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平常的日子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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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转折往往出现在最平常的日子,最不经意的时刻,像艳阳天里的雨让人措手不及……
正在修服装设计第二学年的茹芯最向往周末.在巴黎,大多数的店铺,公司都在周末关门.既然大家都不工作,她就可以为自己的偷懒找得名正言顺的借口.通常她会赖床到中午,等着男友浩然的絮絮叨叨,千呼万唤才大张旗鼓地伸个懒腰,翻身下床.裹紧睡衣,走进洗手间.飞快地画个淡妆.精神抖擞地到衣帽间挑衣服.这件小洋装是Dior的新款.乳白色质地显得淡雅,清幽.宽阔的荷叶领上镶嵌着两排错落有致的圆扣子.腰间打个蝴蝶结,细腰枝如盈盈一握.迷你的裙,裙边绣着镂空的蕾丝,衬着茹芯一双美腿更加修长性感.她一条腿勾开鞋柜的门,把涂着粉红色指甲油的小脚小心地穿进一双银灰色的Fendi高跟鞋子里,另一只脚也跟着到位.穿着完毕,茹芯把心爱的大红色香奈儿小牛皮包斜跨在身上.这番打扮,再加上她的天生丽质,仿佛时尚杂志的模特儿走了下来.浩然看地痴了.浩然是学工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更显得学究气十足.他们走在马路上,几乎没人相信是情侣.天下事情就是如此的神奇.作为茹芯的数学补习老师,当时还在读大二的浩然也没有想到这个身材曼妙,时尚娴静的女生会垂青自己.事实上,从第一堂课,茹芯就被他严谨的逻辑,清楚的推理折服.人总是对自己不具备的品质无限欣赏.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更容易把这种欣赏升华为迷恋.两人一拍即合,上演甜甜蜜蜜的师生恋.当得知浩然拿到了法国工程师学院的奖学金,她想都不想就放弃国内刚念了半年的大学.“爸,读书那里都一样.况且,我的这个专业巴黎才是最好……求你啦.”茹芯的撒娇把父亲的心都搅乱了.自从茹芯的母亲因癌症去世,宠爱女儿就成了他生命里的第一责任.对于浩然,父亲虽不是百分百的满意,却也觉得差强人意.身为上市公司的总裁,楚强并不在乎对方的家世.他是受过地地道道地儒家思想教育的,一直把有才作为评价青年人的首要条件.在这点上,浩然是无需质疑的.至于相貌上的不足,有女儿来弥补,将来的后代也差不到哪里……“爸爸,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茹芯笑靥如花.再硬的心肠也被软化了.但楚强不能表现出百分百的支持.毕竟女儿还小,从来没出过远门.这下子,仿佛要跟着别的男人跑掉了似的.半晌,他才松口：“我们来约法三章.”
父亲的第一章法就是同居但不准同床.对此,到巴黎后浩然曾几度跃跃欲试──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眼前天天晃着个美丽性感的少女,不想试才怪呢!无奈茹芯坚守阵地.对此,茹芯给自己的解释是浩然的小身板儿瘦若柴骨,恐怕脱光了只剩一把骨头,想想要抱着一副骨头睡觉???还是等他长胖点吧.第一次听到茹芯的这番说辞,王小语笑地花枝乱颤,惊起咖啡厅里优雅谈话的法国人一片注目,她才收声.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楚茹芯,你这叫借口.富丽堂皇的借口.爱与性是一体的.哪里有爱一个人确不想得到他身体的道理啊.”茹芯想想也对,可她还是信誓旦旦地强调：“我是真地爱浩然啊.他睿智,果断.他稳重,认真……”“得得得,我的大小姐.我要是不打住你,你要数上一天他的优点.问题是,欣赏一个人也可以对他的优点如数家珍.”茹芯词穷,掉转枪头问道：“那你又怎么能确定你跟宋阙就是爱情呢?”王小语无奈地摇头,用给小学生上课的语气说：“爱情?比香柰尔的皮包还尊贵,我可要不起.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不过是彼此需要.我不像你,有个有钱的老爸,可以无忧无虑的读书.我跟宋阙就是道简单的数学题,副副得正.两人的生活就都有了依靠.”茹芯也听说了一些留学生之间为了得到更高的住房补助等法国政府的福利而在一起的,小语大概是在说这个吧.想到这里,茹芯有些失落.同一学校的中国学生里,她因了父亲与浩然的照顾,似乎得天独后,如鹤立鸡群,反而难以体会留学生活的真正意义.只有小语和她最亲密,老师赞她们俩是中国学生里最具天赋的,大概因此惺惺相惜吧.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换件衣服.”王小语起身.“换衣服?有什么重要的约会吗?”
“也没什么.是个演唱会.最近有些走红的小歌星.学生半票.瞧,做穷人也能找到穷人的乐趣!”小语自嘲.“我跟你去,可以吗?”茹芯问道,反正回家也是跟浩然看电视.王小语有些意外,眼睛瞪地像两颗水晶球,闪烁着惊喜的光,嘴上却说：“你恐怕不会喜欢吧.是个非裔黑人,唱地也是些低俗的东西.”茹芯被激了一把,坚持道：“凭什么我就不能看低俗的东西?!”
“那好,到我家一起换衣服吧.要不来不及了.”两个大女孩手拉手出了咖啡厅.
王小语自诩是热情狂野的卡门.她的衣服也都是波西米亚的风格.茹芯挑了半天才无奈地穿上一条带流苏的碎花长裙,把高攒的马尾放下来,打了点发蜡,蓬松地像棉花糖.“呵!这是谁家出逃的公主啊.”小语打趣道,“如果你的皮肤晒黑,倒可以同埃及王后媲美了.”茹芯一边望嘴上涂暗红色的口红,一边笑道：“我的小侍女,咱们可以出发了.”
演唱会在巴黎近郊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园里.快到的时候,王小语的二手老爷车子突然抛锚.“奶奶地!”小语骂骂咧咧地下车,全无淑女风范.“呀,轮胎暴了,可我不会换呀.”“我也不会.”茹芯小心翼翼地说,仿佛车子是因了她的加入而坏掉的.小语掏出电话,向男友求救.茹芯拖着一袭长裙靠在车身上,遥望着空中的星星发呆──好美的夜色!.“小姐,需要帮助吗?”一个崆腔有力的男声飘到耳边.茹芯转过头,只见一身材魁梧的黑人从一辆银色吉普车里走出来.茹芯本能地防范,轻声说：“不要,谢谢.”“要的,要的!”一旁讲电话的王小语如遇救命稻草,一把拉住对方：“请你帮我们把车胎换了.”男人憨厚地笑笑：“没问题.”这男人似乎力大无比,提着轮胎如同捏住一只小虫.而他的技术也是十分的娴熟.用不了五分钟,车胎换完.小语点火,老爷车的发动机轰轰作响.“可以了!”王小语欢笑着跳下车,递一方手帕给男人：“你的衬衣上有污渍,刚才跪在地上弄脏的.谢谢你啊,本杰明.你果然是个大好人!”男人淡然地说声不客气,转身离去.“你们认识?”茹芯被搞地稀里糊涂,忍不住问小语.“他就是演唱会的主角呀,叫本杰明.不久前因参加一个唱歌比赛而走红.不过,现在名气还不大.报纸上写他人很善良的.我们运气好,居然遇上了.”“啊,歌星?”茹芯有点不敢相信.小语眨眨眼,笑：“你平时看秀见过的大明星也不少啊,一个不怎么红的小歌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茹芯想说,只是没这么巧,有明星帮忙换车胎.不过,她心里莫名的忐忑,就什么也没说.这场平常的演唱会居然平添了一个期待的理由.
是露天的舞台.台子上打着五颜六色的灯.台下是一片草坪.夏天还没有结束,这火热的夏天的夜,添加上等待着的年青人的热情,连白天沉淀下来的空气都再次活泼起来.主角还没有出场,人群怂恿,时不时传来口哨声,也有人突然高喊本杰明,我爱你!四周一片欢声笑语.茹芯与小语也渐渐被感染.不一会儿,音乐声响起,人群鼎沸.紫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烟雾里,荧光灯的打照下,本杰明缓缓登场.他的额头很高,五官大方,鼻子也不是大多数非洲人的三角鼻子,而是高高地挺立着,只有那肆无忌惮的笑使他的宽厚的嘴巴呈现出非洲的血统.据王小语所知,本杰明的父亲是法国白人,母亲是非洲人,严格意义上讲,他只是个二分之一的黑人.他开始唱了,由远及近.声音里似乎有无数个层次,如翻滚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观众被他的歌声包围了,沉浸在曼妙的音乐世界里.茹芯的脑子里全是他的旋律,他的声音.她的身体也被震撼了,情不自禁地想摆动.“大家一起来啊!”此时,台上的本杰明已经跳了起来.他的身体看起来雄健,却像按了弹簧般灵活.他时而提踏,时而伸展,时而弯曲,时而跳跃.舞姿凌乱却优美,正正合了音乐的节拍.茹芯被下了蛊一般,她忘了高贵,忘了奢华.内心中翻腾着原始的渴望.仿佛走进了荒原,仿佛步入了丛林.灵魂似乎出了身躯,长了翅膀,飞过高山,越过海洋.越走越远……本杰明一曲接一曲,演唱会从开始到结束,只是无尽的高潮.谢幕再登台,再谢幕,如此反复.主持人终于说,为了满足大家的愿望,本杰明在后台发签名照片.一片意犹未尽的唏嘘声中,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去.忠实的歌迷奔跑向后台.“我们也去!”茹芯不由分说,拉着小语就跑.等候签名的人其实并不多,茹芯却恨不得冲到所有人的前面.他太棒了!她在心里喊.终于轮到她们,她却先把小语向前推.“加油啊,本杰明.”签完名,小语礼貌地与他握手.“小姐,你的名字?”本杰明漆黑的眸子专注地望着茹芯,茹芯脸上突然像下了火一般,害羞地不能说话.“你不说,我就写美女了!你,真地很美.是日本人吗?”“不,我是中国人.”许多法国人的眼中,日本女人仿佛天生就比中国女人优雅.茹芯每被人当日本人看时,都会生气.而面对本杰明,她似乎忘了本应该的反应.“下次见,中国美人.”茹芯接过他的签名相,一时琢磨不透.为什么是下次见?
曲终人散,如梦一场.而楚茹芯却似乎把魂魄丢在了这个短暂的梦里.一夜无眠,她的眼里,脑里,身体的每个细胞里,都充斥着本杰明的笑容,他的歌声,他的舞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最平常的日子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