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0》柴火猫

4、垃圾分类

　　就在加利重新拿起纸箱子准备离开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他转头望过去。

　　“老不死的，超时了还赖着不走，等着老子来给你收拾啊。”
　　一个穿着制服，凶神恶煞的管理员抬脚将那个年迈老奶奶的摊子踹翻。摊子上摆着的花篮和花束掉在地上，里面的鲜花散落一地。

　　市集的管理员总共有三个，每个人负责各自的区域，负责他们这边的这个管理员年纪不大，但是脾气是最爆的。

　　加利对他有印象，之前他因为晚离开一分钟而遭到他一顿暴打，每次管理员驱赶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就像在驱赶垃圾场的垃圾一样，脸上嫌恶的表情一览无余。

　　“实在对不起，我马上收摊。”驼着背的老奶奶跪在地上去捡那些掉出来的鲜花。

　　老人家年纪大了，手脚都不利索，收拾起来慢慢吞吞。
　　管理员失去耐心，一脚踢到老奶奶胳膊上：“动作快点！”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全都事不关己的在收拾着自己的摊位。

　　加利放下手里的纸箱子过去帮她一起捡花。
　　“谢谢你啊，小天使。”老奶奶一脸感激的表情，“上帝一定会保佑你平安健康长大。”

　　“怎么又是你小子！”管理员皱眉嚷嚷着，他对加利也有印象，之前暴打他的时候，这孩子一声不吭，好像没有痛觉神经似的，他拿鞭子抽他的时候，他也躲都不躲，“我警告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

　　加利没搭理他，半跪着帮老奶奶捡花。
　　管理员看见自己被一个小乞丐无视，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在加利的后背上。

　　加利没设防，直接被他踢的趴到地上。
　　老奶奶惊呼一声，恳求管理员：“大人，他还是个孩子，求您行行好，别跟他计较。”

　　旁边也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说：“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重手啊。”
　　“就是啊，连孩子都不放过。”
　　“你凭什么当管理员，我们要去投诉你。”
　　“必须投诉，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听到有人要投诉，管理员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些，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我也是为了市集的秩序能正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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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利仍旧没说话，撑起身体，将掉在地上的最后一束鲜花捡起来交给老奶奶以后，转头却看到管理员在和另外几个摊主有说有笑的，他对那几个摊主的态度跟对老奶奶的态度完全相反，但周身透出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还是半分没少。

　　其中有一人对管理员说：“大人，之前那些茶喝的还习惯吗，我这边最近采了些新品种，改天再送给您尝尝？”
　　管理员咂了咂嘴：“你家的茶味道还行，就是那叶子泡久了，喝起来会有一点涩，口感就没那么好。”
　　那人陪着笑脸，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继续巴结：“等我把改良版研制出来，您可以再试着喝喝看，要是还是喝不惯，我这儿还有很多新品。”
　　管理员点头：“嗯。”
　　那人想起什么，接着说：“我有个朋友在附近的机器人工厂打工，您要是对机器人感兴趣，我可以让他想办法帮您弄一个出来，给您消消遣，打发时间，听说最近他打工的那个工厂正在研制仿生机器人。”

　　管理员还得巡视，一边挥手往前走一边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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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利默默收回视线，他很想替老奶奶出口气，可是他的体力根本没法跟成年男人比，算了，恶人自有天收。

　　老奶奶临走前在加利的纸箱子里放了一朵新鲜的玫瑰花。
　　铁丝玫瑰卖掉了，他收获了一朵新的玫瑰。

　　所有人都离开市集后，加利走到附近一家便利店门口，他想用今天的一百星币给瑞迪买点好吃的小零食解解馋，但他不能进去，因为门口挂着的牌子上清楚的写着：“乞丐与流浪狗不得入内。”

　　不知道瑞迪在家跟阿左学认字学的怎么样了，他那么聪明，应该学的还不错。他也要更加努力赚钱才行，这种像流浪狗一样的人人喊打的落魄日子他过够了，以后他一定不能让弟弟再重蹈他的复撤，他要让瑞迪去最好的学校上学，可是他自己现在年纪太小，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工厂会雇佣童工，除了捡垃圾，他暂时没有其他赚钱的路子。

　　真希望能快点长大，加利在心里想道。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本来以为首先映入眼帘的肯定是满屋堆着的乱糟糟的垃圾，但加利没想到屋子里居然变得井井有条，所有垃圾都被分门别类，放置的整整齐齐。吃的喝的用的能换钱的能二次利用的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全都分好了。

　　“哥哥回来啦。”瑞迪放下手里的写字本，朝加利跑过去，抱住他的腿。

　　加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瑞迪，你在家有没有认真跟着阿左学认字，有没有偷懒？”

　　瑞迪放开他，仰着脸说：“没有偷懒，我很认真在学的，阿左会的字比哥哥还多呢，而且它还把我们的屋子收拾干净了，哥哥你到底在哪里捡的这么好的机器人啊？”

　　加利笑笑说：“哥哥是在城东垃圾中转站附近的街区遇见阿左的，只是运气好罢了。”

　　说起来他能在那里遇见是阿左确实挺令人匪夷所思的，这具机器人除了左臂有些瑕疵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问题，虽然现在看起来，机器系统有些老旧了，但是阿左这个型号的机器人在五年前最早生产出来的时候要卖到十万星币，而且还是帝国限量版，因为一点小瑕疵就丢弃掉这样一个九成新的限量版机器人，确实也只有挥金如土的有钱人才能做到眼都不眨一下就弃如敝屣，这个YGLJ2080-系列型号的机器人现在已经绝版，市场上买不到了。

　　加利觉得他和弟弟的命运虽然悲惨，但这一次他们也是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

　　“阿左，辛苦你了。”加利走到亚格莱杰面前，踮起脚拍了拍他肩膀，现在的他比机器人矮了将近一个头，“我准备去附近找一找机器人维修站点，下午带你去修复一下左手臂。”

　　亚格莱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臂：“掉了块金属漆而已，除了影响美观，没有别的问题，你不用浪费钱。”

　　“钱你不用担心，我今天在下城区的市集遇见一个有钱的外地人，他买走了你做的铁丝玫瑰，给了我一百星币，机器人修理费又不贵，足够了。”加利说，“剩下的钱还能维持我们一周的生活，我接下去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去捡垃圾。”

　　关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外地有钱人，亚格莱杰本来想多问几句，结果瑞迪闹着说自己肚子饿了，加利只能去给他做午饭。

　　他把早上剩下的蔬菜粥加热，又煮了两个前几天从垃圾堆捡回来的鸡蛋。

　　两人吃完午饭后，加利对瑞迪说：“瑞迪，等会儿中午你自己乖乖在家学认字，哥哥要带阿左去维修一下，你如果学累了可以午睡一个小时，哥哥回来要检查你的学习情况，如果发现你偷懒，以后就不许你再睡午觉了。”

　　瑞迪歪着脑袋看向站在旁边的亚格莱杰：“阿左看起来很健康啊，为什么要被维修？”

　　加利一边收拾厨余垃圾一边说：“机器人不管有没有问题，都需要日常维修。”

　　这一次，他准备带着阿左去附近的机器人维修站做一个全面检修，除了修复它左臂上的金属漆，其他的所有系统都要检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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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亚格莱杰跟着加利出门，他看着自己小主人那瘦小的身影顶着烈阳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带着他穿行在下城区的大街小巷，只为了帮他找到一个维修站，心里百感交集。

　　如果他还是曾经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前呼后拥一呼百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储君该多好，轻轻松松就能帮助加利和瑞迪这两兄弟脱离苦海，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市场淘汰的机器人。

　　这一切都得追溯到那个害他变成机器人的杀千刀的刺客，如果有朝一日能遇见那人，他会毫不犹豫地也将那把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血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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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小时，加利终于在前面一个街区拐角找到一家小规模的机器人维修站点，现在他手里的这点钱也只够找这种便宜的站点。

　　店里就一名维修人员在，正忙着在给送到店里的机器人检测，随意瞥了眼加利和他身后的机器人，看见来的是个小乞丐，说话态度都很是不耐烦：“我这儿下午都没空，晚上不营业，你去其他站点吧。”

　　亚格莱杰心里五味杂陈，又不能发作，太憋屈了，他现在作为机器人，只能默默地跟着主人，等主人发话他才能行动。

　　“我有钱支付维修费。”加利说。

　　卑微打工人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听见这话维修人员也没法再赶走加利，只能说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这儿还有两三个机器人等着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