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的告白》生煎包和三明治

18、第 18 章

　　方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一想法冒出头的同时，陈单立刻垂下了眼，他抿抿干涩的唇，及时制止住不该有的念头，顺便也压制鼻腔涌上来的酸涩
　　照理来说，陈单是不应该难过的，理智的Beta知道自己的身份，时刻警钟两人的差距，一句句如同魔咒一样的自我提醒时刻悬在Beta头顶
　　但估计是收到过Alpha不经意露出的善意和温柔，那层一直用于隔绝封闭的薄膜被自作主张地戳试过
　　微弱的动静让Beta动摇，险些要主动揭开，还好……
　　虽然是Alpha模糊不清的态度，才让清醒的Beta陷入短暂的嫉妒和怀疑的囹圄
　　但陈单垂下眼帘，深呼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试图缓解胸前烦闷
　　作用不大……
　　可他原谅了Alpha……

　　在心跳回归正常时，他听见塔下细微的动静
　　陈单神色一凛，起身探头去看
　　是万家安排的保镖，估计从楼下看到了他，爬上来一探究竟，他正巧抬头，跟陈单对视了一眼
　　“干什么的？”
　　他指着陈单，凶神恶煞模样
　　陈单沉下眸子，冷静对答
　　“蒋总让我在这儿拍些远景”
　　保镖有些怀疑，上来检查了出入证，又瞥了眼一旁摄像机，拿起来查看了会儿，方才不疑有他离去

　　小插曲过后，陈单开始恢复理智，他原意是为了来调查万秦两家秘密联姻的事，想知道万家背后撑腰的到底是不是秦家
　　秦、支、方，是三足鼎立的关系，竞争又合作，就这样微妙地维持稳定，但秦家跟方家打算联姻，利益受损的应该是支家，可是方霆又主动为支逸景撑腰，不像闹僵的样子
　　所以陈单开始怀疑秦家阴阳两头吃
　　一边派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哄着方霆，一边又秘密与万家联手
　　可如果这样，又为什么要邀请方霆出席……
　　难不成，是打算多支进行？但是秦家如果单纯是为了更多的利益发展要联姻，那有大把更合适的家族和人选，为什么要挑万家……
　　难不成就为了遥遥无期的万望秋议员之路？

　　陈单皱皱眉，不太明白
　　无法，只得再次抬眼看去，可现场已经看不见方霆身影，他又找了许久，还是没见，猜测估计是仪式还没开始，先被带到贵宾室了
　　倒是秦秒作为新人亲属，穿着得体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温文尔雅的模样，跟只读到初中就到方家训练的陈单有着天壤之别，他自在地穿梭在宾客间，温暖和煦的笑容让陈单不由得心尖一紧
　　谁会不爱秦秒呢……
　　陈单这样想，也就理解了方霆，人类，总是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

　　仪式快开始时，陈单从望远镜里见到了等待许久的人
　　万望秋……
　　他似乎是一个人来的，没带止咬器，从门外下车后步行了好一阵才到会场，万家内部针锋相对不是虚言，因为陈单清楚看见万望宁在看到他后皱了皱眉，又很快扭过头去和本已经结束交谈的人继续寒暄
　　几个大概是万家亲属的人，寥寥几人冲着万望秋点头致意，更多的是视若无睹
　　只有万家老爷子右手拄拐，左手搂着美娇妻，喜笑颜开地向万望秋迎来，一会儿又是拍拍肩，估计是赞赏他最近在政坛的成绩，分毫不提被绯色新闻耽误的议员选举
　　陈单猜万望秋一定脸色不佳，甚至有可能发了脾气，因为不过一会儿，那位年轻的后妈就被老爷子驱使去别处逛逛
　　美人离去，本来堆满笑的眼突然沉下来，有幸观看全场细节的陈单都忍不住感叹变脸大师
　　家长说的话总是不好听，万望秋又是个格外叛逆的，万老爷子嘴唇起伏不大，应该是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又威慑，但万望秋低头笑了笑，笑得肆意妄为，神情淡然地说了句什么
　　老爷子脸色骤变，更激烈地说着，老人嘴唇薄，唇形张合微弱，陈单看不出来说了什么，只见他神情激动，竭力压着怒意劝说万望秋
　　万望秋没有回话，盯着怒意越发明显的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压下，他轻轻摇头，像那天在金库告诉陈单树倒猢狲散一样的桀骜神情，蔑视万物
　　他转身就想走，可年迈的父亲拉住他，用刚才搂着娇妻的手，试图继续这场隐秘交谈
　　万望秋回头看，用不至于推到的力度拂去布满老年斑的手，眼底闪过一阵厌恶，而后回身离去
　　陈单紧蹙着眉，见万老爷子深呼吸，大概没什么用，又用力锤了下胸口，拐杖狠狠砸在地上
　　没有心思见证一位父亲的痛心疾首，陈单视线跟上万望秋，这才见他竟然又离开了会场
　　直觉会发生什么，陈单安静等着，果然，不消一会儿，一个穿着得体但显然有些虚弱苍白的Alpha坐着轮椅出现在视野，那张脸太熟悉了，陈单至今还能想到拳头砸上去的触感
　　毕竟是到了医院一趟，万望元嚣张的挑衅姿态已经消失殆尽，眼睑很红，跟毫无血色的脸形成对比，他带着止咬器，好像还有余力能发起攻击一样
　　止咬器是黑色的，不知道是陈单许多年没佩戴过还是怎么地，他总觉得万望元脸上那个有些奇怪
　　还没等他研究清楚，轮椅后高大的Alpha微微弯腰，挡住了视线，又细心问他什么，万望元答不出来，或是不想答，眼神向下看去，不太愿意理他的样子
　　但万望秋没有生气，他像尽心尽责的护理人员，又像生死不离的爱侣，万望元的沉默没有让他恼怒，反而笑着心情大好地推着轮椅缓慢前进
　　俩人出现在会场的同时，即便陈单不在现场，也能透过无声的景象感知到短暂的停滞
　　气氛好像有些微妙，陈单清楚看见在场客人面色各异，尤其是笑容僵在脸上的万望宁，瞪大双眼好像要气死的万家老爷子，和角落笑着看戏的秦易
　　万望宁不像刚才一样躲开，疾步走近，好像生怕万望元的轮椅压坏草坪
　　她走近后说了两句话，陈单根据几个明显的嘴型判断出，应该是在指责万望元的到场，大概真的两看相厌，她狠狠瞪了一眼万望秋，又垂下眼看万望元，骂了一句明显的话
　　“疯子！”
　　牙齿咬住下嘴唇，发音带着明显怒意，眼底的嫌弃让表情有些狰狞
　　万望元大概说不了话，万望秋又不知道回了什么，走近打算打招呼的秦秒笑容逐渐消失，退后几步，远离修罗场
　　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瞿路和支逸轩显然知道些内情，一人端着杯酒在一旁，表情戏谑
　　其余众人皆是一副好奇心切又碍于面子只得假装忙碌的样子，实际上眼珠子都要焊牢在几人身上
　　场面很精彩，陈单开始遗憾为什么要蹲坐在远处窥探……

　　大概是察觉到气氛微妙，少许不知情的客人也开始看过来，万老爷子气得眼底发红，但还是拄着拐拍了拍娇妻，年轻的Omega不屑地撇撇嘴，又很快堆满笑
　　她走到场地中间，拍着手高喊了几句
　　年轻人就是声音洪亮，陈单不用分析嘴型，听的很清楚
　　“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入座吧”
　　就是仪式快开始的意思，众人幡然醒悟，将视觉中心纷纷撤离万望秋几人，可惜地结伴落座
　　万望宁依旧狠狠瞪着二人，她的妆有些脱了，咬牙切齿的样子让Alpha本身自带着的暴戾展露无遗
　　但万望秋也是Alpha……
　　他背对着陈单，倾身向万望宁说了句什么
　　估计拿出了在金库威胁他的气势，万望宁瞪大双眼看他，微张着嘴，下唇颤抖得厉害，怒意瞬间转化为震惊，她拉住欲图离去落座的万望秋
　　嘴型清晰，她说:“别……”
　　一连说了好几句，祈求意图明显
　　但万望秋侧过头看她，笑容暴露在陈单眼前，Alpha眼眸深邃，戾气一闪而过，又很快恢复正常，冷峻傲然之气一如那天在金库一般
　　他没有说话，万望宁肉眼可见地不可置信和夹杂其中不知真假的哀求
　　她好像要跪下了
　　幸好，几个陈单不认识的人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搀扶着人离开现场补妆，万望宁几乎被拖着走的，她一步三回头，神情恍惚
　　秦易大概发现局势的转变，再没有刚才那般看戏姿态，皱着眉看了眼万望秋，又垂下眼快速瞥向万望元，没有停留太久，连忙紧跟上去

　　局势瞬息万变，高处的风有些大，吹得陈单寒意骤起
　　他拿下望远镜，几百米开外，人变得很是渺小，连衣着都变成色块，更别谈面部情绪
　　但万望秋阴鸷狂傲的表情时常盘旋脑海
　　陈单沉下双眸，嘴唇紧抿，他有些好奇万望秋到底说了什么

　　就那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陈单突然明白了
　　万家排斥万望秋，不，应该说万望秋排斥万家，所以他到金库，根本不是代表家族，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攀上了什么名门显贵，他敢这样猖狂嚣张，只是因为足够疯
　　万秦联姻的内情跟万望秋肆无忌惮的挑衅有没有关联尚且无法确认，唯一确定的是，他是个疯子
　　因为就在万望秋和万望宁唇枪舌战的时候，陈单终于从脑海中挑拣出一些记忆
　　他想起万望元脸上那个止咬器的怪异之处，那个款式和规制……
　　分明是狗用的……

　　陈单握紧望远镜，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他有些恶心，难受得差点不自主蹲下，又理智地站直身子，眉头紧锁
　　微风拂过，寒意袭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做什么站在这里”
　　Beta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