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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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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幸了?”
永寿宫内,太后听着身旁嬷嬷说的消息,有些讶然,手中毫不停顿的在棋盘下落下黑子。
嬷嬷点点头,像是有些羞于启齿,“听闻昨儿要水都要了四五次。”
太后轻笑一声,“年轻情热罢了,且那乔家的又是个身段容貌姣好的,皇帝能忍到现在,哀家才惊讶呢。”
嬷嬷又道:“不过那乔家的听说陛下已经允了她回府探亲,还因为她更更改了朝会时辰,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位分,陛下竟是这般宠她。”
太后摩挲着棋子慢条斯理纠正道:“皇帝今儿早已经下令封她为了婕妤。”
嬷嬷大惊失色,“竟是这般快,要知道往上可就是嫔位了,那镇国公那里,咱们可如何是好?”
原就是打算将郡主想法子接进宫,谁知陛下如何都不上套,甚至还借此将郡主送入尼姑庵里去,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后哪里不知道自己兄长心里的那点算盘,她冷笑一声。
“他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兄长是觉得哀家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妹妹不成,还真以为镇国公府如日中天呢。”
她嗤笑一声,眼中带着讽刺,总要让她这位好兄长看清了局势才是。
太后道:“越王爷是不是要进京了?”
嬷嬷点点头,“当初王爷没能及时赶到参加您的寿辰,心中很是愧疚,特意让人寻了上好的暖玉雕了玉菩萨送来,说是待秋猎时定然可以赶到。”
太后闻言脸上的神色微缓,“他倒是个懂事的,兄长总是觉得哀家非他不可,却不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离了谁就死的道理。”
她笑眯眯的落下最后一子,棋盘之上,黑子将白子吞噬殆尽,白子毫无生机。
殿内的嬷嬷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
今儿个京里才热闹,宫里的人浩浩荡荡的围着一辆马车往乔府而去。
乔府里里外外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是来瞧这位乔婕妤的风采。
而乔府门口乔仲海早早的得了令就带着一家子站在府门口等着。
乔湄和乔兰站在一旁,经过当日那般撕破脸的事情,两人自然不会如从前一般亲密,可面对乔姒倒是难得的站在了一起。
马车慢慢悠悠的在府门口停下,众目睽睽下一双纤纤素手伸出掀开了帘幕,紧接着华服美裳的女郎低着头缓缓出现。
女郎站在马车前,因着耀眼的日光不得已半眯着眸子,用手挡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容貌,只露出一截白皙小巧的下颌。
只窈窕身姿,便足以见得美人风姿。
楼台之上有郎君见之不忘,忙拍了拍身侧的人。
贺青随着友人的呼喊望了过去,直至看清她的模样,他握着酒盏的手一紧。
乔姒只觉得脑袋上的头面实在有些份量,连行动都被限制了,若不是红玉站在旁边扶着她,只怕走得更费力些。
身后是褚曜派的两位嬷嬷,一左一右,随行的宫女手中捧着的便是些赏赐的东西。
她缓缓来到乔仲海面前,瞥见乔夫人居然回来了,她神色不变,姿态温婉有礼。
“父亲,母亲。”
乔仲海见到她这般谦卑姿态,心中满意无比,只是看着她这排场皱了皱眉。
“你这排场倒是大得让为父都有些惶恐了,如今你虽是皇妃,可也不要太过张扬,得意忘形了才是。”
乔仲海背着手,一字一句的满是训斥。
“父亲说的是,是女儿的错。”
乔姒被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无措,张口欲言眼睛先红了,她做足了低姿态如往常一般想要认错。
可身旁的嬷嬷倏尔站了出来,冷眼直视着她。
“婕妤为陛下妃,皇室中人,岂可向臣子行礼,莫丢了皇家的面子。”
旋即她又看向乔仲海几人,面无表情道:“乔大人如此怠慢婕妤,是觉得皇家威严不过如此,心中藐视吗?”
嬷嬷的话一针见血,原本还想仗着父亲身份施压的乔仲海就这么被挑了面子,脸上霎时间有些挂不住。
他心中那股子得意的气势瞬间被戳破,尴尬的笑了笑,勉强扯起笑道:“嬷嬷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父亲与儿女家的私话罢了。”
旁边的乔夫人也适时找补,“不过是一时团聚,老爷激动失了分寸,阿姒,你莫要怪罪你爹爹。”
她说着径直看向乔姒,仿佛刚才嬷嬷说的一起都是乔姒授意,径直将矛头对准了乔姒。
乔姒一时为难的看向嬷嬷,有些无措,“嬷嬷,不如——”
嬷嬷却出声径直打断了她的话,“陛下派奴婢来,奴婢守的皇家规矩,怎么,乔夫人是觉得是与陛下一家人,自以为皇亲国戚就可以如此放肆?”
“入了皇家,所行所言便是皇权,先君臣后骨肉,这一点乔大人难不成不知,还是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嬷嬷起初还奇怪陛下怎么还专门派内府的她们跟着。
如今看来这乔家当真是一家子都拎不清楚这位乔婕妤又是个心软愚孝的,怪不得陛下让她们跟着。
这一顶顶帽子扣下来,饶是长袖善舞的乔夫人也说不出话,只尴尬扯起嘴角,声音也弱了下来。
“嬷嬷这话可就是折煞咱们了。”
嬷嬷依旧没有放过,冷声道:“那就请乔大人携其家眷行礼罢。”
“……”
事已至此,最终还是乔仲海带着一家子在门口行了礼,这场风波才平息下去。
但也让不少人看了乔仲海的笑话,当真是商贾根基,见识浅薄,也是运气好能出一位后妃。
由于府门那一处变化,让乔仲海原本的计划骤然被打乱,眼下也只得夹着尾巴做事。
一番寒暄,乔姒让身后的宫人将手中的东西悉数捧了上来,乔父的是一方上好的砚台,乔兰乔湄自不必说,都是女儿家喜欢的首饰。
尤其还是内府官造更是精美异常,即便是想挑刺的乔兰见着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毕竟那位嬷嬷可在旁边瞧着。
最后到了乔夫人这里,乔姒更是亲自送上,是一幅画卷,她眉眼弯弯笑道:“母亲不妨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若是以往,这样的东西乔夫人自是看都不想看的就要扔出去,可眼下却不行了,乔姒这贱蹄子进了宫,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
但顾及旁边的那嬷嬷,乔夫人也只能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缓缓打开画卷,一边道:“娘娘客气了,如此大费周章,当真是折煞臣妇——”
“啊!”
乔夫人突然惊呼一声,将手中的画卷猛然扔了出去,画卷在地上摊开,是一副分外诡异的画。
乔夫人瞬间红了眼,“阿姒,你,你就是不满我这做母亲的,怎能如此羞辱我,让我丢脸。”
她害怕的望向乔仲海,幽怨的喊了一声,“老爷。”
这么多年了,这位乔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只会这一个招数,乔姒不知是该笑还是替她悲哀。
她似是被乔夫人这副举动吓到了,有些不解无措。
“母亲这话何意,我原以为母亲会喜欢的。”
乔兰有些瞧不惯她这副做作的样子,冷笑道:“这般诡异的画谁会喜欢,乔姒你莫不是以为入了宫就能一手遮天,不尊长辈忤逆不孝了?”
乔姒摇了摇头,有些委屈的看着乔仲海解释。
“父亲,不是这样的,母亲以往最爱吴道子的画,这副吴道子的《地狱变相图》还是陛下亲赐给我,这才送给了母亲。”
乔姒这番无辜的话如同几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了乔夫人的脸上。
一是自说自己喜欢吴道子,却连吴道子的画都认不出来,二来则是陛下亲赐的东西也敢如此对待。
乔仲海一张老脸也险些挂不住,瞬间呵斥着乔兰,“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陛下,还不滚下去。”
说着他又瞪了一眼乔夫人,内里的嫌恶和警告让乔夫人心中瞬间咯噔一声,她脸上神色转变得极快,忙不迭的将那幅画捡了起来。
她抱着画,咬紧了牙才勉强露出一抹笑来应对乔姒。
“原是,原是如此,是母亲不好,冤枉了你,阿姒莫要怪罪。”
乔姒眉眼弯弯,毫无芥蒂般拉着乔夫人的手。
“夫人这话才是折煞阿姒,阿姒可始终记得夫人从前对我的照顾呢,必然涌泉相报。”
她一字一句说得轻快,眼中清明,似乎真是如此。
可乔夫人只觉得被她碰过的那块地方汗毛直立,后背有些发凉。
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来到了正事,可乔姒坐在上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出来。
只有乔仲海遮遮掩掩道:“你姨娘病重不能见风,此次你来的消息她知道也是高兴的,不必劳烦她了。”
连带着乔夫人也是如此,“大夫说了她要静养,不必折腾,在这府中有我在,定然让她安安生生的休养。”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的话说的好听,从她入宫前乔仲海就以母亲病重的消息推脱,可到了如今还是如此,这未免也太让人生疑。
乔姒神色不变,似乎相信了他们的说法。
“是这样啊。”
乔夫人忙不迭点头,“正是呢。”
下一刻乔姒就笑道:“既如此也无妨,夫人告诉我姨娘在哪处院子休养,我亲自去看她就好,这样也不会折腾到她。”
左右今日,她都是要见到阿娘的。
“不行!”
乔夫人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声音之果断让不少人侧目。
似乎是察觉自己这般有些突兀,乔夫人眼神微闪解释道:“娘娘如今乃贵体,岂能纡尊下贵亲自去瞧,不若等她身子好些了再让她亲自来见娘娘就是,娘娘难不成还担心臣妇苛责她。”
说到最后,乔夫人甚至还开始质问起乔姒,只是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愈发让她觉得里面有事。
她心中一沉,也顾不得许多。
“若是本宫今日偏要见呢?”
她态度冷硬,乔仲海被一逼再逼,拱起了火,也忘了方才吃的亏,有些火大。
“乔姒,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在逼问你的父亲和母亲吗,我告诉你别以为——”
“陛下到——”
几乎是乔仲海出声的一刹那,尖锐的太监声骤然响起,整个气氛都死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