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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朝相见 ...

  •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沧海桑田,春去春又归。
      花朝节,整个星都仿佛沉浸在缤纷的花海中,这一年,百里月棠7岁。
      百里山庄大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没有人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百里山庄小小的后院。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后院的侧门边透出来,居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生得仪表堂堂,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此刻,他却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会,确定附近没有下人把守,才回头冲身后使了个眼色,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快出来。
      一张更为灵动小脸从他身后探了出来,居然是个小女孩。
      约莫7、8的年纪,正是那百里家的六小姐——百里月棠。
      粉嫩的轻纱衣裙,光洁的额头,乌黑的头发扎着小小的发髻,别着两朵怒放的海棠花,鬓边垂下来的碎发随着她飞扬,整个人像偶闯人间的小精灵,捂住小嘴对身后的院子得意地笑笑,俏皮地扮个鬼脸,拉起身边的小男孩一路狂奔起来。
      “月棠,你……你慢点跑!”
      身后的男孩被她拽得飞快,简直跟不上这个小丫头的步伐了。

      小月棠满不在乎地回头,对着身后的三哥百里西河嫣然一笑。
      “哎呀三哥,真亏了你还是个男孩子,连我都跑步过。”

      身后的小男孩一边要加紧赶上她的速度,一边还要听她的嘲笑,气都不打一出来,脸憋得通红,气喘吁吁的跑着,不愿意搭理她,认命地往前跑。

      两个孩子就这样马不停蹄地往市集里最繁华的地段跑去,一路上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动容——这是哪家的孩子?竟然长得如此好看,像两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小人,简直是大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不过月棠和西河两个人可没功夫管别人的眼光,直到跑出百里山庄许久,确信家丁一时半会追不上来,月棠才扔开西河的手,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饱满的小脸上挂着汗滴,因为跑得太累而大口呼吸喘气,看着身边的三哥都已经站不直了,月棠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西河已经没力气跟她争,恶狠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还笑呢!都怪你,非要偷偷跑出来看花会,累死我了。”
      月棠抿着小嘴,走到西河面前,抬起小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满脸讨好的可爱笑容。
      “哥,别生气嘛,我知道你最好了。”
      西河白了她一眼,假装生气,不理她,其实心早就软了。
      月棠一看好话无效,更加卖力地撒娇起来,抓住西河的胳膊使劲摇着。
      “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月棠了,哥……”
      西河无奈地扭头,看着她甜美的笑脸,终于忍不住笑了,不忘伸出手指点点她的小额头。
      “你啊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月棠看哥哥终于不板着脸,顿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乐呵呵地拉起他的手,扯着他往前。
      “走嘛,咱们去逛花市去。”
      西河握紧她柔软的小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脚被她往人群中拽去。
      人头攒动,大家挤挤攘攘,都是来看花市,到处都是行人,很快的,两个孩子小小的身影就被人群淹没了,消失在漫天的缤纷花海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星都的朱雀大街上,最惹人注目的,不仅仅是这兄妹俩,而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郎。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子一个小少年,就像是忽然从天而降的仙童一般,他一出现,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一身纤尘不沾的洁白衣衫,身形挺拔俊逸,虽然面上罩着银色的面具,看不见面具下的真容,但是单凭气质和身形就可以想象,那张面具下,该是怎样一张勾魂摄魄的绝色脸庞。

      所有人都很好奇,恨不得揭开他的面具看一看,这样一位气度不凡、从容不迫的少年,仿佛独自走在尘世之外,周围一切嘈杂喧闹,都与他无关,修长洁白的手指中,握着一柄光滑的宝剑,一看即知绝对是极品,况且这少年周身的衣着都是上乘,腰间配着一块碧绿莹润的美玉,如此气宇轩昂,绝对非富即贵。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大约与这少年差不多岁数,大概是这位面具小公子的随从,那少年小小年纪,身形却挺拔魁梧,一看即是习武之人。
      英俊的脸紧绷,半点点笑意也无,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低头跟在那白衣少年身后,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很悠闲,漫步在花海之中,简直是一幅绝妙的画面。
      无奈,他们二人身上的气场过于慑人,没有人敢上前打听,这是哪里来的两位绝世公子,也没有走近他们身边。
      那位戴着面具的少年身上,通体散发出冰冷的寒意,飘逸的黑发如墨,随风在身后飞扬,没有看到,他腰间的玉佩上,刻着隶体的“卓”字。

      这便是当年被那白衣道长带走的卓王爷——万俟子迟!
      自从不满3岁时被道长带走,到如今,已经是7年有余,如今的万俟子迟,快要10岁了。
      大家的目光都紧紧地追随着这两位卓尔不凡的少年郎,心中暗道,真是人才辈出,今年的花朝节,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热闹场面啊。

      走到城中最大的茶楼——望都楼,万俟子迟在门前停下步子,顿了一顿,转身对身后的黑衣少年点头示意。
      黑衣少年躬身,会意地走进望都楼,掌柜立即热情地迎上来,堆砌满脸笑容,热络极了。
      “二位客官里面请!”
      那掌柜是多么有眼力的人,虽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少年,但是这样神仙似的的人物,肯定是大富大贵之后,自是不敢怠慢。
      一进门,就吸引去很多人的瞩目。黑衣少年嗓音低沉,转头对着点头哈腰的掌柜。
      “雅间。”
      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说完便低头对着那白衣公子,饶是掌柜,都被这二位少年的气势震住,连忙拉过一个店小二招呼。
      店小二忙不迭地带他们往楼上雅间去。
      万俟子迟冷冷的,不发一言,抬步向楼上走去,步伐轻盈,身形飘逸,掌柜在他们身后轻轻舒了口气,擦了擦头上莫名的冷汗。
      不过他自然是半分也不会理会,双手负于身后,虽然年岁尚小,周身却已经透出一种非凡的气势和霸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

      二人走进窗边的雅座,万俟子迟淡淡坐下,白袍轻轻拂地,看着窗外的车水人流,没有说话。
      店小二连忙上来最好的茶水,放在桌子上,黑衣少年立即示意小二出去,小二有些害怕,看了看他们手中闪亮的佩剑,战战兢兢地放下茶水,哆哆嗦嗦地说了句。
      “二位客官慢用。”
      带上门,飞快地下楼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黑衣少年不发一言,走到桌边拿起刚上的茶壶,慢慢倒上一杯,放在万俟子迟面前。
      恭恭敬敬地低声道:“王爷,请用茶。”
      万俟子迟这才转头,收回视线,玉指端起茶水,茶香幽幽扑鼻,却只是在手指间把玩,并不喝下。
      “池澄,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你也坐吧。”
      万俟子迟淡淡开口,嗓音柔和低沉,如同最清纯的山间溪流,清洌甘甜,却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带走神智和灵魂。
      那个叫池澄的黑衣少年躬身行礼,放下佩剑,在桌对面坐下。

      万俟子迟似乎并不打算解下面具喝茶,也不说话,轻轻转动手中的白瓷茶杯,冷冷不语,若有所思。
      忽然,外面的喧闹声和马的嘶鸣,打断了这一室的沉默,万俟子迟素来喜静,听到动静,下意识地蹙了蹙眉,看向楼下动静的来源。
      楼下一片混乱,原来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一个红衣女孩和一个白衣男孩,两个人好像是与楼下卖花灯的摊贩发生了什么争执,正吵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
      见事不关己,万俟子迟冷性惯了,自然不会插手别人的闲事,又扭头收回视线。

      而楼下的两个小孩,正是偷偷离家出来的百里月棠和百里西河。
      月棠初次溜出家门,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鲜。
      天色渐渐暗下去,东走西顾地和西河玩得正不亦乐乎,忽然看到卖花灯的摊子,立即双眼一亮跑了过来。
      月棠拿起一盏透明的琉璃灯,做成绽放的海棠花的样子,煞是好看,月棠一看就喜欢,爱不释手。
      那摊贩见月棠小小年纪,长得如此甜美不俗,想必日后定然是倾世之色,笑眯眯地低头对着月棠。
      “小姑娘好眼光,我这海棠琉璃灯可是咱星都里做得最逼真的,晚上点上一盏,就像刚开放的海棠花一样漂亮啊。”
      月棠一听,更是心痒难耐,眼巴巴地望着西河。

      西河看着她期待的模样,不太忍心泼她的冷水,只好低声安慰道。
      “小六儿,我知道你想要,可是咱们偷偷溜出来的,身上一点银子都没有。”
      月棠一听,顿时垮下了小脸,恋恋不舍地抱着那盏灯,撅着嘴舍不得放手。
      摊贩听说他们身上没有钱,当时就露出了不耐的神色,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没想到居然是穷光蛋,不愿意再理会,转去招呼其他客人。
      西河看她眼巴巴的模样着实可怜,可是确实没有办法,出来得太匆忙,身上根本没有银子,他们平日久居在豪门大户,不懂人情世故,根本不知银子是何用,现在为了一个几两银子的小花灯,居然穷倒了星都第一大户——富可敌国的百里家的小姐和公子,说出来恐怕都成为笑柄。

      突然,路中间横冲直撞过来一辆豪华的马车,几匹高大的骏马飞驰着,气势汹汹地冲着这边过来。
      赶车的家丁大声呼喝着,吆喝着两边的行人让路,大家纷纷慌乱躲闪。
      月棠低头拿着琉璃灯,根本没注意向自己奔腾过来的危险。西河抬头,就只见那马车朝着自己和月棠迎面而来,脸色一变。
      月棠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霎白,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马车将近,西河立即抱起月棠,猛地向路的另外一边扑去,月棠虽然被哥哥护住,但还是重重摔在地上,半晌,那马车方才嘶鸣着飞奔过去,带起沿路的灰尘。
      西河赶紧起身,拉起月棠,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着急地问着她身上有没有摔着。
      月棠轻轻摇头,虽然吓坏了,但是并无伤着,可是,月棠心里一沉。

      慌乱之下扑倒,那盏可怜的琉璃灯——被压了个粉碎。

      西河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飞快地想着办法,那掌柜忽然看见地上碎成片片的琉璃灯,瞪大眼睛怒喝他们。
      “哎呀!我的琉璃灯啊!你……你们!赔我的灯啊!”
      掌柜絮絮叨叨地跑过来,一把抓住他们俩,不让他们走。
      西河和月棠被掌柜抓着,一边使劲地挣扎一边高声喊着:“我们赔,赔就是了,你放开啊!”
      还是西河力气大,睁开了摊贩的“魔爪”的钳制,又去拉住月棠,大声让摊贩放手。
      “放肆!放开我妹妹!”
      摊贩一听,居然如此有架子,恐怕是有点来头,放开了他们,低头凶巴巴地看着兄妹俩。
      “赔啊,哼!我看你们拿什么赔?”
      月棠害怕地看了哥哥一眼,不敢说话。
      西河强自稳住,揽着月棠,昂首对着那摊贩说道。
      “我们身上没有银两,但是我们乃百里山庄的三少爷和六小姐,你放了我们,明日一定派府上家丁给你送来,你看如何?”

      他声音颇为响亮,掷地有声,顿时,原本吵闹的摊子附近安静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个小孩。
      那摊贩最先大笑出声,慢口的不屑。
      “哈哈哈……就你们!还百里山庄的公子?得了吧,骗谁啊你!”
      周围的人也哄笑起来,看着人群中的两个孩子,指指点点。
      西河气得脸通红,怒瞪着摊贩说不出话来。
      月棠在哥哥身后小声辩解,可是也没有听他们的。

      楼上静坐的万俟子迟忽然听到“百里山庄”四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再次转头,打量楼下的那两个小孩,看起来年纪也比自己小不了多少。
      他黑眸微眯,犀利的看向楼下。
      西河与月棠站在人群中,可怜兮兮的,却没有人肯相信他们。
      远处突然传来热闹的锣鼓声,大家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过去。

      是月满楼!
      月满楼乃星都第一大歌舞教坊,素来以歌舞出名,当年享誉满都的绝色双魁,就是出自月满楼。
      看到月满楼前搭起了华丽高大的舞台,下面聚集了许多行人,舞台旁边是盛放的花树,花瓣随着夜风漫天飞扬,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盈盈上台,对着周围的行人淡笑,人们都陶醉地看着美人,人群中窃窃私语。
      这美人是当今月满楼当家的楼花之一,站在台上婀娜多姿,忽然轻抬素手,大家立即安静下来,想听听美人要说什么。
      这边争执的人们也暂时忘记了纷争,都好奇地踮脚,看着那边的动静。
      月棠看着月满楼,眼神一紧,娘亲,娘亲就是在这里认识爹的。
      月棠激动地看着不远处的美丽舞台,眼神中露出向往和憧憬,当年的娘亲,肯定也在这样的舞台上跳舞,吸引了爹,然后爹才爱娘的吧,月棠呆呆地想着。
      西河自然知道三姨娘的出身,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月棠,揉了揉她的发丝,眼神中全是宠爱。

      听到月满楼,万俟子迟眼神一紧,眼神凌厉地扫去那边。
      月满楼,月满楼。
      当初她,也是月满楼的花魁之一,也就是在这里,被父皇看中娶回宫的吧。
      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重重放下,傲然起身。
      池澄立即站起来,万俟子迟向他抬手,他便会意地打开门,二人很快下楼结账,向着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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