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0》柴火猫

23、恶作剧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还是活在当下吧，过好每一天最重要，”乐观的安德鲁继续说，“下个月中旬是我十八岁生日，你叫上安东尼奥，还有你的阿左，一起帮我过个生日吧。”
　　加利没有立刻答应，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因为阿左不喜欢凑热闹。

　　安德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还挺期待的，从小到大都没过过生日，因为我是个孤儿，这次还是朱迪和迈尔斯非得给我弄个什么生日宴庆祝庆祝，我实在拗不过那俩神经病。”
　　加利这次毫不犹豫地说：“你生日前一天记得提醒我。”
　　“你这是答应了？”安德鲁喜出望外。
　　“嗯。”加利说完就走回去找阿左和安东尼奥了。

　　广场的人群比刚才少了一些。
　　白色的和平鸽却还在成群结队地觅食。
　　安东尼奥已经先回去收拾行李了，学校的宿舍最晚只能住到明天晚上。
　　“阿左。”加利朝亚格莱杰走过去。
　　“你怎么去那么久，我一包鸽食都喂完了。”亚格莱杰将手里最后一点鸽食喂给一只落单的白鸽。
　　“很久没见到安德鲁了，多聊了几句。”加利从裤兜里拿出自己刚才那包没喂完的鸽食递给亚格莱杰，“我这儿还有一些。”
　　“谢了。”亚格莱杰接过去，“这些小家伙好像怎么喂都喂不饱的样子。”
　　“下个月中旬是安德鲁十八岁生日，他邀请我和你还有安东尼奥一起去参加他的生日宴，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就回绝他。”加利一边说，一边从亚格莱杰手里拿着的那包鸽食里顺走一点撒向不远处的另一群觅食者。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亚格莱杰说着将最后的鸽食全部撒出去，“十八岁生日是值得纪念的。”

　　新的一天，加利收拾好行李带着亚格莱杰去圣埃克军团报到，安东尼奥也跟着他们一起。
　　几人一路上聊着天也不会感到太无聊。
　　不过基本都是安东尼奥一个人在叽叽喳喳找话题，这个话痨从天气聊到食物聊到天南海北，聊到家里的妹妹写信过来说自己找了个对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回去见见他的未来妹夫，甚至还聊到要给亚格莱杰找个女朋友。

　　聊起这个话题，安东尼奥越说越起劲：“阿左，你可别觉得机器人找对象很奇怪，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普遍了，你这么拟人化的机器人怎么能没有个伴侣呢，虽然你不是仿生机器人，但是也跟仿生的差不多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伴侣，我帮你物色物色。”
　　亚格莱杰心里百般无语，刚想开口说自己暂时不需要找什么伴侣，转眼就看见加利提溜着安东尼奥的后衣领将人扔到老远。
　　亚格莱杰：“……”
　　加利：“他太聒噪，我不喜欢。”
　　亚格莱杰：“倒也不用把他扔那么远。”
　　加利：“我担心他把你带坏。”
　　亚格莱杰：“……”

　　-

　　走出象牙塔，刚进入圣埃克军团参加工作的加利就深刻地感受到人际关系的复杂，比起在学校里，军队的管理更严格，同事之间的相处也充满利益，除了日常工作需要和其他同事打交道，私下里加利很少和他们碰面。
　　好在还有安东尼奥，他俩又分到了同一个小分队里，也和之前一样是室友。
　　然而第一分队的队长竟然还是埃德蒙，他也是今年的新兵教官之一。

　　“忍受了四年，没想到毕业了竟然还摆脱不了埃德蒙这家伙，”安东尼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吐槽埃德蒙，“这四年，天天都是天没亮就把我们薅起来训练，老子没睡过一天懒觉。”

　　“埃德蒙从上尉晋升为上校了，自然不会再愿意待在军校当老师，圣埃克军团才是他的主业。”加利一边给亚格莱杰充电，一边跟安东尼奥聊天。

　　这几天这具机器人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零件指标断崖式下降，有时候说着话都会忽然断电。
　　“加利，”安东尼奥怕会触到他的逆鳞，犹犹豫豫的开口，“阿左他，是不是快……报废了。”

　　“没有，只是最近电池老化的比较快，我得想办法给他更换一个新电池。”加利给亚格莱杰充好电，才去收拾行李给自己铺床。

　　安东尼奥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四年的朝夕相处，他知道加利有多宝贝这个机器人，即使在机器人生命的最后阶段，加利也对机器人呵护备至，这个机器人跟加利之间的相处真的就像亲密无间的家人，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这个机器人在加利心中的地位高，他之前还嫉妒过这个机器人，这太奇怪了。
　　连安东尼奥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就好像这个机器人不是单纯的机器人，是跟他们一样有感情的人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因为加利关心机器人冷落了他而感到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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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圣埃克军团的生活一开始并不顺利，新人免不了被老人欺负，又碰上新兵团训，那些资历老的兵时不时就找安东尼奥和加利的茬，比如带他们训练的副教官亚历克西斯和他手底下的小喽啰们。
　　安东尼奥的性格比较逆来顺受，能忍则忍，加利的脾气可没他那么好，他凶横地给了对方教训，也亲自替安东尼奥出头。

　　“加利，你别再管我了，你最近得罪不少同事，以后工作上就更难了，不值当。”
　　眼看着加利被其他同事孤立，安东尼奥坐不住了，“我等会儿去跟亚历克西斯少尉赔礼道歉。”

　　“又不是你的错，你去道什么歉。”加利阻止他，“因为自身优秀被人嫉妒眼红很正常，我教训一下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何错之有。”

　　亚历克西斯是第一小分队的副队长，埃德蒙有些工作会交给他来负责，这位小心眼少尉最近看不惯安东尼奥，就在新兵集训的时候故意给安东尼奥使绊子，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加利当然看不下去自己的好朋友被这样无端侮辱，于是在某天训练时离开自己的队伍，冲上去给了亚历克西斯一拳。

　　众人都惊呆了，安东尼奥当时也是目瞪口呆。
　　只有加利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轻巧地转了转手腕，看向被他一拳砸倒在地的亚历克西斯：“下次再敢欺负我兄弟安东尼奥，就不只是吃拳头这么简单了。”
　　亚历克西斯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阴狠地盯着加利：“你给我等着。”
　　亚历克西斯将加利无故动手打人的事汇报给了埃德蒙。结果埃德蒙只是罚加利去跑操场，甚至连记过处分都没给。
　　亚历克西斯觉得埃德蒙过于偏心加利，但又没法对已经晋升为上校的埃德蒙提出任何质疑。
　　这事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因为埃德蒙对加利的态度让亚历克西斯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加利麻烦，于是加利顺利开始了在军队的生活。

　　只是机器人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这让加利很苦恼。
　　这天他趁着没有训练的时间，又去军队里的图书馆找资料了，因为机器人现在每隔两小时就要充一次电，所以他没办法时刻带着他一起，当初说好一分一秒都不分开的约定到底还是没做到。
　　军队只有一个图书馆，图书馆馆藏的书目种类繁多，加利利用书目检索机器寻找他需要的书籍，有些书必须要在线下才能找到，之前他在宿舍的电脑上寻找了不少关于机器人的书，但是对于如何延长机器人寿命一无所获，或许图书馆里的古老藏书会带给他一点希望。

　　加利在书目检索机器上找到一本书名就叫做《如何延长机器人寿命》的书籍，他点击书名看了一下简介，这本书整体的的框架跟他之前在线上搜索的那些书目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本书的作者是查利·麦金托什，这个名字对于任何一个从事人工智能行业的人来说都是耳熟能详的，查利·麦金托什是人工智能行业教父级别的一位大拿，加录塔星球上第一个多功能机器人就是他自己研发出来的，他在四年前已经去世，一生只留下这一本著作。

　　加利很快就在索引的帮助下找到了书，他从书架上取下书，直接翻开到对他有用的那部分。
　　书里着重强调了机器人身体里很重要的一个零件，就是芯片。然而很多人都会忽视机器人身体里这个小小的零件，反而在电池等次要的零件上下功夫。
　　书里提到延长机器人寿命的首要方法就是在主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更换一个全新的同款芯片，但是阿左这款机器人很早之前市面上就已经停产了，所以也不可能买到这款型号的机器人芯片。
　　加利苦恼的继续往下翻了几页。
　　所幸书里还写到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就是在不更换芯片的情况下怎么延长机器人寿命，可以通过使用芯片抗衰剂的方式延缓芯片的老化时间。
　　但是这个方法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一旦在芯片上使用抗衰剂，会损失机器人一部分的记忆，具体是哪一部分的记忆无法确定。

　　加利一口气将书翻到最后一页，竟然还发现阿左这款型号的机器人竟然也是查利·麦金托什先生亲自研发的一款机器人，YGLJ2080-系列机器人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纪念帝国王子诞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YGLJ代表的就是帝国王子亚格莱杰名字的英文首字母，虽然阿左这个型号的机器人当年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数量不少，但是只有独一无二的一个编码是与帝国王子的生日是相同数字的，拥有同一天生日编码的那个幸运儿就是他的机器人阿左。

　　阿左芯片上的那一串编码是YGLJ2080-612，帝国王子亚格莱杰的生日是公元2080年6月12日，也就是说阿左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与帝国王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机器人，这一切看来并不是巧合，而是既定的缘分。

　　书的最后是以一张合影结尾的，照片摄于公元2080年6月12日，照片上出现的人有本书的作者查利·麦金托什以及贝利斯国王王后，还有他们刚出生的还在襁褓中的粉雕玉琢的小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