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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称人 ...

  •   透过门玻璃赫然看到对称人诡异的面孔,余乐虎躯一震,脑中顿时煞白一片。
      闫亭拥有超绝松弛感的秘诀在于他高度近视的眼睛,而余乐,此时睁着他那双视力足足1.0、足够去考飞行员的桃花眼,简直想要一头撞死在教室里。还有什么比高清目击鬼影更惊悚的事呢?他能清晰的看到鬼影绝对对称的表情,无比直观地意识到那样连每一根头发、每一寸皮肤都完美对称的诡异。
      在那一刻,余乐人生中经历过最恐怖的事情被刷新了——教室门玻璃成为了他永恒的心理阴影。上中学时,有一次他坐在教室后面旁边的座位上玩手机,一转头就看到班主任的脸恶狠狠地盯着他。当时他吓得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然而经过今天一遭,他只觉得班主任的面孔被反衬得如同天使一般慈祥。
      面对此情此景,余乐只想到两件事:开灯,或者逃跑。光明驱散恐惧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而逃跑是都有的反射。
      如今215号大门的门外站着鬼影,幸好教室有两个门,214号门可能是安全的。他站起来,朝着214大门跑去。然而接近大门时,他想到一个问题:
      从214门出去,他要去哪里?放了辟邪道具的安全屋是216,如果要去安全屋,就必须经过站着鬼影的215大门门前。
      不对!我们的目的不就是遇鬼吗!余乐猛然想到。他想起昏迷学生醒来时大喊的“不要开灯!”,冥冥中觉得开灯才是破解谜团的关键。
      余乐的目光停在214门旁边的教室灯开关上。他全速冲刺过去,手拍在开关上。
      吊灯全部打开,教室内刹那间明亮如白昼,余乐一时间不能适应黑暗,短暂地眯起眼睛。再次睁眼时,他看到了真正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对称人仍然站在215大门旁边,但是不是在走廊的那一侧,而是在教室内!
      “救命啊——”余乐迸发出震动整座第一教学楼的惊声惧叫,拉开214大门冲了出去,直奔216安全屋。

      闫亭躲在厕所隔间里,听到余乐的叫声,心道一声不妙,跑出厕所。
      所有教室都灭了灯,走廊里微弱的灯光下,一个对称的病号服身影背对着闫亭,迈着诡异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向安全屋,已经到了门边。想也知道,安全屋里躲着的是余乐。
      闫亭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那病号服是对称的,他要怎么转身?
      思及此,闫亭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牵制对称人的方法。他举起双手,击掌两次,薄唇轻吐:“我在这里。”
      对称人停住脚步,呆愣在原地。
      “好像有用!”闫亭心下一喜,紧接着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镜像人从中间裂开,两个半身对称地旋转,重新拼合成一个,面对着闫亭。

      站在漆黑的安全屋里,余乐目眦欲裂地看着对称人分裂旋转,开口处露出狰狞的血肉。
      但是当对称人转向闫亭,余乐心中途生出勇气,他从讲台上抄起厚厚的新华词典,戴着开灯可以让对称人进入教室的猜想,打开了安全屋的灯。

      门外的闫亭只见,在安全屋灯亮起的瞬间,对称人凭空消失在走廊里。
      安全屋里发出“砰” 巨响,余乐抄着新华词典,像拿着板砖一样给对称人开了瓢。
      闫亭闯进安全屋,已经不见对称人的身影,只有余乐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新华词典。
      闫亭道:“他消失了?”
      “我拿词典给了他一下,然后就消失了。”余乐回答道,为了缓和恐惧的气氛,他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模仿着《甄嬛传》的情节,拉起闫亭的手,按在自己胸肌饱满的左胸口,百转千回地念起台词,“皇上,你听听臣妾的心慌不慌。”
      闫亭抽回手,正准备想平时二人打闹时一样给余乐一拳,拳头却转了个弯,重新按回余乐的左胸口。
      “咋了?”余乐心道闫亭今天怎么这么开窍,刚想继续飙戏,就见闫亭的耳朵贴到他的左胸口,然后又换到了右胸口。
      闫亭凝重道:“你的心跳,在右边。”

      作为两名医学生,“人的心脏长在左边”是他们早在上大学之前就知道的常识。其实在医学上,存在“镜像人”这个概念:因为胚胎发育的问题,会有极少数的人,天生心脏长在右边。闫亭很清楚,余乐绝对不是什么天生的镜像人,学习使用听诊器的时候他在余乐身上练习,如果余乐是镜像人的话,他应该早就发现了。
      闫亭拿过余乐手中的词典,封面上“新华词典”四个大字被镜像过,成为了辨识不出的文字。不只是封皮,翻开词典,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页,甚至每一个标点,全部都被镜像了。

      余乐掏出手机,找到昨天在教室晕倒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两人交流不多,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余乐询问教室编号、对方回答的对话。余乐快速地发出两条信息:
      “兄弟,睡了吗?”
      “你听听自己的心跳,心脏在左边还是右边?”
      对方秒回:“?疯了”
      十秒后,对面发来一条鬼哭狼嚎的语音:“不是,我他妈心脏怎么整右边来了!”
      余乐幸灾乐祸地回复道:“别怕,哥们我现在心脏也在右边。”
      闫亭推理道:“是不是和对称人交手过的人,都会被镜像?”
      虽然昨天出事的同学不记得发生的事,但是根据今天二人的经历,他恐怕也是遇到了对称人,虽然因为惊吓过度不记得自己遇鬼的过程,但是他也因此变成了右心。
      闫亭问:“关于对称人,你有什么头绪吗?是不是和他近距离接触到,就会变成镜像人。”
      余乐说起了在闫亭去洗手间时,他遇到镜像人的经历。
      “有点意思,对称人出现之前,教室的灯会熄灭。如果打开灯,对称人就会从教室门外进入门内……当时他本来想来找我,但是你开了灯,他就到门内了。说明打开灯对称人进教室是强制性的,如果以后能利用这个机制,也许就能用来对抗他……”闫亭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回去睡觉吧,你现在心脏长在右边,我怕你熬夜会死。”
      “也行。”余乐悻悻道,“反正一教是什么鬼咱们现在也看清楚了,留在这里,万一那个镜像对称的鬼玩意回来怎么办。”
      闫亭随即给宿管大爷发了微信,大爷发了条60″的语音数落了他一顿,最后说:“我把钥匙放在宿舍楼外面花盆底下,臭小子你进来了就给我压在登记册底下。”
      拿着大爷留下的钥匙进了宿舍楼,二人分别回到寝室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十点,闫亭的舍友们各自安排,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人躺在床上。一只手悄咪咪伸进床帘,捏住了了闫亭的鼻子。
      闫亭闭着眼,精准地隔着床帘送了余乐一拳,口中喃喃道:“起不来,真的起不来。”
      “我算你从两点开始睡,都睡满八小时了。”余乐开玩笑道,“你不会怕得睡不着吧?”
      “我是三点回来的。”闫亭揉揉眼睛,“把你送回来以后,我又出去了。”
      余乐问:“你去哪了?”
      “解剖楼。”闫亭坐起来,清醒了些,“对了,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闫亭给余乐看了手机上的照片,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的证件照。
      “哇靠!”余乐惊叫一声,直接窜上了闫亭上床下桌的上铺,往闫亭的被窝里扎,“就是昨天那个鬼!我视力1.0不会认错!”
      照片中的男人很正常,脸部并不是完全对称,而是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左右脸仔细看会有轻微的不一样。
      “我昨晚见到他了。”闫亭道,“在解剖楼。”
      在余乐追问的眼神中,闫亭将昨晚的经历娓娓道来:

      昨晚一点多,将余乐送回宿舍后,闫亭重新拿起钥匙,打开宿舍楼门,去了解剖楼。
      之所以去解剖楼,是因为在这所医学院,有一位医学生人尽皆知的大体老师。几乎每一个学生第一次去上解剖课时,老师都会提起,这是极为稀有的镜像人人体标本。放眼全国,镜像人本就罕见,愿意捐献遗体成为大体老师的更是凤毛麟角。能拥有这样的标本,是这所医学院的骄傲。
      闫亭联想起那个著名的镜像人标本,认定余乐和鬼怪交手后变成右心一定和它有关,因此哪怕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也要去一探究竟。
      镜像人标本存放在解剖楼的标本展览厅里,浸泡在中央的水晶棺中。闫亭小心翼翼推开标本厅大门的一条缝,往里张望,发现标本馆里只开了一片昏暗的小灯,水晶棺旁边站着一个人影。
      谨慎起见,闫亭立刻关上大门,内心有些慌乱,直到标本厅里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是谁 ?”
      很普通的声音,还带着些恐惧,显然对方也是被闫亭吓到的活人。
      “老师好。”闫亭放下心来,编了个理由,落落大方地推门而入道,“对不起,我今天上课的时候把电脑落在这里了,现在回来找找。”
      “啊,我刚刚吓到你了吧。”中年男人友善地笑笑,打开标本馆的大灯,“你胆子真大,我上学的时候可不敢大晚上一个人来这里。”
      闫亭装模作样地在标本里找起电脑来,实际上在观察那个中年男人。他中等体型,三十多岁,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下身穿着卡其色休闲裤,上身搭配浅蓝衬衫,举手投足间可见学术气息。中年男人在镜像人标本旁边的小桌上摆了一个托盘,盛有器械臂和其他练习手术时使用的道具,手机里正在播放手术录像。
      闫亭现在戴了眼镜,他注意到中年男人正在观看的录像是被镜像播放的,证据就是视频中偶尔出现的批注文字是反过来的。
      闫亭假装失望道:“好像我记错了,电脑不是丢在这里。”他和中年男人道别后,就回到了寝室。

      “那个男的,他是人是鬼?”余乐打断道。
      闫亭说:“咱们在教室遇到鬼的时候,我没戴眼镜,所以我没察觉到他和鬼的关系。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是谁很重要。所以我记下了他的脸,然后将咱们学校附属医院官网上挂的医生照片都看了一遍,果然认出了他。”
      “所以说,他是医生?”余乐难以置信。
      闫亭点头:“他是第一附属医院的心内科副主任,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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