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了》林又十

4、单身是一种时尚

　　梁浮镜自己经营一家珠宝设计室，时间很自由。她每天都睡到自然醒。
　　聚会第二天早上，人还在睡梦中，写意就把她从床上撸起来。
　　“又有人来送花了!”
　　写意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有些无奈。
　　梁浮镜睡眼惺忪，挣扎了几下，又倒回床上去了。
　　门铃响个不停。
　　写意只好起身出去开门。苏凯文的助理抱着一大束百合花。遮住他大半的脸，只露出一个脑袋。
　　“请梁小姐签收。”
　　写意随意地在卡片上画了几笔。
　　苏凯文的助理把花交给了她。沉甸甸，写意差点没站稳。她把花放到椅子上，抱怨道，“甜蜜的烦恼。”
　　连送大半个月不重样，玫瑰、茉莉、栀子花、洋桔梗、勿忘我、风信子……
　　写意看一眼墙上的钟表，8点钟，苏凯文的助理未免太没有眼色，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是个打工的，比平时早起一小时出来送花，他也不好做。
　　她回到床上再睡半小时回笼觉才起身。今天轮到她做早餐。写意在厨房煎蛋的时候，梁浮镜起床进卫生间洗漱。
　　家里只有两把椅子，写意把花抱到了沙发上。百合的花香很浓烈，想忽视都很难。
　　写意递给她一杯橙汁，有些无奈。
　　“托苏凯文的福，我下月可以去花店入职”。
　　梁浮镜低头往面包上抹草莓酱，很专注。
　　“他喜欢就让他送，总有一天会不来的。”
　　她从来都不把苏凯文放在眼里，当然，大部分男人她都不放在眼里。自从跟她住在一起，追求者就没有断过，梁浮镜都是一样的冷处理，从不回应。送花、送钱、送金银珠宝的，她什么样的都看过。写意已经见怪不怪，如今全然一副看客的心态。苏凯文与那些人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坚持的时间比较长。
　　写意咬一口煎蛋，片刻后想到了什么，满面愁容。
　　“妈让我们周末回家吃饭。”
　　梁浮镜装作好奇的样子。
　　“不会是要给你相亲吧”
　　“我誓死不从”。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是嘴上虽然抱怨，周末还是要乖乖回家。
　　写意开车去公司，梁浮镜把那束百合花送给楼下阿婆。
　　她的工作室跟居住的地方距离不远，走路只要10分钟的路程。

　　梁星子如今刚上高三，住在学校里。半个月回一次家。
　　周末星子放假，写意开车去接她。校门口挤满了人，她把车子停远了一些，跟梁浮镜步行过去。
　　星子正站在文具店门口等她们，两个人还没到她身边，就看到街对面有个男孩向着星子跑过来。跟星子穿一样的校服，大概是她同学。那男孩个子很高，在人群里很显眼。
　　他从书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只八音盒，还有一张卡片，递给了星子。还没等星子拒绝，他就跑开了。
　　星子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神色。她拿着八音盒，眉毛拧成一团，有些不知所措。
　　“梁星子同学，你该不会在偷偷谈恋爱吧。”
　　写意突然跳出来，从身后抱住星子的肩膀，一副八卦的样子。星子被她吓了一跳。
　　星子有一瞬间的心虚，立马否定。
　　“我才没有谈恋爱，表姐你别瞎说。”
　　她说着把八音盒胡乱塞进了书包里。写意却指着那张卡片，有些夸张道。
　　“这该不会是情书吧”。
　　“才不是”。
　　星子有些不高兴。
　　“写意，你别逗她了。”
　　梁浮镜看了写意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讲。星子却觉得姐姐不相信她。
　　“不信你自己看。”
　　她把卡片扔给写意，气鼓鼓往车上走去。
　　写意在她身后读出了卡片上的字。
　　“祝梁星子同学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星子捂住了耳朵。
　　“人家祝你生日快乐呢!”
　　写意把星子的书包拉开，把卡片塞了回去。
　　“烦人”。星子一句话也不想听，小跑到了车子旁边。
　　梁浮镜有些无奈。
　　“你别老是逗她。”
　　“逗她比逗你好玩儿”。
　　写意笑笑，解锁了车门，星子敏捷地跳上后座。姐妹三人相爱相杀。

　　女儿跟侄女的生日是同一天。梁文慧夫妇一大早就出去买菜，做了一大桌子菜肴。写意喜欢吃的姜母鸭，浮镜喜欢吃的蚵仔煎，还有星子喜欢吃的芋包。
　　三个人到家洗洗手就吃现成的，不要太幸福。梁文慧夹起一块鸭腿给女儿。
　　“又长大一岁，三十岁生日快乐”
　　“妈，我哪有三十，明明就才二十八。”写意哭笑不得，天下的父母跟儿女好像用的不是同一份年历。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计算年龄的标准。
　　“明明就三十厚。”梁文慧坚持自己的看法。
　　浮镜出来打圆场。
　　“寿星永远十八岁，十八岁生日快乐。姑姑、姑父，我们一起干一杯，祝表姐跟星子生日快乐。”
　　众人举起杯里的橙汁，杯子碰在一起，叮咚作响。
　　橙汁饮尽，唐立山把星子叫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了星子。
　　“星子，这是姑姑跟姑父的一点心意，祝你17岁生日快乐。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去买”
　　红包鼓鼓的，一看就很有分量。星子打开瞄了一眼，喜笑颜开。
　　“谢谢姑姑姑父，爱你们。”
　　她的嘴巴很甜，唐立山跟梁文慧喜笑颜开。
　　“爸，妈。我的礼物呢？”
　　写意努努嘴，跟爸爸妈妈撒娇。
　　梁文慧从包里掏出两只锦盒。一只递给了写意，一只递给了梁浮镜。
　　“这是你的，这是小月的。”
　　写意打开是一只金手镯，闪瞎她的眼。浮镜的是一只翡翠手镯。
　　“好俗气哦。”写意开玩笑道。
　　“嫌俗气你别要了。”
　　梁文慧作势要收回来，写意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俗气好，我最喜欢俗气的东西。木马，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她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把手镯套到了腕上。
　　梁浮镜却不好意思收下。
　　“姑姑，我今天又不过生日。这礼物我不能收。”
　　梁文慧却制止了她，拿起镯子，套在她的腕上。
　　“生日不生日的，你也是孩子，就是讨个彩头。我跟你姑父的一点心意，收着吧。”
　　梁浮镜就她一个姑姑，梁文慧这些年一直拿她们姐妹两人当自己女儿对待。梁浮镜瞬间红了眼眶。
　　“大好的日子，你可别哭。”
　　写意上前揽住她，趁着替她整理头发的时候，顺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滴。
　　“姐，该吃蛋糕了吧。”星子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姐姐的异样，赶紧转移注意力。
　　“我去拿。”
　　梁浮镜走进厨房，拎着两只6寸的小蛋糕出来。
　　一只是写意喜欢的草莓口味，上面写着早日暴富。
　　一只是星子喜欢的香芋口味，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星子的愿望很简单，家人平安，学业顺利，还有就是数学老师可以生几天病，他天天占用课间十分钟时间，真的很讨厌。
　　写意还没许愿，梁文慧就在旁边叮嘱，“许愿让老天爷赶紧给你安排一个男朋友，早点结婚”
　　果然，妈妈还是没有忘记催婚。
　　但是写意的愿望只有一个，暴富，暴富，还是暴富。
　　晚上三姐妹同住一屋，敷着面膜，躺在一张大床上。写意照例打开平板，播放的是一档新出的综艺，老板来了。主持人是她的偶像，南川卫视的当家花旦。
　　梁浮镜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盒子，递给写意。
　　打开一看，是她一直中意的那款LV手袋。写意仿佛中了大奖一样开心，她抱住梁浮镜在她脸上深情一吻。
　　“爱你，小月。”
　　包包上海边、帆船、椰子树。在星子看来有些花里胡哨，有些幼稚，也只有写意喜欢这种风格。
　　“不就是个包吗？值得那么开心。”
　　星子不解。
　　写意刮刮她的鼻子。
　　“小屁孩，等你长大就懂了。包治百病。”
　　“那谈恋爱不是也很开心，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写意自从大学毕业后，每次过生日都会被催婚。但是每年都依旧单身。
　　写意对恋爱的事情嗤之以鼻。她摆出自己的名言。
　　“单身是一种时尚，你懂吗？”
　　星子自然是不赞成，她反问道。
　　“这话是谁说的？”
　　梁浮镜指了指写意面前的平板。
　　“自然是她的偶像，侯主播。”
　　“她也是单身主义？”星子看着屏幕里的主持人。跟以往自己以为的主持人不太一样。她穿一身鹅黄色连衣裙，扎着两个羊角辫，笑起来很甜，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看起来随性亲和，不像以前她在电视上见过的主持人那样严肃。
　　“当然，她二十三岁就荣获业内最专业的主持人奖。现在是南川市最厉害的女主持人。现在这档节目还是业内的导演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
　　写意提起她的偶像眼睛里都是光。
　　“可是她这么漂亮，没准在进行地下恋。”
　　星子冷不丁来了一句。写意又想起白天的那个男同学，玩心大起。
　　“你还知道地下恋，你该不会在地下恋吧。”
　　她实在太夸张。星子立马别过头去。
　　“才没有，别瞎说。”
　　“你的眼神在躲闪，早恋不可以哦。”
　　写意目不转睛盯着星子，星子躲不过，只好拿起身边的枕头，蒙住了写意的脸。
　　写意自然不可善罢甘休，一场枕头大战在所难免。
　　“姐，表姐欺负我，救我。”
　　星子落了下风，躺在床上哀嚎。三个人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