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归矣》速速醒来

7、露营，搭一个庇护所

　　“我都可以做些什么？”江岚望着森林中一小片空空如也的平地，提出来要搭把手。

　　我利落地掀开车座，将冰包和帐篷这些一一向上倒腾出来，说道：“第一步，我们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庇护所，所以先要搭帐篷。”

　　我的习惯是把帐篷内帐和防潮地布卷在一起，这样下车重新装的时候就会非常快。

　　按照地面炭火积攒的痕迹，我们决定尊重前辈们的选择，找准位置直接搭建帐篷。

　　江岚帮忙拽着对面两角，跟我一起把它们展开、铺平放在地上。

　　我递给她一根折叠杆，示意她一起打开，在内帐上扣好。

　　已经接近正午，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地上，像给帐篷和她都加了一层灰色碎叶印花。

　　“斜着向下、向内大概四十五度敲。”我索性脱下外套，把地钉塞进随身马甲里。

　　江岚接过了地钉锤，开始有样学样敲地钉。“是只打这几个吗？”她指了指角落的孔。

　　“对，剩下的空位要跟外帐一起，打错了也没事，你用锤子那头撬出来就行，这钉子结实得很。”我怕她不敢下手，补充道。

　　“这个地钉选的也很有讲究，帐篷自带的是问号型的，光秃秃的一碰就松，我全换成了这种三角形超轻地钉，背着轻巧，而且抗风。用了它咱们就不会睡着，睡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原来连人带帐篷都飘在水里。”

　　“是吗？”她尾音上挑，好像有点兴趣的样子。

　　“而且颜色鲜艳，也不会不小心踢到。”

　　我总是不自觉地开始犯显摆装备的毛病。

　　江岚若有所思，点头说学到了。

　　五分钟都没到，內帐的基本结构就完成了，我不禁赞叹：“没想到江岚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户外人才呢，天赋异禀啊。”

　　“你也不遑多让。”她回敬。

　　我听起来怎么有点心虚，她是新手，我可不是。

　　放在从前登山的时候，就算跟群友出门，也都是各忙各的，真有困难才会搭把手。今天我就搭个小帐篷，还叫她帮忙。这样也有人夸，要是给群友知道了能笑话我半年。

　　其实适当花钱能省去不少的麻烦，比如不用找平地。

　　这里地上都清理过，也不用担心散落的树枝扎破帐篷的防水层。

　　虽然露营地只是做了最基本的设施，并未对生态环境大改，地面还是森林的泥土地，但是拉好了防水电线，洗手台、厕所、简易淋浴间也是有的，只要东西带的够，大可以不用担心在这玩耍的幸福感。

　　今天并非节假日，不太远的地方只有两个帐篷，一个超轻单人帐篷，只有一个大哥坐在旁边削木头。另一个则是浮夸到连地毯都铺到天幕下面来的一家四口，住充气大帐篷，还带了一只小狗。

　　我看看建了一半的帐篷，才想起来问江岚：“那边两个小孩可能有点吵，咱们要不要及时止损，换远一点的地方呀？”

　　“这挺好的，不用换。”

　　“哦。”是我想多了。

　　我以为年轻人都不太喜欢出门凑孩子附近的，尤其是坐火车的时候，要是车厢里有个孩子闹，劝还劝不动，叫的还比求生口哨响，我通常都生不如死。

　　“诶？”我反应过来，江岚她是乘务员啊，乘务员，一天见过的孩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我在这问她这个是不是显得有点矫情了。

　　“嘶，江岚，做你们这行的，会不会有职业病啊？比如说听力方面的，还有其它的？”我凑近她，围着她好奇。

　　她想了想，仔细地捋了一下说：“每个职业多少都会有职业病的，像我们的话……因为整天工作在车上，也没什么时间活动，有人会有颈椎方面的问题，也有人是腰不太好，这个要看个人工作习惯。”

　　“因为每一站都要起来确认上下车乘客信息、核验身份，所以晚上可能要起来四五次，也会造成失眠。”

　　“那你呢？”我连忙问。

　　她坦诚答道：“我也一样啊，或多或少都有点儿。”

　　“那整天在车上，会不会心情不好啊？”我问出来才发现，语气未来得及掩饰，好像有点急了。

　　“习惯了，也会自己调节。”她神色如常。

　　我后知后觉，沾着土的手松开了衣角。

　　“我们每年都会组织体检的，上了年纪有点小毛病，但总体还算健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解释好像是在安慰我。

　　“你也没多老啊，就自称上了年纪吗？”我释怀，吐槽道。

　　我回身从包里掏了一个折叠马扎递给她，不肯再动手搭帐篷，赖道：“我累了，咱们先喝口水吧~”

　　她疑惑：“还没搭完，就放这了？”

　　我点头，“嗯，今天是大晴天，不着急。”

　　看着她坐下，我自己又捯饬了一把折叠椅，从冰包里拿出来几个饮料问她：“你要矿泉水、绿茶还是不太冰的冰可乐？”

　　“我不能也选气泡水吗？”她出其不意。

　　“这个吧，其实没什么味，我就喝个气泡，刺激。”我解释道。

　　不是我小气，是这个气泡水仿佛就是专门为我生产的一样，从前我即使免费分享给谁，谁喝了一口都得当面嫌弃。

　　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这个大客户一直在买，它才没被停产。

　　我想给她点好喝的。

　　“不舍得分我吗？”她坚持。

　　“喏，”我没再扭捏，擦干净两罐气泡水，把它们对着一起撬开。

　　咔，呲……完美，干脆利落。

　　“看在你这么慧眼识珠的份上，为了气泡水，咱们干个杯呗。”我发出邀请。

　　“为了……气泡水。” 江岚伸手配合。

　　“干杯！”

　　不吃不喝倒不觉得饿，半罐气泡水下去了，我的胃好像复活了一样，疯狂给我发信号。

　　我和江岚配合着把货都搬进了帐篷，还没布置好，就抓紧开始做饭。

　　“这些冷冻食品，今天我们要先都解决掉。”

　　“我看看啊，你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江岚也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长袖，头发也扎到了一起，两个小辫子也一起跟着大部队被束了起来。

　　“还挺丰盛。”她赞许道。

　　“咱们中午煎牛排吧，然后配现成的咖喱饭，热一下就行，等晚一点咱们下山采购，做铁板烧。”我举了举我的折叠烧烤架和小烤盘。

　　“好，听你的。”

　　“这些串你帮我在大锅里炸一下吧，”我又想起来问她：“你会做饭吗？”

　　她嗯了一声，接过我拆开的套锅。

　　“先把气罐里的气放出来，然后按一下，跟家用燃气灶差不多，对了。”江岚开火十分顺利，比刚上手的我要自信从容的多。

　　火苗从炉头里窜出来，大小刚好，很快就感觉脸附近有种被烤到的热，我示意江岚把锅架上去。

　　“这是油壶吗，真小。”

　　“方便携带嘛，在满足功能的前提下我都以轻量化为第一要义。”我骄傲道。

　　成品腌制炸串一路上已经解冻的差不多了，下锅没多久就开始有属于食物的香气，我去水池洗了洋葱、胡萝卜和土豆回来，边走边夸这串挺香。

　　食材切块，先煮后炒，前后也就二十分钟，我有些满意地看着我俩配合的成果。

　　江岚那边已经开始煎第二锅的牛排了。

　　“江岚，我这份要全熟，没熟我吃了可是要起飞的。”

　　“什么意思？”她没听懂。

　　“我会变成一架喷气式飞机。”我郑重其事。

　　牛排切块盖在了咖喱饭上，我找了块大石头，把矮的不行的单人小饭桌支在了上面。

　　“快过来江岚！”我招呼她端着饭来吃，这里恰巧是树荫，天时地利。

　　现在要加上人和。

　　我撒了一点黑胡椒上去，问江岚：“你要不要也来点儿？”

　　她把碗递了过来，我给她在一边集中洒了些，让她自己掌握咸淡。

　　她却看上了我的调料瓶，问：“这是你的药瓶改的？”

　　她见过的。

　　我看了它一眼，还是红色盖子的塑料管，收回来揣进口袋。

　　苦笑道：“发挥余热呗。”

　　也不知道是哪天的奇思妙想，我偏向拆开看看这个救我命的玩意儿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然后发现它竟然是一个绝佳的密封容器，装咖啡、茶叶、调料什么的简直一绝，我就用起来了。

　　“你那个灶用的气罐和我的不一样。”

　　“你那个是扁气罐，也叫高山气罐，我用的这个就是烧烤店、大排档最常用的卡式炉气罐，也叫长气罐。”我兴致勃勃地介绍。

　　“也是先放气，按一下就打着了。”

　　“对咯。”我发现江岚经常举一反三，一点就透。

　　她却没再接话，低头翻弄着手机。

　　是……其实她对这些话题并不感兴趣吗？

　　她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才来问问我，没想到，我这厢没完没了。

　　“……有水袋，里面还有炉头，啊不过没有打火装置的你放心……”

　　我惊呼一声，这不是我那天的声音吗？

　　大自然的地缝比想象中的还难找，地球也不是一念之间就能逃离的。

　　我理亏，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不是怕你扣我包吗。”

　　“那个车次允许带打火机的，炉头的点火装置，也就相当于打火机的一部分。”

　　“哈……是吧”

　　“不过下次别骗人了。”

　　我立马保证没问题。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江岚频频望着那片水，在发呆。

　　这有片小湖，使使劲一眼就能望到对岸，就算走一圈也没多久的样子。老板在岸的这边还支了竹竿，挂了几盏大的吸虫灯，似乎坐在水边没有被蚊子吃了的风险。

　　我说：“其实我们去爬山，经常就能看见非常惊艳的溪流、瀑布，还有很多很多导航上都没有名字的湖。”

　　江岚听起来有点心动。

　　“咱们搬凳子过去坐会呗。”我邀请道。

　　出于谨慎，我们还是在袖口、裤腿上喷了避蚊胺。

　　我放好凳子，搜寻了一些粗细不同的树枝和干叶子，通通丢进了组装好的卡片柴火炉里。

　　一盏小型的篝火燃在了我和江岚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