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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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挣脱她的手，“阿娘，我不想做江家的小娘子了。”
柳芳然的手再度扬起，却在看到江婉坚定的目光时终是逐渐放下，她捧着女儿的脸说道：“阿婉啊，你不做江家的小娘子你能做什么呢？成了柳家和江家的人是阿娘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我们谁都逃不了。”
她起身，将江婉也一并从地上拖起来，冲着门外的仆人说道：“把小娘子给我绑起来，马上送回江府。”
闻言，江婉不可置信地瞪着柳芳然，央求道：“阿娘，我求你，你放我走吧，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死？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江家，死在外面可没有人为你收尸。”
柳芳然像疯了似的，把江婉推给仆人，又亲手夺过仆人手中的绳子要将江婉给捆了。
江婉急得大哭，一边挣扎一边仰面喊道：“林陌，救我。”
屋顶上有瓦片掉落，砸在地上砰一声，惊得众人皆举目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唰地落地，三两下扒开仆人的肩膀，拽住江婉的手，为她闯出一条生路来。
江婉被林陌紧紧箍住，她抬头看到对方微微有些方的下巴，听到他说：“她想要自由，而不是被捆在深宅之中，等待你们安排她的一生。”
柳芳然气红了眼，不管不顾拿起旁的东西就朝林陌砸去。
林陌灵活避开。
柳芳然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江家的事儿，你把她给我放开。”
看到握在江婉胳膊上的手，她就感到恶心，山野村夫，怎配得上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
她要把江婉夺回来。
江婉瞧着阿娘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便从林陌怀里离开，上前半步温声说道：“阿娘，女儿不孝，□□华富贵从来就不是女儿最终的追求，我所求不过是一个无拘无束，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罢了。”
“你住嘴。”柳芳然气到发颤，指着江婉道，“我都没得选，你以为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这是命，是作为柳家、江家女儿的命。回来吧，阿婉，阿娘可以既往不咎。”
江婉摇头，向后退去，“不，我不回去。”
她跪下，向柳芳然磕了三个头后，起身握着林陌的手问：“这一次，你不会再食言了吧？”
“不会。”
江婉微微一笑，“阿娘，对不起，你的养育之恩，女儿铭记于心，待安顿好一切后，阿娘若愿意，女儿愿意带着阿娘出泥潭。”
柳芳然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仆人们，指着江婉说道：“你们听听，她说的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还要带我出泥潭，哈哈哈哈哈……”
须臾后，她止了笑，冷声道：“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阿娘了心狠了。”
柳芳然一个眼神，旁的仆人便蜂拥扑去，想要把江婉摁下，可有林陌在，纵使她们再怎么难缠也近不到江婉的身。
如此下去，林陌终是有些不耐烦了，搂紧江婉借着一旁的树木，两三下蹬上屋顶，把江婉挡在身后，居高临下说道：“江夫人，我会照顾好她。”
言罢，他转身带着江婉离去。
看到屋顶上空空如也，柳芳然像失了魂一样，在院中来回踱步，嘴里嚷着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她想到了江照，当即抓住一个丫鬟的衣领吼道：“去，去把照儿给我喊来，让他把她妹妹带回来，快去。”
丫鬟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时，柳芳然轰地倒地。
春林苑出了大乱子，柳芳然的贴身丫鬟去东林苑内找江照，岂知江照今日根本不在宅中，便先出去找大夫，顺带着安排人赶紧回江府，把一起都告知到江至海。
江照同江至海在一起，二人才说完张舟又去找了张汝芝一事，便见到春林苑的仆人匆匆而来，一个跪地，挥汗如雨般急切说道：“出，出大事了……”
“什么事？”江至海拨了茶盖问道。
“小娘子同人跑了，夫人被气晕了。”
江至顿住，抬眼缓缓看向江照，森然说道：“我记得阿婉和你阿娘都在春林苑。”
江照也慌了神，勉强稳住后才道：“阿爹，我这就派博鹰去把阿婉找回来。”
江至海抬手制止，“此事交给哑雀去办，她最擅长探听消息，搏鹰留下执行别的任务。”
与此同时，张汝芝、郭柳儿刚从大理寺录完口供出来，二人并不相识，却在大理寺门口分别之际，郭柳儿率先喊住张汝芝。
张汝芝转身，神情淡然地看向郭柳儿，笑着问她：“小娘子是有什么事儿吗？”
郭柳儿想了想，摇摇头。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都曾是受害者。”
说完，张汝芝转身离去。
郭柳儿盯着她的背影看得出神，不多时谭江平驱车而来，郭柳儿上了马车，二人相视一笑。
此后，她们就要真的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张舟看完郭柳儿和张汝芝的口供，虽不能彻底坐实江至海的罪名，也能给他一记重创。
他长舒一口气，看着何城说道：“此事应当快要结束了。”
何城点头。
“郭柳儿今日便会和他的情郎离开长安城，但张汝芝一时半会不会走。江至海在京师的盘踞多年，怕是早闻到了风声，你去告诉宋寺正一声，让他带人守在许宅附近，保护好张汝芝。”
除了这些，剩下的便是苏九娘的阿翁，和自己的老师、师母。
老师尚还在犹豫中，他得先去找一趟苏九娘。
苏九娘今日在芙蓉坊，得知张舟来了，赶忙去迎。
张舟进屋后并不坐下，而是直截了当告诉她：“赶紧回去，把你阿翁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怎么这般着急？”
张舟推开她房中的窗户，低头看去，那儿正是他初入长安时，捡到她簪花的地方。
他道：“要变天了。”
苏九娘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张舟，你是不是已经得知真凶了？”
张舟神色平平，并不答话，只说：“你尽早把一切安排妥当吧。”
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
苏九娘当即拉住他，“张舟，到现在了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你知道找到仇人于我来说是比命还重要的事情。”
张舟反握住她的手，“九娘，我当然知道，可是有我在，有大殷的律法在，你相信我，一定可以让真凶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苏九娘抽出手，退开两步冷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许洛与柳崇然同在工部任职，他俩私下里又有诸多利益牵扯，你在添香阁找到的册子不就是许洛死前为柳崇然准备的吗？柳崇然与江至海之间就更是不必说了，若没有江至海在背后出谋划策，柳崇然他一个人敢？”
张舟为之震惊。
这些事情他很少告诉苏九娘，怕的就是她知道后会冲动行事，而今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知道得很详细，他狐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九娘冷笑一声，“不是只有张少卿才有计谋，九娘虽不及你，但打听点消息还是够用的。”
这都多亏了他的好下属——何城。
苏九娘没什么心情与他在说道下去，径直出门，她得赶紧回去把阿翁安顿好。
柴扉内欢声笑语，林下泉坐在林陌的对面，看着他身旁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忍不住打趣：“哎，我们的小林陌长大了，知道带人回家了。”
林陌脸唰地红了，扭了扭身子嗔怪道：“师傅，你少说点。”
林下泉撇撇嘴，又看向一旁的江婉，轻声问：“小娘子是哪里人呐？”
江婉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时，柴门砰地打开。
她转身看去的一瞬，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苏九娘能在这里见到她并不感到奇怪，笑着走向江婉后说道：“抱歉了，不告而别。”
江婉根本反应不过来，看看苏九娘，又看看林陌。
林陌站出来解释：“她是我师姐。”
江婉脑子里还在打着转儿，苏九娘直接岔开话题，神色颇为严肃。
“小陌，你赶忙收拾东西，带着阿翁和江小娘子离开长安。”
“啊？这么着急？”林陌甚是不解。
苏九娘催促道：“快去吧，来日我再给你解释。”
半盏茶的功夫，林陌牵着阿翁从屋内出来，阿翁腿脚不利索，走不快，一边下着台阶一边抱怨道：“我在这儿住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啊？”
苏九娘上前，话刚到嘴边，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异响，她凭着直觉推开阿翁和林陌，侧身避开一只擦脸而过的短箭。
那箭不偏不倚地扎在木头柱子上，几人齐刷刷超前看去，只见稻草搭建的屋顶上站着一位蒙脸的黑衣人，看那身形，应当是个女子。
林下泉率先跑进屋，抱出两把横刀丢给苏九娘，又转身取来自己的刀，同苏九娘一道将阿翁三人护在身后。
苏九娘丢开两把刀鞘，双手握刀，目光锐利地盯着屋顶上的不速之客，对身后的林陌嘱咐道：“我和师傅拖住她，你带着阿翁和江小娘子趁机离开，车马早已备好，你们直接出城，不要回头，走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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