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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间章 ...

  •   言峰绮礼札记
      【1】
      刚给干燥地面洒上水,望着落灰的角落,独自打扫的自己内心轻轻叹息。
      今日是打扫教堂的日子,而Archer这家伙就只是在边上跷着二郎腿看着,从十年前到现在,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自己早该习惯了才是......
      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观摩着自己打扫的言行举止,就像是在豪华剧院里欣赏戏剧一般。
      ‘干劲不错嘛!绮礼,你那是什么眼神?给王打扫卫生可是你的福报!王亲自视察工作,还不感激涕零?’
      ‘话虽如此,英雄王,作为清洁的日子,你该与民同作才是。’
      ‘清洁日?绮礼,真是大不敬!这种体力劳动都需要王来承担的话,你可真是个不够格的臣子——什么?你说黄金自动吸尘器?本王的宝库里可没有那种东西!’
      听闻此言的英雄王非但没有帮忙,还挑了个合适的长椅随意一躺,直接睡了下去——还不忘给自己披上一层丝绸细被。
      就这样,没能得到王的赏脸的我,只能一个人做完了整个教会的清洁工作,
      从每个房间到室外与大厅,即使有魔术的协助,不免感到些许疲惫。
      果然下次还是把这种活动安排在礼拜,让教徒参与进来比较好么......
      无意间瞥了一眼天花板,见到陈旧的吊灯摇摇欲坠,大厅内的吊灯已经用了十来年,似乎该更换一个了——当然是让吉尔伽美什王掏钱。
      正当我看着吊灯,思考着教会里其他需要更换的器具时,那熟悉的冷淡又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真是做了个相当有趣的梦啊,绮礼,”
      横躺在长椅上,全身裹在贵重丝绸里的Archer突然翻过了身,红瞳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后随意地吐出了令我为止惊诧的话语。
      “本王的头被一个小丑砍了下来,内脏成为他的画枝,鲜血成为他的笔墨,这段光景被他当作诗歌吟唱,就像是这个时代发生的史诗。”

      我的视线从摇摇欲坠的吊灯上离开,上一秒的想法被他惊得烟消云散。
      从者不会无故做梦,身为最古之王的吉尔伽美什更是如此,他那如戏言一般的话语,或许是未来演现的现实光景,就像是某种可能性的投影。
      “怎能如此?在这圣杯战争中,竟然还有能胜过你的英灵?”

      “注意你的言辞,绮礼。”
      Archer没有坐起身,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他语句中的一丝愠怒,自知失言的我便随即补上了一句。
      “这样啊,是与你相性不好的英灵么,还是说......是有着特殊手段的魔术师?”

      “谁知道呢,本来这冬木也没有能匹敌本王的东西,难得有些变数,若是什么都晓得的话,这场战争未免太无味了。”
      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不过啊,既然是梦到的东西,就给点梦中的提议好了,”吉尔伽美什王把双手从被中伸了出来,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本厚重的书籍便从身后浮现的金色浪纹中射出,我随手接住,看到了上面的书名,
      《福尔摩斯探案集》。
      那是这位最古之王早就读完的小说,当初还是我随手买给他看的,

      【真是有趣啊,这名为莫里亚蒂的家伙,给他舞台的话,能把行星射下来也说不定。】

      在读完后他便自己去买个了华而不实的精装版,没想到是丢进了王库里。
      “这本书是?”

      “就在里面。”

      “什么......?”

      吉尔伽美什的双手做出枪击的动作,

      “Gunner。”

      【2】
      血液已经弥漫染红了半个前礼堂,毫无疑问,放置不管的话,这少年很快就会死去。
      死亡,并不是陌生的词汇,作为司祭的自己,更是经常面见。
      在第一次接触到死亡的时候,是尚且年幼的自己,被圣堂教会派出,收集一位死者的灵魂。
      在死者倒下的地方,人群集聚,伸长的脖子如同抢食的鹅。
      越是靠近汇集的人墙,人群的声音便越是喧嚣,
      熙攘的人群中尽是杂乱的议论,
      ‘真可惜啊......’
      ‘好年轻呢......’
      ‘他的父母会悲伤吧,他的妻子会恸哭吧,他的孩子该如何是好呢。’
      当我试图挤进人群时,周围开始传来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
      他被人群推攘到里侧,在看到一丝血迹时,我的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周围依旧是熙熙攘攘,听不真切,夹杂所识之人的悲怆,逐渐化作哭泣,猜测与惋惜终于一同沉寂下来,只剩肩膀的拍击声与人群的叹息。
      我撑着伞坐在远处的花坛边上,看着警车与救护车驶过,带走逝去的悲哀□□。
      一切仿佛是场闹剧,只剩所识之人的悲伤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之间 。
      一片落叶从我耳边划过,什么都没有让我有所思绪,唯独那份所识之人的悲伤,竟让我感受到了舒畅的味道。

      思绪回到现实,看着地上的少年躯体。
      是啊,没什么好惋惜的,没什么好的,硬要说的话,除了他为何出现在此地的疑惑,以及衣着带来的诧异之外,自己什么感情都没有。

      但我还是俯下身去,决定瞧上那么一眼,当我拨开他的脸庞时,一缕没有血染红的白发映入我眼中,只是那么一个瞬间,某个人的身影浮现在我脑海中。
      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是个天生的缺陷品。
      从没有人对我说过,或是有人认为过,只是我自己意识到了这件事。
      正常人该有的感情,正常人认为美丽的事物,正常人的喜悦,我全都体会不到,反倒是常人避之不及的痛苦,常人恸哭呐喊的悲剧,更能让我喜悦。
      我曾努力过弥补自己的缺陷,于是便有了与那女人的相遇。
      我试图爱上她,拥抱她,为她感受到思念与喜悦。
      然而什么也没能改变,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可救药。
      当我跪倒在她的床前,企图自我了断时,她却展露了笑意。
      “不,你是爱我的。”
      她将刀尖对向了自己,带着那份笑意离开了世界。
      那女人的死是毫无意义的,她的献身也并未改变我。
      直到现在,别说她的声音,哪怕是她的长相我都想不起来。
      克劳蒂亚......
      当初她为何要自杀而死呢?
      就该由我来杀,是的......

      ——由我来杀。

      【3】
      拆开带有银白十字架装饰的信封,里面的内容便映入我的眼中。

      ‘在1920年,由时钟塔所组织的,对整个伦敦的再度大规模历史遗物探索中,有发现数百件文物,其中除了十来件外,其他文物毫无魔术气息,被认定为只有收藏价值的古董,这些文物由时钟塔内部商议后,允许调查人员私下分配,这件物品便在历史的流逝下,兜兜转转到了我手中,即【某个人使用过的枪械】,作为交换,令尊所留下的景泰蓝珐琅瓶我便收入囊中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真能找到所谓虚构之人的影子,即存在过的证明。

      【放心去找好了,真伪如何本王会负责验证的。】

      Archer这家伙,还真是有自信啊。

      【4】
      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念头救下这个少年的?
      感到麻烦与想查清暗杀者,都是作为掩盖真实原因的借口。
      ‘——就算你没有自觉,但是本能之中灵魂还是会追求愉悦。’
      这是那位英雄王对自己所说。

      而自己,则在黑暗与火焰中看到了,那份‘愉悦’。
      因此......
      ‘欺骗他,引导他,让他走上罪恶的道路。’
      这样的念头,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如同阴暗的种子。
      而自己如同野狗般对这份即将到来的血腥趋之若鹜。
      被杀掉也好,被囚禁也好,丧失斗争也好
      这份痛苦正是自己那扭曲的‘喜乐’。

      名为枫原万叶的少年,除了记忆的残渣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剩下本能般的剑术武艺与生活技能,认知与价值观与婴儿无异,
      我的话他会悉数听从,吾之教诲他也会铭记在心,简直就是纯白的人子,
      实在是......令人惊叹,兴奋,如同意外之喜,能让自己愉悦的思绪突然打开,
      让他依靠着自己的本质发展下去吧,
      如果他是本性善良之辈,那便顺其本心助其从恶,
      引导他成为善之人,引导他推行恶之事。
      如果他是本性邪恶之徒,那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如此一来,‘让他参加圣杯战争。’
      这样完美的念头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不义的战争最易引发罪恶的火焰。
      【行走其途,必有其罪。】

      无论善恶,一定会遭至苦难,遭至挫折,乃至心灵上的问责,
      简直如同令我这卑劣之人心旷神怡的甘泉一般,
      若是侥幸取得了难以置信的表现,再被置以背后一击的话,
      想必更是能得到更加甘甜的果实吧。
      这就是我这悲哀之人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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