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紫筝》一颗土豆儿

44、同林鸟2

　　杨承运坚持：“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道个歉。”
　　岑溪耸了耸肩：“那你就给她买两盒绿豆糕好了。”
　　“就这样？”
　　杨承运不敢置信。
　　他还以为这种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会很难哄呢。
　　杨承运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戳了人家伤疤，已经完全忘了那些话自己压根没说出口的事了。
　　但岑溪也乐得坑他，点头道：“要手艺好的，她嘴巴挑得很。”
　　杨承运连连应道：“这当然，这当然……”
　　岑溪将那个奇怪的木偶拿出来，道：
　　“按照小孩她们的说法，这就是那黑衣人消失以后留下的东西。”
　　他和陆子峥在这段时间里也尝试了其它方法，但除了木偶后背上的那八个字会偶尔亮起来以外，没再出现过其它反应。
　　杨承运将它接过来，仔细检查一番以后，果然又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替身木偶，而是偃偶。”
　　岑溪和陆子峥都有些诧异：“偃偶？和替身木偶有什么区别？”
　　杨承运将偃偶的头凑到两人面前，用手指划拉着解释道：
　　“偃偶的制作方法出现得很奇怪，大概三百多年前，和歧野那里出现了异动，不少家族都遣了弟子过去一探究竟，当时打得那叫一个惨，山都被打秃几座，结果只找到一张似是而非的图纸。”
　　，“有人照着图纸做了第一个偃偶出来，发现它莫名好用，那之后便开始在几大家族之间流行，从外观上看的话，和普通替身木偶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它后脑这里有一条线。”
　　“要不是我有幸见过一次，还真认不出来。”
　　他将那条极为隐蔽的血线指给两人看：
　　“我们通常将它叫作偃线，普通的替身木偶只能起到一个外形上暂代的作用，但是偃偶不同，在将血滴入偃线以后，它可以在短时间内继承原主的一切，外貌，性格，声音，甚至包括灵力，差不多相当于又复制了一个自己出来。”
　　“但限制也非常大，实力差的人不仅驾驭不了，甚至可能会被吸干血气而亡，所以出现以后没多久就被几大家族列为禁术，而且基本用个两三次报废，加上材料少见又难做，所以到现在，只有部分大家族会有存货了。”
　　说着，他又将偃偶翻回正面，指着躯干正中细长的裂纹，道：“这道裂纹就是偃偶使用完报废的信号，裂纹越大，说明用得越久。”
　　从另一方面来讲，也代表着使用者的实力越强。
　　而这具偃偶身上的裂纹从头顶一直延伸到下身，几乎将它分为两半。
　　岑溪若有所思：“你说偃偶的制作方法三百多年前才出现……但这一具偃偶分明是千年以前的了。”
　　杨承运道：“大概……这玩意儿千年前就被人做出来了，只是三百多年前才传出来，被人发现？”
　　“这具偃偶虽然精巧，但和当年前辈们照着图纸做出来的那些相比，还是差了很多，最多只能用一次。”
　　***
　　回去的路上，岑溪依旧想着偃偶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陆子峥见他这幅样子，问道：“你还在想那个黑衣人的事情？”
　　岑溪端详着手上的偃偶，指腹划过背后的几个字，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具偃偶的制作者就是背后设局的那个人？”
　　陆子峥顿时会意：“你不会是想说，那人在一千年前就盯上咱了吧？”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摇了摇头：“整整一千年，先不说谁有耐心等这么久，正常人连坟头草都长成树林了，再说他能图谋我们什么？”
　　岑溪也有些不理解：“活一千年倒不是没可能，但他的做法确实很奇怪。”
　　如果要对他们不利，完全可以挑几人最弱的时候下手，比如他和陆子峥相遇之前。
　　但如果他之前的所有猜测都属实的话，那这人早在千年前就开始布局，先是利用陆子峥的本体为明璃设下返生阵，接着用一千年的时间等到他和陆子峥重逢，引着两人进入灵境，让陆子峥找回本体，岑溪恢复记忆，明璃起死回生。
　　然后故意留下偃偶这个尾巴，并且不断地挑衅，引着他们去查坠楼的那件案子。
　　就连他们和杨承运的相遇，也像是被设计好的一样。
　　这事岑溪刚刚也问了一嘴，杨承运的解释是当时突然半夜惊醒，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想去知白亭下面一探究竟，越是遏制这种念头反而越强烈，就干脆换上道袍过去了，之后便和岑溪几人迎面碰上。
　　黑衣人的做法不像是针对他们，反倒是……
　　要帮着几人壮大实力一样。
　　岑溪走在小道上，傍晚的阳光斜射而来，照得他皮肤几近透明，他眯了眯眼偏头看向陆子峥，道：
　　“打个赌，现在这事儿又是给我们送经验的。”
　　陆子峥被他晃了下眼，岑溪连叫两声才回神：
　　“什么送经验？”
　　明璃被杨承运带回去让家里会医的长辈检查身体，以免出现什么问题，这会儿两人独处，岑溪走在路上晒着太阳心情愉悦，难得没怼人，而是简单给面前这位别人都用上5G了，他才刚通网的小土包子解释了两句“送经验”是个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啊。”
　　陆子峥勉强理解了岑溪话里的意思，道：
　　“我觉得用不着赌。”
　　岑溪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折回身子看他：
　　“为什么？”
　　陆子峥佯装委屈：“我赌赢了你又不一定认账，怎么都是你赢啊。”
　　岑溪踹他一脚：“别演戏，到底赌不赌？”
　　陆子峥咧开嘴乐呵：
　　“你说怎么赌？”
　　岑溪懒洋洋竖起一根手指：
　　“我赌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情，相反，我输了也答应你一件事情。”
　　“说话算话？”
　　“废话。”
　　陆子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
　　“那你给我买个那个什么……手机呗……”
　　岑溪原本还微微翘起的唇角一僵，踹了他一脚：
　　“就不能有点志气吗陆先生。”
　　“跟我来。”
　　岑溪转身便沿路往外走，陆子峥加快了脚步跟上：
　　“干什么去？”
　　“还能干什么，给你买手机。”
　　***
　　半夜。
　　岑溪站在二楼扶手边，黑着脸看向楼下。
　　他发誓，几个小时前头脑一热带着陆子峥去给他买手机这件事，是他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凌晨一点了。
　　某人还开着最大的音量，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本来就睡眠浅，楼下还时不时传来几句“GOOD！”“PERFECT！”，极具穿透力，连门板都不能完全挡住。
　　雪上加霜。
　　客厅里，某人仍旧呈大字型瘫在沙发里，捧着手机沉迷于消消乐，丝毫没注意到头顶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
　　最后岑溪忍无可忍，下楼一把抓过手机：
　　“你还睡不睡了？”
　　陆子峥刚消除完四个青蛙，眼看就要成功通关，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手吓了一跳，不等他反应，手里就已经空了。
　　他愣了愣放下手，从沙发上爬起来，还想试图从岑溪手里把手机抢救回来：
　　“我这关马上就过了，再给我五分钟，五分钟。”
　　岑溪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声音不轻不重，陆子峥却莫名听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两个小时之前。”
　　“你也是这么说的。”
　　陆子峥锲而不舍：
　　“我又不需要睡觉……你就让我再玩一会儿嘛。”
　　岑溪臭着脸，还是无奈地将手机甩回去：
　　“算了，随便你。”
　　陆子峥忙把手机接住，喜笑颜开地目送岑溪上楼，两分钟后：
　　“诶？它屏幕怎么不亮了？是不是没电了有充电器吗？不对啊充电器插上了也打不开，它是不是坏了岑溪你快来看看！”
　　趁着刚刚那十几秒成功将手机关机的岑溪关上房门顺手加了层隔音阵，深藏功与名。
　　他躺回床上，没了那时不时传来的游戏声的干扰，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快要睡着。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岑溪憋着一股子火气猛地坐起，接通电话：
　　“你最好是有事。”
　　这语气听着下一秒就要杀人。
　　对面却是一道脆响的童声：“哥哥？”
　　岑溪顿了顿，声音软下来：
　　“怎么了？”
　　明璃一旁的杨承运忙不迭抢过话头：
　　“抱歉抱歉哈哥，本来这么晚了不想打电话过去打扰你的，但你让我帮忙查的事情有了点眉头，再加上小公主她死活不肯睡……”
　　听到有线索，岑溪神智清明了几分，但声音还是有些恹恹的：
　　“没事，你说。”
　　杨承运便再次充当起解说员的重任：
　　“我查到了一些关于死者的资料……大概是这样……”
　　坠楼的女子名叫宋臾，今年三十二岁，农村出身，靠着自己一路往上考到南市，大学毕业那年和刚创业成功，意气风发的丈夫一见钟情，并在她二十四岁那年生下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结果在两年前，女儿因病夭折了。
　　之后宋臾的精神便一直不大好，恰巧她丈夫的公司也频繁受挫，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当初那点爱情早就被消磨光，两个月前丈夫的公司陷入危机，宋臾果断和他离了婚，还顺利分走一半财产。
　　岑溪听完这经典的肥皂剧剧情，扯了扯嘴角，给出评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杨承运在电话那头一拍巴掌：
　　“可不是么？那会儿她丈夫的公司要是坚持不过去，宋臾也得跟着一起遭殃，但就这样离婚，还分走一半财产就多多少少有些不人道了，这不背后捅刀子吗？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有戏剧性了，岑哥你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