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银舟》鸦行

10、被迫合作

　　楚西暮只觉大脑仿佛被丢进了洗衣机一阵眩晕扭曲，身体也像被打乱重组浸入水中又打捞出来般，猛然剧烈的呼吸汲取空气，胸腔重重大幅度地开合，额头聚集了不少汗珠。

　　叶银舟状态则要比楚西暮好很多，看上去没有太严重的不良反应，他深呼吸几口气晃了晃头，放开环抱着的手臂，替楚西暮抹去额头的汗珠，扶着他的肩膀查看，“你还能撑住吗？身体有哪里疼痛或者不适吗？一定要跟我说。”

　　“没有哪疼，就是没力气晕的厉害。”楚西暮紧锁着眉头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虚弱脱力，无暇去思考发生了什么，双腿也有些疲软，他想蹲下歇一会。

　　叶银舟拉住他，“别蹲，不能缩起来，你靠着我站。”他扶着楚西暮肩头靠在自己胸膛上，半环着他支撑。

　　“这什么原理。”楚西暮没拒绝，他实在没力气拒绝，说话也大半只剩气声，靠着叶银舟闭眼平复片刻，眩晕感慢慢减轻了些，大脑也重新开始运转，“发生了什么？”

　　叶银舟叹了口气：“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说来话长，先大致跟你解释一下情况，我们刚刚经历了穿越，现在是在……”

　　他直到现在才抬头注意到周围环境，他们身处在一个废弃的室内，墙壁斑驳布满青苔和藤蔓，地面长了不少野草，阳光从破旧的窗户打进来，泄出一道道斜影。还不确定这是什么地方，但能确定的是，绝不是他设置的目的地。

　　“有个更糟糕的消息，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身处何时何地了，大概率系统出了问题。”叶银舟眉头紧蹙，“烬，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电子女声响起：“分析结果百分之九十二为传送装置超载，因为您设置的单人传送，但实际承载数为两人，系统自动启动了保护机制，能量分出部分用在了保护人身上。能量不足导致系统设置好的时间地点出现了错乱偏差。”

　　“……那我们怎么回去，我这次只带了那一管能源液。”叶银舟闭了闭眼深呼吸，怎么这一次简单又轻松的小任务出了这么多差池，他以前多少次艰难的任务都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完成。

　　叶银舟看向怀里这位差池的关键点，他还不能全然怪他，楚西暮也只是做他视角里该做的事。是自己这个外来者不够谨慎，因为任务简单而放松警惕，还带他一起传送，差点害了他的命……

　　叶银舟后怕地深吸一口气，幸好楚西暮的体质同样特殊，不然他就闯了大祸。

　　如果他在对方进实验室后就先找机会离开，而不是仗着隐身留在原地等待，或许就没有这几天的事情。

　　“那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能源了。”烬说。

　　“我知道。”

　　世上没有如果，既来之只能先解决当下的问题。

　　叶银舟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你先休息，具体情况等你缓过来再说，总之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对你也没有威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去，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合作。”

　　楚西暮歇了这片刻已经没那么脱力晕眩，勉强能自己站稳，思绪慢慢回笼，闻言推推环住自己的手臂：“不用靠着了，我差不多好了。”

　　语气不似之前那么锋利，软化了不少，他又问：“怎么合作？”

　　叶银舟松开怀抱虚扶着楚西暮胳膊，“你真的没问题？哪里痛的话一定要说。”

　　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经过传送还好好的站在这，换成其他人可能已经被搅碎在隧道里了。

　　说到这叶银舟又想起传送前的事，语气重了不少：“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行为有多危险，我想把你推出去你倒好，站在边界上一动不动，如果我不是知道....”他说到一半改口，“如果没有把你拉进圈内，你会直接被分割成两半！一半留在原地，一半……”

　　楚西暮轻笑一声：“那岂不是死了尸身还分各两个时空。”

　　“你是在...笑？”叶银舟投去匪夷的眼神，感觉这个人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好似雪山褪去一层冰霜，透露出一丝山峰原本的面貌。

　　“我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不该笑？”楚西暮挑眉道。

　　叶银舟哑口，顿了顿转移话题：“说回正事，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得到一种能源，有了那个我们才能再次启动装置回去。具体的行动计划之后看情况再定，不过要提前跟你说明，我们要先回到我的时空，之后我才能再送你回去。”

　　“你的时空？”楚西暮蹙起眉头表情严肃，“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已经问了很多次，现在能说了吧。”

　　叶银舟重重呼出口叹息，缓缓道：“对你来说我是来自未来的人，算是政府机构的员工吧，不是什么不法分子这点你可以放心，其他的不便多说，这一次也是正在执行任务，结果...”

　　他摊了摊手道：“变成现在这样了。”

　　“未来？”楚西暮惊了一瞬深思，“你是来自几几年？未来已经拥有能穿梭时空的技术了吗？”

　　“我来自新纪135年。”叶银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不能任意穿梭时空，只是能有选择的定向传送，并且限制很多，所以你要想回去，必须和我一起找到能源。”

　　“135年...”楚西暮低声重复了一遍，垂眸片刻，“知道了，我同意合作。”

　　“好。”叶银舟抬起手腕，对着手环道：“查询定位现在的时间地点。”

　　“很抱歉，与卫星链接失败，无法查询，仅支持离线功能。”

　　“什么？怎么会这样。”叶银舟不由得凝起眉头，沉思几秒对楚西暮说：“我在附近搜搜有没有能用的上的东西，你呆在这里歇一会，别乱走。”

　　“嗯。”楚西暮轻点头同意，他的身体暂时还没缓过来勉强站立，准备再等等好点就跟上，“这地方看着荒废已久，还要解决生存问题，先找找水和食物。”

　　“你说到点子上了，希望这里能有点收获，最好能弄清楚现在的时间地点。”

　　两人所见略同，叶银舟没再多说，向外走去。推开这间屋内陈旧的铁门，外面是更大的一个空间，闯入眼帘的花枝肆意，野草飞扬。

　　门外竟是一个荒废的庭院，植物自由肆意生长地枝繁叶茂，各色花朵盛开，恍惚误入了花草园，叶银舟出神的欣赏了片刻，才迈出腿踏入及腰的花丛。

　　穿行过庭院，前面横着一条古世纪风格石柱廊道，石柱表面泛着青灰，他走进去看向廊道尽头，那里连通着另一个入口。他沿着走近，大门上的锁已布了层厚灰，他就近捡起一块石砖用力砸了几下门锁，锁坏掉脱落半截。

　　叶银舟推开门，没急着往里进，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后撤一步，躲开扑鼻的灰尘，灰尘扑簌缓缓落地。

　　随后他才走进去，这里看起来是个废弃的实验室，空间挺大，合成金属的墙壁倒是没有青苔了，但是满是锈迹和灰尘。室内陈放着几张工作台，工作台上放着不少生锈的仪器工具和布满灰尘的杂物图纸之类的东西。

　　叶银舟上前拿起其中几张图纸，捂住口鼻抖落掉灰尘，图纸上的内容一部分已经被腐蚀了，还能看出来的部分是一些化学反应方程式和仪器的设计图。他对这方面一知半解，只能看出个大概范畴，似乎是在研究某种分子筛选重构。

　　他放下图纸，在这间房里四处溜达，翻找了一圈抽屉柜子，一无所获。

　　“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叶银舟吐槽了一句。

　　“你才搜了一间而已，继续努力噢。”烬说。

　　“一间就沾了满手的灰，还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洗手。”叶银舟看着自己黑灰的指头，“一会我满手脏的回去，楚大队长得嫌弃死吧。”

　　烬嘻嘻笑了一声:“你为什么在意他的想法？”

　　“这是在意合作关系和过程的顺利。”

　　他干脆关闭了人工智能系统省电，往更里间走去，其他房间跟外面那间大同小异，不是实验室就是办公室，翻找半天只在其中一间办公室抽屉里翻出一包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压缩饼干，有总比没有强，他俩一人一半勉强够撑半天。

　　正翻找着，屋外过道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楚西暮？你怎么过……”叶银舟问到一半突然停下，意识到这脚步声不对，拖拖拉拉不像正常人走路。

　　叶银舟立即噤声警惕起来，躲进门后。

　　拖拉缓慢的脚步声似是听到他刚才的喊声越来越靠近，叶银舟捕捉到声音停在了他所在这间房的门口，往内走了进来。

　　没走两步，叶银舟从门后闪身出来，一脚用力狠踹上去，来人“砰”地被踹飞重重地砸向背后的书柜，摔落在地上。

　　书柜猛地晃动，里面的书随着猛烈撞击扑朔掉落了几本，落在倒地的人身上，缩躺在地上的人浑身青褐，果不其然是个变异体。

　　但他与一般的变异体不太相同，好像被抽干了般形容枯槁，全身皮肤青皱的覆盖在细瘦的骨架肢体上，眼窝和面颊凹陷，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从之前脚步声能听出来腿脚似乎也不太利索，一条腿无力地拖行着走路。

　　他歪着头盯住叶银舟，颤颤巍巍爬起来，双眼充血呲牙嘶哑地吼了一声，向着叶银舟张牙舞爪不管死活地冲上来。

　　叶银舟一把捞起旁边的椅子，抡起来猛砸在变异体的头颈侧，变异体再次被砸在地上，抽搐颤抖了几下，停止不动了，彻底没了反应。

　　叶银舟上前小心查看，确认他已经死亡，把他翻过来仰面躺着，随后点开终端拍照记录这具变异者尸体。

　　拍完刚要起身离开，突然瞥见这个人胸前口袋里露出一角白纸，他伸手捏住这一角抽出来，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似乎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