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似云霓

2、第 2 章

　　姜泠最近觉得自己隐约有秃头的趋势。
　　她今年已经大四，就读于C大的经济管理系。按理来说她应该会去当个会计或者是别的什么金融相关的职业。但是由于陈阅的忽悠，并且一年有好几个月带薪假期的诱惑，姜泠又跟着她去考了个教师资格证，又觉得自己会去当个人模狗样的人民教师摧残祖国的花朵。
　　但是到大三下学期姜泠突然又觉得这样的人生很无趣，开始新一轮的折腾。于是跟着网络教程买了板子开始学画画，或许是有那么些天赋，到了下学期就画的有模有样，甚至在微博画起了连载的小漫画，积攒了一波小粉丝，加上僵尸粉有好几万的关注。
　　再到大四上学期已经没什么课，陈阅大三就跑去了偏远山区感动中国，少说一年，别的室友也都去实习了基本不在宿舍，姜泠又闲的无聊，又正好有看上她小漫画的编辑，于是就把这当成实习开始正儿八经画连载赚钱，小日子还过得挺好，当时可真是羡煞陈阅了，等到下学期看上去感觉糙了八个度的陈阅回来，姜泠还没来得及嘲笑她，自己就开始忙的脚不沾地。
　　大四下学期，原本学校一向对本系论文抓的不严，查重在15左右。谁知道学校今年换了个系统，往年系统查出的10查重率新系统能查出30，幸好姜泠跟的导师人挺好，帮姜泠定了个相对来说好写的题目，因为姜泠的基本知识并不是很扎实，专业课在划水，考试一般在及格线徘徊。但是题目的好写就意味着容易重复率高，需要姜泠不停的修改。忙着论文的时候正好她连载的小漫画又到了高潮部分，因为姜泠习惯故事线和画面的同步，所以故事线定下来就一定要画出来。而高潮部分又极费心思，一个画面要斟酌很久，甚至要二改三改或者更多。她只是个小透明更没有助理这种高端的配置，只能白天跑到老师那改论文晚上画画，动辄就熬夜到两三点。
　　陈阅幸灾乐祸：“让你笑我，某些人噢，我忙成狗的时候她给我打视频电话炫耀快乐生活日常，看看，报应呀！”
　　姜泠有气无力的冲她翻个白眼。
　　再说起陈阅，也是个神奇的女子。她和姜泠初中开始就认识了，整个班好几十号人，两个人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在一块狼狈为奸了十年。初中高中大学都在一块念，高考过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出去喝酒感叹大学就要分开了，结果俩人念的同一个大学，虽然不同系但是很神奇的分在了一个宿舍。
　　这是孽缘。
　　陈阅在外都是一副温婉可爱的样子，而姜泠从记事开始就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但姜泠知道陈阅本质上和她是一类人，但陈阅这厮作为一个小富二代，装逼只能说是基本素养。
　　姜泠发表这个理论的时候，陈阅只想冲着她吐口水
　　“阅啊，你毕业了回家当老师吗？”姜泠一边在板子上写写画画一边问。
　　“可能吧，我爸妈是这么想的。当时报中文系嘛，当老师多好。”陈阅捏着把小锉刀坐在桌前锉指甲，“你呢？”
　　“我本来也是想回家的，但是我回家和不回家好像意义不大。”强迫症姜认真的擦了擦线条，嗯，歪了。
　　“那你想好你要做什么没？事务所？银行？画手？还是别的啥？”
　　姜泠顿了顿笔，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其实我不是很想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我不喜欢。”
　　陈阅没接话，姜泠就是这么个人，她想做什么只要一做好决定就必然去做，不喜欢也决不会继续，可以说是洒脱，也可以说任性。
　　姜泠却还没说完：“我仔细思考了下，我觉得虽然我画的画还不是那么好，但是我觉得我画画的时候比我学专业开心多了，即使是赶稿。”顿了顿，又说：“我想留在C市。”
　　“可是你大一还说C市是省会浮夸又浮躁。女人可真是善变。”陈阅表示无语。当时报志愿俩人其实报的是S市所在省会城市Z市，C大不过是第二志愿，但是两个人阴差阳错的第一志愿都没录上，于是来到了这里。
　　“嘿嘿，年轻不懂事嘛。”姜泠笑，也不反驳，又专心去鼓捣她的画了。
　　陈阅此时却放下了锉刀，看了姜泠一眼，打开电脑点开邮箱。打开两封已读邮件，都是面试邀约，一封来自S市，一封则来自C市。
　　S市的邀约来自于一所新成立不久的私立中学，邀请陈阅去当语文老师。而C市的邀约来自于电台，因为陈阅大学的社团是校礼仪队，做过几次校外兼职，电视台方面有领导见过，觉得她形象气质佳，声音也很好，希望她毕业以后能够来尝试一下参加播音主持的竞选。
　　C市电台的播音主持面试邀约固然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竞争必定激烈。做一名语文老师虽然平庸，但却安稳。
　　原本陈阅是想回S市的，但是现在...
　　陈阅敲键盘回复邮件，一边还小声嘟囔“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姜泠顶着一头被抓的像鸡窝一样的头发回身：“你在说啥？”陈阅吓得一个激灵，没好气的回答：“有你啥事儿啊快滚！”
　　姜泠呆呆的“哦”了一声回头继续画画。
　　陈阅瞄她一眼，这孩子不会给忙傻了吧。
　　足足折腾到一辩前两天，姜泠的论文和画稿才双双完成。陈阅因为去支教了一年，所以她的论文放的比较宽松，早就定稿了，为了庆祝完工，姜泠豪气冲天的请陈阅去吃火锅，还特批陈阅随便点。
　　陈阅无语，姜泠每次拿到生活费的时候都这么壮志豪情，事实是不到月末就开始抱着陈阅的大腿哭爹喊娘了。
　　不过这次姜泠出乎陈阅的意料，一到火锅店，就得意洋洋的宣布：“从今以后哥也是工薪阶层啦。我已经拿到了前几个月的工资啦嘿嘿，另外我过几天会去他们那般谈一下签合同的事哟~”
　　陈阅楞了一下：“最终决定留在C市了？”
　　姜泠把肉全都扫进火锅里，氤氲的水汽让陈阅有点看不清她的脸。姜泠一口吹开水汽：“怎么？你要回S市觉得和我不能在一块很难过啊？”
　　陈阅翻白眼：“呵，你说说你离开我就是半个残疾我有什么好难过的，难过的不该是你吗！”
　　姜泠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对哦，没了陈保姆我的生活肯定会失去一抹亮丽的色彩。但是阅啊，你知道画手是什么职业吗？”
　　陈阅一脸懵懂。
　　姜泠恨铁不成钢：“愚蠢！画手是自由职业啊，哥完全可以回S市画画啊，你简直是头猪！”
　　陈阅一拍脑门，对哦，刚刚沉浸在姜泠把她抛弃这茬里完全没想到。随后陈阅突然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你要回S市和我呆一块快乐玩耍，我同意了吗？”
　　姜泠拿起漏勺搅和搅和，头也没抬：“还要你同意？你敢不同意？”
　　陈阅“哼”了一声：“你才愚蠢，我已经答应了C市电台的面试邀约，如果过了我还用回S市？”
　　姜泠这回抬头了，满脸问号。
　　陈阅一脸得意：“我是什么人啊，我能把你丢在C市？明天陪我去面试，听见没？”
　　姜泠那头已经嘤嘤嘤上了。“阅崽~你真好~”
　　陈阅一脸嫌弃：“滚啊！”
　　和电台的面试约在十点半。陈阅其实对这个面试心里是没什么底气的，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而且竞争挺大，拉着姜泠来一半也是为了壮胆。不过陈阅也没打算把希望都放在这上面，如果这个不成功她还投了好几份简历分别给C市的杂志社、报社，也算给自己找了退路。
　　为了不迟到，陈阅八点就爬起来梳妆打扮，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等到九点才把姜泠拖起来。姜泠素来就是个夜猫子，就算不赶稿夜里磨磨蹭蹭最早也得两三点才睡，没事的时候得睡到第二天下午。这会被陈阅从床上拖起来脸都是肿的整个人好像在梦游，浑浑噩噩洗漱完跟着陈阅打的到电台大厦门口才差不多清醒过来。
　　“明天我还要答辩，这个时候陪你来面试我果然是真爱吧！”
　　姜泠依旧没个正形，秉承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原则找到面试的地方就在大厅随便找个沙发坐下了。
　　陈阅一脸嫌弃，随后踩着小高跟带着温婉的笑容去找前台小妹刺探军情了。
　　“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播音主持岗位的陈阅，约的十点半，现在可以直接上去吗？”陈阅一边说着一边递手机过去给前台看。
　　前台小妹抬头看了一眼陈阅，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陈阅其实长得很美，否则也不会被直接邀请过来面试。眉眼弯弯，秀丽温婉，是江南女子标志性的温柔长相，也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而姜泠不一样，陈阅说她“冷淡”，无论什么妆容都会显得有一种侵略性，通俗一点说就是“凶”，总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姜泠感叹，不愧是中文系的，形容词都这么高级。
　　前台小妹接过手机看了看，随后又还给陈阅，摆出职业微笑：“您好，陈小姐。这次我们的招聘是专门面向应届毕业生的，一共招聘五人左右，您所应聘的岗位是播音主持，请您先填一下这张表格吧。”
　　陈阅接过表格就去和姜泠挤在一起，不由分说就去扒拉姜泠背的双肩包的拉链。姜泠习以为常：“又没带笔？”
　　陈阅理所当然：“我来面试的穿的是职业装你让我背双肩包？”
　　“那你不会找前台借哦。”姜泠出来的匆忙现在已经开始饿了，顺着拉开的包就开始找吃的。
　　“我不我就要用你的。”陈阅满意的从姜泠包里把笔掏出来。姜泠经常会有想画点什么的冲动，所以经常会带个本子和笔画个雏形记下来等回去做完善。不过姜泠经常带的是铅笔，陈阅一般都懒得自己带，干脆把自己的笔塞进姜泠包里，反正俩人经常是呆一块的。
　　姜泠如愿从包里掏出来一大包小鸡腿，拆开问陈阅要不要，陈阅果断表示拒绝：“吃锤子，待会还要补口红，麻烦死了。”
　　姜泠哼哼两声就自个儿开始吃了，边吃边凑过去看陈阅填表，还不忘碎碎念几句：“还有编剧岗位？助理？就是打杂的吧？你要应聘的是这个实习主持位置哦，应该是不能直接就上台的吧。”
　　陈阅在职位选择那一栏没打勾，看样子也是有所犹豫。
　　姜泠继续念叨：“这地方哪个岗位压力都挺大吧？不过刚毕业好像去哪都得熬，不像我这种自由职业在家宅着工作嘿嘿。话说回来一般面试不是都约个九点吗他们约的十点半？”
　　陈阅被姜泠念的头都大了：“姜泠你给我把嘴闭上！”
　　姜泠赶紧闭嘴，不过陈阅叫唤的这一声音量有点大，前台那边好几道目光都往她们这边看。
　　那几道目光里有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间有些鹤立鸡群。姜泠叼着鸡腿打量，她没戴眼镜，随意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正在心里意淫着是不是个帅哥呢。陈阅也看到了，不过她反倒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不过姜泠很快就不再关注那边，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陈阅也就不再往那边看，继续专心致志的填表格。
　　那道身影也很快收回目光，不疾不徐的往电梯走去，只是不动声色的往姜泠那边又看了几眼。
　　“简导，是您的熟人吗？”身边的工作人员试探着问。
　　简言之回以微笑：“很久不见的故人。下次有时间再打招呼吧，已经十点了，别耽误时间。”
　　工作人员连忙点头按动电梯。

　　陈阅填完表去前台交表，姜泠刷微博专心过头都忘了问陈阅勾了哪一个。交给前台以后，前台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不一会就有个女人下楼来引陈阅上去，想来应该是面试开始了。
　　姜泠继续百无聊赖的玩手机里的小游戏，姜泠手机里就一个换装游戏，还是为了方便画画找素材下的，结果玩着玩着就开始氪金。把日常清完陈阅还没下来，于是姜泠又从微信里找出她最近很欲罢不能的小游戏来玩。
　　这游戏很简单，跟脑筋急转弯差不多。但是里面一个叫恋爱求生欲的部分特别有意思，开始游戏之前会有两个选项，男女生入口的题目是不一样的。陈阅还嘲讽姜泠“连男朋友都没有还做恋爱题”，姜泠表示：
　　“哼，愚蠢！这样才能进一步了解人类！”
　　中二病发作的某人正气凛然。
　　其实受这个游戏的启发姜泠对下一个连载小漫画的题材也有所构思。她的编辑建议她可以尝试女生向的小漫画，她现在手头这一部是热血少年漫，虽然反响不错但是多种多样的风格都可以去尝试一下。
　　实际上是热血漫画的她要画的吐血了，姜泠单纯只是想画个恋爱漫来缓解一下自己日益变态的心情。
　　这把游戏玩完姜泠就掏出本子笔划拉，不久陈阅就独自下来了，一脸坦然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过来示意姜泠可以走了。
　　姜泠胡乱把东西往包里一塞就跟着陈阅往外走：“怎么样？”
　　陈阅叹气：“我觉得没戏，我上去的时候问了下刘姐，哦就是带我上去那个，她说今天上午是分批次面试的，十点半来的都是来应聘播音主持的实际上这个位置只招一个。然后我进去的时候隔壁刚好有一个面试结束的，是唐芷甯。”
　　姜泠惊讶：“我们学校那个？”
　　陈阅点头：“我看她出来的时候跟电台的人还有说有笑的，估计还和领导是熟人吧。不过我明天还有个杂志社的面试呢，问题不大。”
　　唐芷甯是C大小有名气的美女，本身就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声音甜美，当时迎新晚会也是唐芷甯主持的，陈阅猥琐的和姜泠八卦唐芷甯童颜□□简直是宅男女神，姜泠没想到这会能和这号人物碰上面，唐芷甯这样的做个电视主持人都不差，没想到会来做播音主持。
　　姜泠也没说什么，这种面试本身就是这样，成功了才让人觉得惊讶。陈阅也没有多沮丧，不一会就拉着姜泠往串串店跑了。

　　简言之此时正在台长办公室里和台长商量事情，他此次来是因为执导的处女电影作需要一个电台主持人的角色，他面试了很多演员都觉得不满意，这次来是想借个人试试，看看专业的会不会更好。这是他的第一部戏，哪怕是细节也想追求极致的完美。
　　没想到会遇见她。
　　多年不见，她和当年已经很不相同了。很高，很瘦，不像小时候那会一刻不得闲多动症一样上蹿下跳个不停，安静的坐在那里，嘴里还叼着个鸡腿，爱吃倒是和以前一点没变。
　　她不像是在这里工作，不过刚刚好像看到总是和她在一起的陈阅在填表，今年也正好是她的毕业季，想必是陪陈阅来面试的。
　　“简导？”台长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嗯？抱歉，刚刚走神了。”简言之带着歉意笑笑。
　　“客气了简导。那您看我推荐的这个女孩子如何？她是在我们台里实习过的，各方面都很优秀，虽然大学还没毕业，但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简言之低头接过台长递过来的简历看了一会，问：“是C大的学生？”
　　台长笑了笑：“我们和C大那边有合作，所以招C大的学生比较多。今天来的都是C大的学生，其他学校的我们都分批安排在明后天了。”
　　简言之点点头：“您推荐的女孩子让她下周二来我这边试镜吧，具体时间地点和角色相关信息我待会发过来。”
　　台长又寒暄一阵，事情谈妥简言之也不再多待，也就随便找个借口直接告辞了。
　　简言之的母亲胡莺是国内外知名的导演，胡莺拍的电影电视剧捧红了很多新人，以慧眼独具著称。而这位简小公子想必也不会差，退一万步说，有他母亲的金字招牌在，这部处女作也会有不少流量。
　　所以接到风声之后，肥水不留外人田，台长直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侄女唐芷甯。原本唐芷甯是想直接签约经纪公司出道当演员的，但很明显这次机会难得，台长迅速让唐芷甯来面试走个过场，他的意思是能先让简言之先面见唐芷甯，捷足先登，如若能成就让唐芷甯以电台主持人的身份直接从电影领域飞升，不成也没什么损失的。
　　但是胡莺对于演员是十分挑剔和严厉的，不知道这位简小公子是不是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