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的告白》生煎包和三明治

4、第 4 章

　　楼上用餐没有持续很久，但也足够陈单喝完半瓶酒，又下楼处理个骚扰纠纷
　　他前些日子新招的Omega调酒师，长相甜美，手艺绝佳，酒香味信息素迷醉了多少人的芳心
　　但即便是五楼以上做不正当生意的金库，也讲究个你情我愿，所以当朱藏说有人在一楼撒野时，陈单放下酒杯，转身下了楼
　　一楼空气中混合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灯光昏暗绚丽，音乐暂停下来，舞池里年轻的□□不再紧贴，紫蓝色灯光下，人们纷纷挤到吧台前，或者待在座位上，看戏似的窃窃私语
　　陈单径直穿过人群，吧台里年轻的调酒师红着眼，躲在几个酒保后面，眼下那颗红痣越发显眼，眼角的泪珠在灯光下发着亮，楚楚可怜模样
　　朱藏带着几个人在前面赔笑脸，他向来不会得罪人的，陈单靠近时，只听见他点头哈腰说
　　“对不住对不住，安安确实不是，您要是有兴致，不如上楼玩儿？”
　　兴许是余光见他来，朱藏立刻站直身子，笑意不减
　　“而且再说了，金库什么货没有，您上楼看看，比他好的多得是”
　　朱藏面前，几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挡住雇主，陈单看不太清是谁，只隔着人群听见声轻蔑的笑
　　“老子今天就要他了！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嚣张的语气让陈单顿了顿脚步，整个金库每天接待客人多到数不胜数，但六楼不一样，嚣张的常客很多，花钱的也不少，只是既花大钱又嚣张，还爱惹祸的，就那么一个
　　万望元……
　　陈单沉下眸子，拨开人群，在朱藏难堪到笑容挂不住前走到人群中间
　　年轻张狂的Alpha刚才似乎动了手，衣裳凌乱大开，额前几缕碎发散落眉弓，仰着头，挑衅地看着朱藏
　　见陈单来，也气势不减，反而笑得更大了些
　　“这是谁啊？”
　　他撩撩发，自问自答:“这不是方家……哦不，陈经理吗！”
　　声音不大，看戏的一楼全能听清
　　Alpha酒味浓烈，熏得陈单有些不快，但神色不变，冷眼看着他，轻声道
　　“万先生，今天怎么有兴致到一楼”
　　万望元嗤笑，拍了拍衣领
　　“我要去哪儿，还用跟你报备？”
　　陈单浅笑:“当然不用”
　　他侧过身子看了眼惊恐的Omega，示意朱藏带人进去
　　而后又看向万望元
　　“楼上今天安排了新表演，万先生赏个脸？”
　　万望元伸出食指，摇了摇，醉酒的身体也跟着晃了下
　　“不不不，今天，咱就想在一楼玩儿！”
　　他醉意汹涌，身子不稳地晃动，身后保镖连忙伸手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陈单点点头，上前一步:“万先生雅兴，二楼为贵宾备有更舒服的专座，不如移步？”
　　万望元似乎真的醉了，嗤笑一声
　　“贵宾？”他又笑:“金库二楼，算什么贵宾”
　　他稳住身子，挺了挺胸，几步靠近陈单，焦点落在陈单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睑上，抑制贴隔绝了信息素，古龙水混合酒精的味道让陈单不由得皱眉
　　霓虹灯下在场的人屏气凝神，都想一睹战火硝烟
　　万望元突然一笑，掷地有声地说
　　“要坐，当然要坐十二楼！坐方家头上！才是！”
　　他嚣张大笑，视线不移，挑衅地继续说:“真正的贵宾啊！！！陈！经！理！”

　　三十年前有学者提出，ABO三种性别的繁衍与分化是有一定遗传性的，比如双A通过科技生育囊诞下的孩子分化成A的可能性会大幅增长
　　万望元那颗虎牙和没有气味的信息素就是万家执着于Alpha，经过上百次测试，损毁不计其数生育囊所诞生出来的基因变种
　　掩人耳目的抑制贴在颈后没有半分作用，猖狂大笑露出的虎牙尖锐突兀，像长满刺的仙人掌，虽说仙人掌扎人，但是，它易损啊

　　陈单沉下眼睫，决定帮万家矫正
　　他挥出拳头揍向万望元的时候，听见人群惊呼，余光见门口闪过一抹光
　　但是冷静的陈单在方家面前总是容易失去理智，他拳拳到肉，猩红的血溅到高挺鼻梁，反射性闭了闭眼，又睁眼继续
　　他能感受到了身下被揍得动弹不得的Alpha在极力释放信息素，企图压制他，陈单感受到拳头发麻时停了片刻，微喘着气，单手压制住，低下头轻声对不知是否还清醒的人说
　　“别费力了，你是个变种啊，万先生”
　　语气淡然冷静，一点也不像拳头那般有力，但话音落，再次锤下的拳又是如闪电般轰鸣
　　直到身下的人没什么呼吸了，陈单甩甩沾满血渍的手，下意识摇摇头起身，他刚才失了理智，这会儿才想起来
　　就算金库的人不上前拉，刚才万望元身后那堆涨势的保镖呢？
　　酒吧里灯光昏暗，他回头扫视一眼，见那堆保镖不知逃窜到了哪儿，朱藏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小心翼翼藏在吧台后，见他望过来又连忙堆满笑，紧急叫来的几个安保站在一边不敢动手，一些只是来凑热闹的客人直接吓到瘫软在地
　　幸好没有信息素，不然现场估计无法控制
　　在与楼上那双黑眸对视前，陈单都是这样想的……
　　他半仰着头，二楼最佳观赏位上，本应该坐在十二楼吃饭的人单手端着杯酒，身姿挺拔，目光淡然地俯瞰着楼下，杯中冰块在灯光反射下更加冰凉
　　一如陈单此时的心……

　　从一楼到二楼的台阶，是当初金库装修时他亲自定的，透明钢化玻璃被几根铁柱支撑固定，暗灯藏在一旁，幽蓝色显得诡谲神秘，从上往下看，越来越高的高度让人悬起一颗心
　　几个他以为偷溜的黑衣保镖被人狠狠按在地面，顺着余光看过去，压着保镖的人都是相熟面孔，那是年幼时一起被养在方家的
　　“单哥”
　　他们无声跟陈单打招呼，陈单点头回应
　　终于到二楼时，楼下客人已经被疏散得差不多了，万望元还有一口气，金库随时备着的医生在就地做紧急止血
　　二楼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气，李先生估计还在十二楼，整个空旷的包房内，只有方霆一个人，当初装修时没想过他会来，陈单还是以经济实惠为主
　　但是见那人慵懒放松地坐在廉价皮沙发上，酒杯随着起身的动作晃动，陈单突然就分神想
　　早知道选那张3万的沙发了……
　　还在想着，酒杯轻放在玻璃茶几上的声音让他回神
　　方霆站起身，目光冷淡漠然，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他薄厚适中的唇轻抿着，这是不高兴了的意思
　　陈单垂下眼帘，几步走近，低声说
　　“对不起，方先生”
　　他道歉态度很诚恳，但久久听不见回应，陈单的心跟着冰块往下沉
　　好不容易抬眼看了下方霆，见人皱着眉，心尖突然酸涩地仿佛要冒泡
　　他又说
　　“对不起，方先生”
　　金库内外已经清干净场了，除了还在楼下等着的保镖，朱藏几人早就溜到后台生怕殃及鱼池
　　于是当方霆走近时，陈单突然紧张地冒冷汗，方家不是不许底下人闹事，要还是方老爷当家，今天的事顶多被训斥一顿
　　但方霆本来就是要丢掉金库的……
　　这下，正好有正当理由了……
　　锃亮的皮鞋停在面前，几秒后，捏紧衣角的手被人握住，拿起
　　陈单突然愣住，抬眼看去，沾满血渍的手被Alpha握在手里，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分开，湿热方巾小心擦拭着，像医院vip病房处理伤口一样细致
　　他心跳漏了一下，下意识想缩回来，又被方霆识破后紧紧握住
　　“方……方先生……”
　　唇齿间的错漏凸显出本人有多紧张，细细擦拭的温柔模样又让陈单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做什么道歉？”
　　Alpha冷声发问，陈单垂下眼，想起那个眼睑泛红的少年，紧抿着唇
　　“扰了您的雅兴……”
　　擦拭的手顿了顿，紧接着擦得更用力了些，仿佛要把血渍处擦破
　　“陈经理，还真是思虑周全”
　　语气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陈单不太明白，于是抬眼看去，心跳骤然回归平静，擦着血渍的动作开始变得轻柔，但主人眼底却布满冰冷，好似只是在擦一处脏了的桌子……
　　陈单愣住，突然用力抽出手，始料不及让方霆手虚握了下，而后不满地看向垂着头的人
　　“怎么？”
　　他冷声询问，陈单摇摇头，连忙抽几张纸巾，边擦边说
　　“不劳方先生，我自己来……”
　　方霆没再说话，同意了他的自作主张
　　将湿热方巾塞给他，自顾自转身坐下，等埋头站着的人彻底停下动作，他方才出声
　　“出了什么事？”
　　他是问刚才，脏了的纸巾没处放，和那块方巾一起被陈单紧紧握在手里
　　“方先生，没看见吗？”
　　“看见了，所以问你怎么了”
　　这就是让他主动交代的意思……
　　陈单暗自深呼吸，尽量像汇报工作一样平静
　　“万家小儿子闹事，是我太冲动了”
　　“闹什么事？”
　　他一向不会问这么详细，陈单不由地皱了皱眉
　　“强迫调酒师”
　　侮辱方家的事他倒是只字不提
　　方霆暗下眼眸，轻抿着唇，良久都没有说话
　　听不见回应的陈单也不敢说什么，直到感觉到对面的人一杯酒下肚，方才听见Alpha说
　　“让人送到自家医院，保一条命就行”
　　“是”
　　陈单很乖，总是温顺听话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情愉悦
　　他是下来谈金库事宜的，但是陈单好像很乖，头顶的旋儿圆圆的，眼睫遮住黝黑双眸，红唇抿着，让方霆回想起它的柔软
　　所以方霆说
　　“今晚到我那儿去”
　　陈单猛然抬起头，Alpha已经起身与他擦肩而过，木质香充斥鼻尖，信息素骚动着陈单浑身的细胞，抑制贴恍如装饰品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陈单这才意识到，距离上次已经快三个月了，方霆的发情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