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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番外 7:水中死鱼

      咸的要命的海水,翻白眼的鱼群,我拖着死狗一样的东家往岸上爬。

      摘开氧气面罩,东家跟中邪一样,眼睛通红的掐上我脖子,带着一种颤颤巍巍的脱力感。

      鬼上身这种东西吧,bug 众多,比如断掉附身者的脑供血。

      我看看昏迷的东家,又看看冲到沙滩上的死鱼,心想附身东家的这只鬼有点毒。

      海岛一眼看到头,我拖着东家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饱经风霜的石头屋面前。

      所幸屋内箱子里的医疗箱,照明工具,压缩食物还能用,东家捡回一条命。

      可能是血清作用,东家眼睛一下睁开,我拔掉注射剂,指指旁边干净的衣服说:「换上。」

      换上干净的衣服,生起火堆,东家裹着毯子坐在地上,满脸通红的呆滞着,神志不清醒的样子。

      我想了想,低声说:「躺下睡觉。」

      东家呆呆的执行躺下指令,睁着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呼吸很快变得平缓。

      东家醒来是第二天下午,疲倦憔悴,声音沙哑:「丁小乙?」

      我应了声,放下水跟食物:「先吃点东西。」

      东家吃完喝完,人还是有点呆滞,我想他多半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的小妈死了。

      早就死了。

      正文 8:安全屋

      搞不成小妈文学的东家好像失去了一半魂,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有时候在海里越走越远,完全忘记自己是只旱鸭子。

      东家沉下去,我跟着一起下沉,清澈的海水里,小鱼受惊的游开。

      过了会,求生本能让东家扒拉住我死死挣扎,那么咸的海水呛进肺里不可能好受。

      我反扣住东家的手腕半强迫的把人带出水面,空气带着咸腥的气味猛烈的冲进胸腔。

      东家看着我,我看着东家,都是男人哪有不懂的,我当即把东家按进海水里去去晦气。

      几次后,东家开口了:「丁小乙,你够了没?」

      东家正常了,我放开手,问:「看家禽吗?」

      树林中隐隐见鸡鸭鹅出没,偶尔有叫声传开,跟小岛的生态完美融合在一块。

      东家徒手抓了只鸭,表情一言难尽:「这里是什么地方?」

      「安全屋。」我展开说明:「以前的一个安全屋。」

      东家:「……」

      东家看看手上的鸭又看看我,拎着鸭到热水锅边,绅士病一样说:「谢谢款待。」

      东家处理活禽的动作不熟练但绝对不是第一次,其中有故事,我心中警觉,想起东家鬼上身时说他以前被人绑架过。

      绑架的事情没什么人知道,不比小妈文学少要命,我一边制取淡水一边想,要是东家想起鬼上身时丢的脸,大概要杀人。

      番外 9:牛言牛语

      直升机放下两头吓惨了的牛崽,东家不大满意,回头对我说:「好好养。」

      「乐乐会监督你。」

      我:「……」

      不怎么清静的小岛更加吵闹了,清理牛粪时,何年乐捏着鼻子问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我把鼻子上的医疗纱布缠紧了些,满腔沧桑的说:「乐乐啊,你没看出来吗?小郑总这是在流放我。」

      何年乐扔掉铁锹,劲直走来:「你就是欠揍。」

      双方进行了友好的切磋,何年乐进屋拿了根甘草,一边嚼一边说:「今天怎么没看见小花?」

      两头牛崽,一头叫小黑一头叫小花。

      我跟何年乐对视一眼,心中一跳,坏了!

      找牛找到头脑发昏,何年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槽,怎么这么多鸡屎!」

      「它们在岛上是没有天敌吗?这么能生!」

      「这只鹅怎么跟野鸟搞上了!」

      「槽,丁小乙,你缺大德!」

      死要见尸活要见牛,找了一圈没找到,我看着沙滩上的牛脚印陷入沉思,牛有游泳的爱好吗?

      何年乐浑身脏兮兮的从树林中钻出来,她吐掉嘴里的甘草,说:「看来岛上来客人了。」

      我忍不住叹气:「有没有可能,我们才是客人呢。」

      番外 10:信天翁

      小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只信天翁,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一带的动物。

      何年乐对着信天翁幼鸟陷入诡异的沉思:「你前东家...是嫌弃你现东家牛崽都送的出手?」

      前东家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也许只是闲着无聊。」

      没几天,信天翁蔫了下来,何年乐说作孽,让我去找人送回去。

      「你前东家的人在海岛周围却不上岛,这里面有问题。」

      「你是最大的那个问题。」何年乐说:「你看你是主动讲还是被动讲?」

      「从前住过一段时间。」我当然是选择主动讲:「发生点意外,前东家废弃了这个安全屋。」

      何年乐的目光冷静也认真:「你知道郑总一年只有一次见老婆机会吗?有时候他在他老婆家楼下一呆就是老半天。」

      我浑身难受起来:「你的意思是海岛其实是我家?」

      何年乐:「我的意思是能让你前东家忌惮你这种废物的,只能是情感上的纠葛。」

      我:「……」

      事情不是这样的,但也无法否认,我烦恼的说:「乐乐,你看,我就从来不问你为什么甘草不离嘴。」

      何年乐很是干脆:「年少无知中过毒,我的味觉只剩下苦味,这个甘草跟其他药一起炮制过,用来延缓七窍闭塞。」

      我:「……」

      我淡淡的说:「有一个女人叫李然,她是个恋爱脑,对搞到手的男人宝贝的不得了,最后尸骨无存,连捧土都没剩下。」

      番外 11:前尘旧事

      李然死前还在话唠,一边吐血一边薅着我头发絮絮叨叨:「宝贝,世事无常啊,我活不了,你千万要活着啊。」

      「真是不甘心,当不了你新娘了,以后忌日记得给我烧点好吃的……」

      「好痛啊,槽,肾上腺素干什么吃的?枉费我平日吃那么好……」

      我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麻,不知道自己哭的多惨,一张嘴血沫子就流出来:「槽,你快别说了!」

      李然看呆了:「你要殉情啊?」

      我简直没办法,擦干眼泪,软脚虾一样背着她去求救,路上无数次想死也要死一块。

      只可惜我们没死到一块,赶来的阿达救下我,李然尸骨无存。

      在海岛上的安全屋住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我不太想活,阿达受不了就把李然养的家禽带到岛上。

      李然一直叛逆,她在前东家庄园里养家禽培养合适的环境种菜,心情好做点南方菜,心情不好折腾菜园。

      大概是有相同的异国长大经历,我们很有话聊,很快走到了一块。

      海誓山盟什么的自然不现实,我们未来的规划是活着干到退休一块养老。

      到时候光明正大的黄昏恋,走进婚姻殿堂,有名有份的去做以前想做的事情。

      午夜梦回,我常感痛苦,梦中的李然在我背上喘的跟牛一样,一边说胡话:「宝贝,你以后找个男朋友好不好?」

      「女朋友太容易死了,阿达就不错,你俩比较熟悉,有基础…好下口……」

      「你别说话了!」我当时真想抱着她一块死:「槽,我不喜欢男人!」

      李然笑,胸腔的杂音震耳欲聋,「你真可怜,注定要一辈子忘不掉我。」

      最后的李然安静又冰凉。

      眼前的路还很长,走了好久,眼前出现一道门,推开门,是初见时蹲在窗户边上的李然。

      一支带刺的玫瑰递到跟前。

      李然说:「快乐至上。」

      番外 12:八卦

      前东家废弃了海岛上的安全屋,阿达不再上岛来。

      前东家庄园里的玫瑰换成了向日葵,请专门的人照看着。

      成片的向日葵被迫开在不适合它的土地与季节中。

      生活还是一样。

      何年乐的眼神变了,「你认为李然的死跟你前东家有关系?」

      没有证据,当然也不可能找到证据,只是如果不是心中有悔,何必做这些事情。

      办公室恋情果然要不得,我心中感慨,前东家大概也没料到李然死了我会废掉。

      何年乐神色复杂:「我保留意见。」

      信天翁送了回去,小花小黑的成长之路漫长,东家忍不了,一个视频召唤我们回去当牛马。

      回程走的海路,甲板上晒太阳,何年乐突然问:「为什么是信天翁?」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懒懒的反问:「东家为什么怕水?」

      何年乐想起什么来:「你为什么滑雪那么烂?」

      我忍不住笑:「你今天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何年乐说:「从地理环境来讲,你滑雪不应该那么烂。」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信天翁?」

      我笑到躺不下去:「一次任务失败,爬到信天翁的巢里等死,谁知道它们眼瞎认错了崽,没办法就活了下来。」

      何年乐:「……」

      何年乐说:「小郑总从前被人绑架过,回来后开始怕水,有一段时间洗澡水都碰不得。」

      我:「……」

      番外 13:又见故人

      一场普通的宴会,东家进场前,问:「名单看了?」

      我点头,看了好几遍:「没有故人。」

      从前没想到会换东家,境内业务难免放肆了些,导致现在要处处捂紧皮。

      经过三番几次的毒打,东家接很快接受,现在已经不太需要含药片来镇定心神,甚至还能游刃有余的收拾烂摊子,「遇到故人别多事,有问题林涛涛去处理。」

      何年乐作为女伴挽着东家手臂,温温柔柔的警告:「今天的宴会比较重要,丁小乙,你给我收着点。」

      事与愿违,宴会过去一大半,在外的林涛涛突然炸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个胖子是谁?」

      有时候真想治治自己这爱溜达的毛病,比如不久前,宴会厅三楼的犄角旮旯,一个衣衫不整的胖子突然冲出来抱住我的大腿。

      几个大汉紧随追来,大家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表情变了变,他盯着我,谨慎的往后退了退。

      这个反应,我顿感不妙,连忙施展出装傻大法试图抽身离开:「哎呀,眼睛好痛,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低头对上胖子红彤狼狈的脸,我动作一下停住了,糟糕,原来是来讨债的!

      事情变得棘手,我收拾收拾演技,抬头友好一笑:「哎呀,好神奇,眼睛好了。」

      大汉:「……」

      大汉用阿拉伯语说了句什么,我奇怪的看他:「听不懂。」

      我拿出手机给大汉,指指上面跟林涛涛的视频通话:「他听得懂。」

      双方进行和谐交流后,大汉带上人离开,我挂掉林涛涛的视频,心情复杂的推推腿上胖子的头:「敢把鼻涕擦我衣服上宰了你。」

      胖子小声抽噎:「你现在多少钱?我要请你!」

      人真的不能胡说八道,看这才几年,报应就出现了,我淡淡的反省:「我转行了。」

      胖子吸吸鼻子:「我不信,姐夫说你没有心肝肺,这辈子做不了人。」

      我听的牙根疼,心说要不是你那短命的姐眼光长远,死前给你找了个靠谱姐夫,你能活到今天?

      小胖子软趴趴的站起来,呆呆问:「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我盯着他看了会:「你从哪来?我送你过去。」

      路上,我回过头,多问了句:「你今天吃药了吗?」

      小胖子有遗传病,需要长期吃药保命,这个药会让他发胖,大脑钝化:「说话。」

      小胖子眼眶又湿润起来:「我很乖的。」

      比前几年更傻了,我想了想,跟他并肩走,问:「你姐夫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小傻子又要哭:「姐夫没来。」

      我:「……」

      亏大了。

      番外 14:不信谣不传谣

      行驶的车内,东家看完林涛涛发来的资料,淡淡说:「赵德远的小舅子,丁小乙,你有什么想说吗?」

      此次故人事件由林涛涛出面解决,复盘事情经过,我顶多是参杂了些私心,「他是我以前的一个任务对象。」

      何年乐挑剔反问:「任务对象?」

      专业受到质疑,我不满:「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是专业的!」

      何年乐挑眉:「专业留活口吗?」

      简直狭隘,单单跟死人打交道怎么称的上专业,「你的无知不可原谅。」

      东家抬手止住争吵,说:「他刚才说『你又被卖掉了吗?』这句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往事不堪回首,我不太想提起:「任务期间,我被迫成为一件拍品,他以一个天价成交,账单是赵德远付的。」

      实在是不想提起,我用手机打出拍行名字及一串离谱的成交数字。

      东家:「……」

      何年乐:「……」

      这个天价想必没有脑子正常的人会接受,恰巧小胖子不是正常人,赵德远也有点颠气。

      东家沉默片刻,说:「如果是这个拍行,以赵德远的脾性不可能淌这趟浑水。」

      赵德远确实是没想淌,「他小舅子淌了。」

      东家不相信:「赵德远不是这种好人...难道传言是真的吗?」

      何年乐说:「钟家独女自幼病气缠身,二十岁生日家里给她生了个弟弟,没几年,父母事故双亡,三十三岁,她带着家产跟弟弟嫁给了赵德远。」

      传言钟家女的这个弟弟不是弟弟,其实是她儿子,与赵德远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我心有戚戚蔫,真是曲折又离奇的一生。

      东家说:「传言说钟意珩是赵德远的儿子。」

      我:「……」

      传言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谨慎的说:「不传谣不信谣。」

      番外 15:座谈会

      赵德远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带了位贵客一起来做客。

      赵德远比所看到的更在意钟意珩,果然传言都是无风不起浪,我抽空感叹,很快又重新烦恼起来。

      赵德远带来的贵客是我前东家,以他们的关系,我不意外,但现东家可没那么淡定。

      也许是小黑小花跟信天翁的事情,见面那天,东家孔雀开了一下屏,打扮的比平时贵气了些。

      场面一度令人窒息,他们谈什么不是谈,偏偏又旧事重谈起现东家早已死去的小妈。

      现东家死去的小妈自然不可能变成鬼附体作妖,只是这个另有其人有待探究。

      现在连赵德远也牵扯了进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恐怕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看看院子里跟撸猫似的撸三元四喜玩的钟意珩,也许在傻子眼里凶猛的动物跟宠物家养猫没差多少。

      这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前东家突然用境内语言说:「你瘦了。」

      「你在故乡过的不好。」

      现东家淡淡说:「他没有瘦。」

      「他过的好不好是他自己的事情。」

      烽烟的味道蔓延,他们说的是我,当事人却没有回答的权利,实在是惊悚。

      我看向赵德远,隐隐期望这个第三人开口把当事人支走。

      赵德远收回目光,说:「原来是这样。」

      他不嫌事大的说:「几年前在德国,你前东家得知你出事的消息,痛心疾首下动了家族长辈。」

      「这种过界的疯狂不是第一次。」

      第一,经历心力交瘁的东家鬼附身事件,能不瘦点的人恐怕只有钟意珩那种非常人。

      第二,前东家削藩之心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大口锅往一个工具人身上扣真的合适吗?

      真是不能再合适了,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三方奇奇怪怪的座谈会最终以东家大哥的出现而结束。

      保镖开路,东家大哥往主位上一坐:「来晚了,见谅。」

      东家提前叫了他家长。

      光这一点,剩余的两位就无法做到。

      临走前,前东家叫住我,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过去的人不会来你故国找你麻烦。」

      「包括哈里森。」

      哈里森是辛宝儿的名。

      我心中一震,前东家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东家脸色淡淡的看我没说话,他无法像个法外狂徒一样吹出我前东家这样的牛皮,他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麻烦。

      前东家更是清楚,辛之禄作为悬赏榜上常年前十选手,怎么可能没有人冒险?所以他传达的中心其实是哈里森。

      前东家知道了。

      他知道我跟哈里森之间那点不干不净。

      番外 16:快乐至上

      仲夏的一天,周女士的骨灰有了消息,东家决意亲自去取回,期间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意外。

      某国某大楼天台顶的停机坪上,满地新鲜的尸体,我不敢转身看东家,一时不注意残忍了点。

      回去东家大哥恐怕又要找我谈话。

      我丢掉凶器,转身小声的说:「好可怕,吓死我了。」

      林涛涛表情空白,像遭受着巨大灾难:「一分四十六秒......」

      东家淡定的点了下头:「辛苦了。」

      东家越来越习惯,到现在已经不常带镇定心神的药片出门,「去楼下洗个澡。」

      林涛涛留下来交涉善后问题,我从玻璃反光上看见身上溅染的鲜血,洁癖一下犯了。

      要是职业是扣分制的话,我现在已经出局了。

      我反省自己,也许是转行后生活太放松才会犯下这种错误。

      不过转念一想,我转行难道不是为了养老吗?为什么还在干这种事情?

      洗完澡吃完饭是自由活动时间,我回到停机坪,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残留下一些消毒水的味道。

      为什么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真的只是基于曾经职业的陋习太投入了吗?

      我站在边缘徘徊,俯视着脚下的渺小,心想这可真不是个值得模仿的危险举动。

      一不小心就会忍不住跳下去。

      人生真是艰难,有时候根本没有选择的资格。

      「快乐至上。」

      停机坪上用鲜血践踏掩埋的是一只带刺的新鲜玫瑰。

      这才是不能留活口的原因。

      「快乐至上。」

      怎么打份工就那么难呢?

      走累了,我蹲在边缘上剥橘子,一边感叹牛马不如,一边吃的津津有味。

      早上鲜采空运过来的一份新鲜。

      说不定故人也在吃这一份新鲜。

      番外 17:结束也是开始

      专机机舱内,周女士的骨灰显眼的搁在桌子上,黑金色的骨灰盒上刻满一些令人感到不舒服的纹路。

      这个疯癫的女人是串联三方家族的重要奠基石,时至今日,遗留问题仍然在发挥纽带作用。

      专机起飞后,我最后看一眼渐远的土地,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不会有人在意蝼蚁所求。

      发生过的事情真的没有任何破绽吗?

      有的,只是破绽更加凸显真实,人追求完美但并不信任完美。

      飞机上气氛有些沉重。

      东家端着杯水,神不知去了哪里。

      多年执念一朝落空,想必不会比鬼附身好到哪里去。

      停机坪事件完全击碎了林涛涛对我的原有印象,他看我的眼神变的认真起来。

      那是一种势均力敌的认可。

      也许在他心中我的危险值达到一个顶峰,他比以前更加注意我的举动,特别是在靠近东家时。

      我摸摸身旁的毯子,林涛涛看过来,毯子扬起,林涛涛皱眉,毯子落下盖住骨灰盒,林涛涛紧绷未放松。

      四目相对,骨灰盒卷着毯子翻飞,林涛涛条件反射性的扑出去,我跳上桌给了东家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东家震惊,林涛涛更是呆住了,「丁小乙你在干什么?!」

      东家不敢相信:「你疯了!」

      我甩甩手,说:「你忘了吗?他们说过,不要盯着骨灰盒看,会惊扰里面亡灵。」

      林涛涛小心的拿开骨灰盒上的毯子,「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注视着东家:「你忘了吗?在进一个有很多的这样骨灰盒的山洞前,当地人警示过我们。」

      东家想起来了,他脸色难看:「别说了。」

      东家说:「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

      林涛涛检查的动作一顿,扯过毯子盖住骨灰盒重新放回桌子上,看过来的眼神明显在问怎么回事?

      我立刻道歉:「小郑总,对不起。」

      我诚恳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林涛涛:「……」

      番外 18:人生若只初见

      万圣节,东家问我有没有什么心愿?

      这个问题很奇怪,在烟花灿烂下更是奇怪,我看看楼下聚会的人群,说:「去年说过了。」

      「我想要养老。」

      我认为活到养老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今天过节,您可不能骂我不上进。」

      东家喝了口酒没说话,他静静的看着夜空的烟花,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周女士的骨灰葬在墓园里,东家的灵魂仿佛也跟着埋进去了一部份。

      小年那天,东家妈喊东家回家吃饭,他说小公主有些想念我,不得已,我只好一块去,心里告诫自己这一次一定要谨言慎行。

      开饭前,东家去楼上找亲妈说话,我留下来给小公主当油画模特。

      有些日子没见,小公主窜高不少,比同龄男生还高些,有一种超出这个年纪的宁静克制感,我翻看她以前的画册,是普通人不能理解的古怪风格。

      画到一半,小公主突然说:「你不漂亮了。」

      我顺着她的话说:「你说的对。」

      小公主皱眉,「骨头上裂痕太多,变形增生的地方太奇怪,那种程度是不止一次的重复外力伤害所造成吧。」

      我:「……」

      好好的油画艺术一下变成骨科会诊,我放下画册,认真的问:「你看我还有救吗?」

      小公主眼神挑剔,「跟着我哥很辛苦吧,他让你受了很多伤。」

      「我猜他不知道你伤的到底有重。」

      职业风险嘛,我笑了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小公主淡淡的说:「我爸只有我一个孩子,以后所有一切都会是我的。」

      「你跟我吧,我不会让你死。」

      小小年纪饼画的那样大,不愧是未来的资本家,怪只怪自己胃不好无福消受:「真是遗憾,通讯设备忘关了。」

      小公主手上的画笔断了,她平静的说:「我今天吃过药,脑子很清醒,不会发疯的。」

      「所以刚才的话也不是随便说说。」

      发生了这样事情,饭桌上气氛依然和谐,东家妈甚至亲手给我夹了菜,说出类似『都是一家人日后多走动』这样的话。

      东家搁下筷子,「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东家沉沉的看我一眼,「丁小乙,去开车。」

      我:「……」

      原来东家没说话前使的眼神是这个意思,我恍然大悟,心想鬼附身事件后,东家该不会认为我会点什么读心术之类的玄学在身上吧?

      谷雨后,梁宽从德国运回来一台机器,用来测人类的潜在危险性。

      最后的监测结果有些出乎人意料之外,梁宽危险指数高达 99.9%,我的危险指数只有 6%。

      何年乐怀疑是机器坏了,重复监测后结果依然不变,她看我的眼神都惊讶了,「你躺的可真平。」

      那是自然,我接受了这个称赞,「年纪大了卷不动。」

      何年乐说:「陈达生毕竟是你前东家的人,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边界感?」

      阿达来境内出差,动不动就往我家跑,一住时间还不短,简直是假公济私来度假……

      我真是太理解他这种摆烂了,「乐乐,你其实也很羡慕吧。」

      我看着何年乐,认真的说:「他做饭可好吃了。」

      何年乐:「……」

      口袋里的老式手机在震动,我绕到厨房拿上根青瓜走上天台,心想生活真是艰难,一人要干几个人的活。

      玻璃房,雨幕下,我拿出古董按键手机,一条简讯跳出来:宝贝,见一面。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删除掉,我啃了会青瓜,心想都是报应啊,早些年谈什么恋爱,看都谈了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个的动不动往我脖子上套狗链,不得已要打几份工,想想双面间谍还有双份工资领呢。

      真是凄惨,我静静的听着雨声,心想他们这种雄心壮志的大人物大概理解不了我这种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养老的人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

      我其实真的只想养个老罢了。

      真是太难了,人生若只如初见……

      只是人生不可能只如初见,生活还是要继续,我打起精神来,再怎么天大的事情饭不能不吃。

      回家吃饭。

      ———全剧终,无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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