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答》子午屿

10、前任

　　圣诞节两个人约好出去吃饭，当天下午沈向琢有课，许舒言早早从家里出发到学校门口等他。
　　他不能进学校，会迷路。
　　到了下课时间，学生三三两两涌出学校，看着青春洋溢的孩子们，许舒言不禁有些怀念自己读书的那段时光，是那么……想到点名、提问、小测、小组作业、学分、考试和体测，怀念戛然而止。
　　除了年轻没什么可怀念的。
　　但许舒言还是禁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不管怎么样还是觉得年轻好。
　　平安夜下了好大一场雪，此时马路两边的灌木丛都披盖着着新装。
　　沈向琢开车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路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笑什么的许舒言，戴着他送的围巾。
　　上个周末，沈向琢和许舒言一起去挑了新沙发，顺便互相挑了圣诞礼物。
　　沈向琢给许舒言选的是一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还顺便买了新毛衣。
　　沈向琢衣柜里基本都是衬衫，许舒言就给他挑了两条领带，一条墨绿色，一条暗红色，说是为了迎合圣诞节的氛围。
　　当然主要还是觉得这两个色适合沈向琢，闷骚。
　　沈向琢今天系的这条是暗红色的，许舒言说是喜庆。
　　现在沈向琢也有点了解许舒言了，稍微有点制服控，偏爱禁欲系。
　　沈向琢靠边停下，许舒言拉开车门上车，“晚上好啊沈教授。”
　　沈向琢勾唇，“晚上好。”

　　到了商场，沈向琢把车停进车位，车熄了火，许舒言解开安全带，手还没摸到车门就被沈向琢扯住了手臂。
　　许舒言转头看他，两个人视线交汇的瞬间，许舒言就懂了他眼睛里克制的冲动。
　　他转过身来，右手贴着沈向琢的耳朵斜向上插进他的发丝，倾身主动和沈向琢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主动吻一个人和被吻的感觉是不同的，举例说明的话大概就是爱和被爱的区别。
　　一吻毕，许舒言食指自上而下从沈向琢的领带上划过，最后在他胸口敲了敲。
　　“沈教授，圣诞快乐。”

　　圣诞节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约会的理由罢了。

　　餐厅是吴妍书推荐的，说是很适合情侣约会的餐厅，或许是因为过节，约会的情侣还真是不少，服务生带他们往空位走去。
　　宋峻修给筱筱夹了菜，抬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许舒言。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许舒言伸手抓住了沈向琢的衣袖。
　　沈向琢停下看他，许舒言有些失神，不等他询问许舒言又松了手，若无其事道：“走吧。”
　　走过某一桌时许舒言还是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沈向琢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那一桌是熟人吗？沈向琢想回头看又怕自己太明显，刚刚许舒言拦住他坐在了对面，那之后许舒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沈向琢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他，许舒言突然放下了筷子说要去趟洗手间。

　　许舒言洗完手关上水龙头，抬头从镜子里看见站在身后的宋峻修。
　　许舒言转身看他，“怎么？有话要说？”
　　宋峻修点头，“出去说。”
　　“我和你没话说。”许舒言说完就要走。
　　宋峻修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我有话要说！”他咬牙压住了声音，“拜托了，出去说吧。”
　　或许是为了方便大家出去抽烟，洗手间对面刚好是通向天台的门，许舒言和宋峻修两个人出去找了个角落。
　　“你有什么要说说快点。”许舒言冷着脸看向别处。
　　“我真是无语，”宋峻修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那天真的是太疼了才没能反驳的，你知道你那天打掉了我两颗牙吗？我怎么说也是哥喜欢过的人吧？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
　　原来是把牙打掉了，怪不得手会受伤，许舒言叹了口气，就是因为真心喜欢过才下的去手。
　　“所以呢？都过了这么久你要问我要医药费吗？”许舒言掏出手机，“多少？我转给你。”
　　“不，”宋峻修按住他的手，“我不是为了这个叫你出来的，我想知道哥为什么要说我是人渣？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又没有劈腿，也没有背着哥做坏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挨打，哥也是，为什么总是只能看到自己看到的东西不管别人呢？哥的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哥不想结婚但我想结婚，我有什么错？”
　　“你现在要说都是我的错吗？”许舒言火气瞬间涌了上来，“你还不是只想和女人……”
　　“不是！”宋峻修斩钉截铁截断了他的话，他露出苦笑，“看吧，我就说你只能看到你自己看到的，和哥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如果是和你在一起的话，领养一个孩子生活也不错。”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但我不想只和喜欢的人谈恋爱，我想和喜欢的人有个家庭，我一个人挣扎苦恼的时候哥并没有看到，又或者说是假装没看到吗？”
　　“所以哥觉得分手的责任全都在我的话，我觉得不公平。”
　　宋峻修语气平淡的不像是在控诉，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我没有替哥分担痛苦的勇气，我不是哥能依靠的人，是我的不足。”
　　“明白这些的时候我很痛苦，那段时间都是筱筱陪在我身边，她真的很喜欢我，我不想辜负她才和哥分手和她在一起，我现在真的很喜欢她，我们已经见过父母了，计划明年结婚。”
　　宋峻修松开手退开一步，“我是想说这些才叫你出来的，那，再见。”
　　他转身正要走，像是又想了什么转过头来，“对了，和你一起来的是新对象？哇～哥你喜欢的类型还真是一成不变呢，总之，祝你幸福，”他转过头抬手，“再见了。”
　　许舒言仰头靠在墙上，可恶的臭小子，到最后还把自己弄得这么帅，就是不想听他说这些才不想和他说话的。
　　他苦笑一声，谁会想承认自己其实是个不合格的恋人呢，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有问题，所以在看见宋峻修的那个瞬间才会心虚。

　　爱情不是靠努力和满腔爱意就能一直维持下去的，轰轰烈烈爱一个人没有错，喜欢一个新的人也没有错。接受和放手是人生的课题，更是爱情的主题，接受爱自己的人，也接受不被爱的自己；放手自己爱过的人，也放手不爱自己的人。

　　可是很难，太难了。

　　手机震动起来，许舒言掏出来看，是沈向琢来的电话，他确实出来的太久了，正要接电话，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沈向琢。
　　沈向琢挂掉电话，“怎么在这？”
　　许舒言看着他摇头，“就是想透透气，回去吧。”
　　两个人走到店门口，正巧宋峻修和筱筱从里面出来。
　　“你真的吃饱了？”筱筱问。
　　“真的饱了，”宋峻修揽着她的腰，“再不走就赶不上电影了。”
　　“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
　　“啊，我没说吗？”宋峻修假装惊讶，“我买的是你昨天说的那个丧尸片，所以时间比较靠前。”
　　筱筱眼睛一亮笑了起来，紧接着又皱起眉，“可你不是害怕不能看吗？”
　　“这下怎么办？”宋峻修好似有些苦恼，见筱筱一脸担忧，笑着抱紧了她，“看样子只能让你保护我了。”
　　筱筱一下子被他逗笑了，她宠溺地摸了摸宋峻修的脑袋，“好啊，我保护你。”
　　四个人擦肩而过，许舒言在店门口驻足。
　　“沈向琢。”他开口叫了身边的人的名字。
　　“嗯，”沈向琢转头看他，“你也想看电影？”
　　“什么？”许舒言惊讶，“当然不是。”他矢口否认。
　　怎么突然说到看电影？该不会刚刚有听见他和宋峻修说话吧？
　　沈向琢：“跟我去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