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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偷情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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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屁男在交代完事情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贴心地制造了一个能让蔚迟野安静思考的空间。
车子以不急不慢的速度开着,蔚迟野总觉得并没有过去多久,却很快感觉到车辆停了下来,手刹的声音响起。
“到了。”司机说。
蔚迟野捂着自己的脸,一路上他都是这个姿势。他没有响应司机的话,也没有下车的动作。
烟屁男顿了顿,无言地离开了驾驶座,把男孩一个人留在了车中。
空荡的车内,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巨大的哀伤萦绕着他。他感觉脑袋里一片空茫,那是震惊留下的痕迹,只有时间才能将其消解。
而他就在这辆还算熟悉的车子里待着,司机没有拔下钥匙,引擎的隆隆声一直在陪伴着他,他缓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它。
他抬起疲惫的目光,发现车子停在了自家的院落,周围栽培的绿植都盖上了一层黑色的布,明净的窗户上也贴着黑色的窗花,无论朝哪里看去,入眼的都是这种死寂的颜色。
而这一切无不告诉他,刚才他在车上听到的那一切不是幻觉,奶奶真的去世了。
蔚迟野下了车,只觉得自己的四肢无力,精神恍惚,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他急需回到家里,找一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问问奶奶最后经历了什么,有没有痛苦,临终前说了什么,又到底是不是像司机说的那样安详。
走进了自家的大门,只见里面有陌生的人影在忙碌着,看上去是殡仪馆的人员。而蔚统则站在他们之中,似乎是就葬礼的事宜在谈论着些什么。
蔚统看到了归家的蔚迟野,但是,只是斜看了一眼,而后,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和工作人员的谈话之中,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号人物一般。哪怕他的大儿子去拘留所待了好几天,在那之前险些杀了一个成年人,蔚统也表现的平淡如水,不觉得与儿子谈心比他现在在做的事情重要。
蔚迟野也没有和蔚统交谈的打算,他径直走了过去。一层大厅的正对面是一道通向二层的楼梯,二层基本是起居室和书房等等,而厨房和待客室等对外的部分则留在了一楼。
在拘留所呆着的那几天,手机的电量已经完全耗光了,他急于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手机充上电,想给大姑打个电话问问奶奶具体是什么情况。
来到二层,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发现里面和十天之前基本还是一个模样,似乎有人进来打扫过卫生,但除了保持基本的整洁以外,没有挪动任何东西。
蔚迟野找到了充电线,连上自己的手机。现在还开不了机,于是乎他就盯着那个黑黢黢的屏幕静静等待。不过一阵,手机自动亮了起来,像是一个冬眠刚苏醒的小东西,迟钝地理顺睡眠期间发生的一切。
它把几条新消息弹在屏幕上,以供主人的检阅。蔚迟野翻了一遍,有大姑来的消息,问他在哪,还有一通蔚统的未接来电,其他只有一些资讯号发的新闻消息。
这个世界上在乎他的人屈指可数,而蔚统也绝对不是因为关心儿子的去向才给他打电话,那通电话是咖啡馆事发当天打来的,恐怕蔚统只是想知道他闯了什么祸。
他打开了通讯软件,翻过整齐排列的聊天框,确保没有什么被他遗漏的消息。之前这部手机在警察的手里,他想,或许警察们为了调查他的背景,无意间点开看过了一些新消息,所以自己才没有收到提示。
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那些聊天框还是处于十几天前的状态,没有人给他发来问候,同学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他的家人也没有,更不要说其他任何人了。
蔚迟野放下了手机,向后仰倒,砸进了床里,头发凌乱的盖住脸庞,眉毛有些悲情地下弯。
一种麻木在心底里蔓延,他不禁自嘲地一笑。没人在乎这种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在这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他翻了个身,想起一开始要做的事情,于是找到大姑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占线的声音,提示他换个时间再打。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周一,上午,大姑的手机占线,可能是在处理医院里的事,或者和其他亲戚聊天。
蔚迟野没有急着打电话再去打扰她,而是给她发了条消息,请她在空下来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现在,他还不知道葬礼要何时举行,奶奶的遗体又具体在什么地方,本来这些事情是想问大姑的,但是她在忙。
蔚迟野转念一想,楼下殡仪馆的那些人肯定知道这些信息。于是乎,他重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去一楼找个人来问问。
就在他离开房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走廊尽头,另一间屋子的门开了。
蔚迟野很清楚,那是蔚天楚的房间,两人的卧房一个在楼梯的左侧,一个在右侧,平日里他们的作息不同,也不怎么能碰得上。
此刻,蔚天楚的身影从门后出现,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衬衫,一边往外走。看到对面的蔚迟野,蔚天楚的动作僵了一下,而后很快平复,哼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实验大厦,那个时候,柏汝恭和方远韶等人宣布下一个进入样界的实验者是蔚天楚,要蔚迟野配合说出葛马的所在位置,但蔚迟野闭口不言。
无论如何,蔚迟野都不希望下一个实验者是蔚天楚,这本来是他有些别扭的想法,但在柏汝恭和他说了那些话之后,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了。
毕竟,这个弟弟,看上去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祸害,如果让他进入了样界,很难想象他会怎么对待里面的人——那些……所谓的和他们存在形式不同的人类。
不想和对方离得太近,蔚迟野便在一旁等待对方先下楼梯。但蔚天楚走到一半却停下了,并不着急下楼,靠着扶手守在楼梯口,盯着蔚迟野,眼里有一丝戏谑,“听说你进了拘留所?”
蔚迟野不理会对方的戏谑,既然蔚天楚出现了,他倒是不用下楼再找别人询问情况了,“奶奶的葬礼在什么时候举行?”
蔚天楚此刻似乎保有足够的耐心,为了更好地嘲笑自己的兄长,他摆出了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只等话题转移到可以供他戏弄的方向,“葬礼在两天之后。”
“奶奶现在在哪?”蔚迟野问,他也不和蔚天楚多说,只是询问。
单纯是回答问题的话,蔚天楚似乎还能正常地交流,“在她自己房间。”
蔚迟野捏紧了旁边的扶手,心情没由来有些沉痛。奶奶的房间曾经在二层,但摔断了腿之后,他们就把她转移到了一层,方便担架运进运出。
已经知道了奶奶的所在,但是此刻,蔚迟野却迈不动脚步。他见过很多死人,然而,在知道楼下的那个卧房躺着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亲人时,他还是退却了,不敢前往,不敢靠近。他在害怕,总觉得看到了对方的脸,就必须承认对方的逝去。
一旁,蔚天楚好笑地盯着他,像是想要把他的丑态尽收眼底,他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问道:“所以,听说了你打了人?还把对方送进医院里去了,曾经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血气方刚的一面。”
蔚迟野没有理会他,这是明显的挑衅,低级到他都懒得在意。
蔚天楚还没完,“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真不值当啊。为了天底下最廉价的消耗品,你就这么差点把自己的前程也搭进去了。要不是父亲出手,我恐怕几年都见不到你了啊,哥哥。”
蔚迟野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人。在对方的眼里,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入眼的东西,或许只有在蔚统面前他才能够表现得稍微敬重一些。
蔚天楚用那番话刺激他,明显是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但蔚迟野又怎会中他的下怀,懒得和对方纠结,反正该问的问题都问了,他抬腿,面朝对方往楼梯口走。
蔚天楚趴在栏杆上,轻松地说道:“你看着心情不好啊,是因为奶奶去世了,还是因为样界实验把你除名的事,又或者,是因为女人?”
蔚迟野没搭理他,走过对方的身侧,无动于衷地往楼梯下走。
咯哒。
就在这时,蔚天楚的房门开了,有个人影从中探了出来。蔚迟野驻足观望,他停下不是因为想看看对方是谁,而是因为他弟弟露出了有些惊怒的模样。
“回去!”蔚天楚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走廊的尽头,那个刚从蔚天楚房门里出来的身影顿了一下,没说什么,像是蜗牛缩回壳里一般,缓缓退到了卧室里,轻轻关上了门。
廊道里比较阴暗,蔚迟野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从身体的轮廓来看,那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身上大概没穿多少衣服。
具体是什么人,不需要动脑就知道。虽然蔚天楚在本国法律的定义上还没有成年,但法律界定的向来是一个标准化的平均值,落实到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合适,尤其是在人类的思想和身体成熟上。
在十六七的年纪,人已经对很多事情有了概念,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成不成年不是一纸文书决定的。
所以,一个女人出现在弟弟的房间里,蔚迟野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他权当没看见,继续往楼梯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