点都不可以吗？”

　　“我不敢。“

　　游一敞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许久才又说道：”每当路过你房间，听到你躲在房间里对着妈妈的画像一次又一次哭泣，我都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一个字，是因为我才导致你失去了挚爱，是因为我才让栗子从出生就没见过妈妈。

　　你从未和我们提起过你的事情，我明白你是不想相求以前的伤心事，所以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想着或许有一天，你能有勇气走出来。“

　　游敛一直对往事保持沉默，自己也就什么都敢和他说。是自己造成了所有人的遗憾，那就让他自己来弥补好了。

　　游一敞说完这一切，全身心都感觉放松下来，他将自己躲在被子下面，安静的掉着眼泪。他不敢让游敛看见自己的懦弱。

　　身上传来重量，游敛轻轻的抱住他。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柔情的抱着自己的儿子。

　　“白痴，谁会怪你，你是惠子的孩子，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一个母亲的职责，你妈妈她那么爱你又怎么舍得怪你。且不说你是我儿子，就算是别人，我也不可能将这种事情怪罪在一个五岁小孩头上。”

　　“你知道的，是我亲手杀了妈妈。”

　　因为游敛的封印，他只记得当年妈妈为保护自己而死，而因为双生瞳打开了封印，他的记忆彻底拼凑完成，他一刀捅入母亲肚子的画面不断冲刷着他的脑子，剧烈刺激的画面让他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被子外面的声音停了许久，游敛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他不想再刺激到游一敞，尽可能的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但那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灵控制了你的身体。“随后他又再一次道歉：”对不起，这么多年忽视了你的感受。老爸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做一个父亲，我以为把你像我小时候一样，满地撒欢的养着就行了，我没想过会让你这么孤单的过了这么多年。“

　　……

　　父子俩谈心道歉，再出来见人的时候又变回了之前吵吵闹闹的相处模式。出院后，游一敞再一次来到谷风他们之前待的地方。

　　他以为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一进去却看见 雨淋漓几人裹着纱布一个个躺在里面。游一敞身体不好，再加上他受的刺激过大，师风和王皆安一致认为不用将这边的事情告知他
　　，以至于游一敞一致认为鹏声声他们都没了。

　　“你咋在这呢？”游一敞叫醒一边打盹的草虫。

　　“嗯？大人！”

　　草虫眼睛一亮，“大人你醒了？好了吗，这是？”

　　草虫在师风的部门学了几个月，学了一身的职业病遇到个病人就想上手摸一摸。感受到游一敞体内蓬勃的力量他忍不住感叹：“真厉害！大人那么重的伤，居然几天就恢复如初了诶！”

　　“那肯定的，你们部长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

　　“大人，我已经转调人界分部四十七号了，以后就是大人的同事了，您不知道吗？”

　　这事游一敞还真不知道，自从上次他从魂乡回来之后，就很少待在四十七号，就算去，也是待在地下训练场训练，办公大厅他都很少去，更不会注意到里面是不是多了个人。

　　“话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他们怎么回事？“

　　“我救的。”

　　草虫很是骄傲，他当时不放心，偷偷跟了过去。趁着几个大人物打斗对峙的无人在意他这个小喽啰，他偷偷的将左商他们几个人拖到了一边。

　　他的魂刀名为韧草，治愈系魂刀，只要用魂刀将患者的皮肤轻轻割开一道口子，患者与魂刀接触的地方便会长出一棵棵绒毛似的小草。小草吸收周围的魂力通过根部转化为能治愈的能量，直到患者康复，身上的小草开出花朵治疗才算结束。

　　这些花朵草虫还能收集起来，食用就能随时随地的恢复魂力。

　　”你的魂刀还能起死回生？“

　　他当时赶到的时候，左商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了，这都能救过来？

　　“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