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首次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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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胆大的侍者开始朝李照康的尸体靠近。这里不少侍者是临时工，平时不在李家私宅工作，此时遇上如此大事，便也顾不上领班劝阻，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拍摄现场的惨状，以便在社交媒体上八卦一番事件内幕。
越来越多的人凑上来，人群拥挤的样子不像是在围观一个犯罪现场，倒像是在博物馆前看一副毕加索真迹。
“哎哎哎！你想干嘛！别动尸体！警察还没到呢！”人群中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抬手扯住一个热闹不嫌事大的侍者。
侍者被拽住了胳膊，急忙慌乱地抬头，一双鹿眼闪着怯生生的歉意：“抱歉抱歉！我刚刚被人推了一下，不小心撞了上去。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乱了！我……我马上就走！”侍者伸手抚平李照康被他撞出褶皱的领口，转身离开人群。
尘晃的目光在侍者脸上逡巡了片刻，忽然听到备餐区的角落里有人尖叫着喊救命，声音因为过度惊讶已经劈了叉，半响，那人才像是找回了魂，磕磕巴巴地喊道：“是变……变异体！”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邪门？”
“刚刚杀人的……难道是变异体？”
对超自然力量的恐惧很快胜过看热闹的好奇心。人群再次惊慌四散。
尘晃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三个人影比他更为迅速地冲进了黑暗之中。
为首的白色身影身形迅捷，即使在急速跑动时依然姿态挺拔，礼服服帖的包裹他精瘦的腰身，随着他身体的摆动而掀起衣角，柔软的头发被带着在脑后轻轻晃动，像要搅动一池轻柔的风。
鼻尖莫名漫上一阵干燥的火星烧灼的气味，恍惚间尘晃莫名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无论是对方迈步的习惯，还是手臂摆动的幅度，似乎都能勾起脑海中某个重复的画面。
三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远处。等尘晃收回视线，尸体前围观的人几乎散了个干净，然而李照康脖子上的项链却不见了踪影。
该死。尘晃无意识地绷紧下颚，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莽撞的侍者，似乎正是此前被李月揽进怀里的那位。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舌面顶上犬齿，尘晃抬腿朝刚才人声的方向飞奔而去。
……
备餐区的通道不似主要通道那样宽阔，甚至连灯光都暗下不少。
通道两侧是两面大型的落地窗，窗外的花园被打理得很好，在夜晚稀疏灯光的映射下，影影绰绰好似一个原生态丛林。若是平日，这大概会是番不错的风景，可现在却因为无人涉足而像一个幽深的洞口。
远处三人立在通道中央，手上已经佩戴好嵌合体才有的特制手环。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闻声转头，见到尘晃的身影时忽地眼睛一亮。
尘晃大步走入通道，在三人面前站定，他盯着少年手上的仪器看了一会儿，突然不咸不淡地伸出手。
“这里疑似有变异体出现，无关人员注意自我保护，尽快撤离。”白衣男人对尘晃冷冷开口，显然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
“冤枉。”尘晃挑眉，亮出嵌合体的证件无辜道：“我可不是无关人员。各位是？”尘晃对着三人提问，眼睛却只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衣男人，似乎并不急于知道答案。
黑框少年看了身边的黄毛一眼，黄毛撇了撇嘴表示无奈。于是他调转方向，快速地对白衣男人比出手语。
嵌合体小队在执行任务时都会设置只有自己成员可以看懂的手势暗号，方便指挥官布置战术规划。
但尘晃却可以毫无障碍地读懂少年的意思，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一同作战。少年在说：伪装怎么办？登录信息会上传到观星局。
指挥官看着打着手语表情着急的队员，眉头微微皱起。他依然不愿意尘晃介入，即使此刻只有利用尘晃的身份信息进入时空裂缝，才不至于让他们的伪装功亏一篑。
气氛陷入僵持。
尘晃开口打破沉默：“既然指挥官不下令，那我只好自作主张了。抱歉。”语调真挚却不容抗拒。
说罢他直截了当地接过黑框少年手里握着的黑色仪器，在自己的手环上轻轻一扫。仪器界面显示已自动登录尘晃的用户信息。尘晃将仪器朝四面一挥，仪器发出播报声：能量防护网已布局完成。
尘晃将仪器交还给少年，抬脚朝几人身后走去。
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看到少年悄悄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去看身旁的指挥官。
而他们的指挥官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空气中火星一闪，门上监控的红点在离尘晃十几米远的地方突然爆破。而后身侧传来了三人靠近的脚步声。
这让尘晃突然回想起梦里的情景，在拆监控这件事情上，此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熟练。
尘晃勾了勾唇，悠然开口道：“指挥官考虑得真周到。”指挥官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带着特有的唇齿发音。身后人听出了他的戏谑，脚步有些许停顿。
尘晃径直走到门边，毫不犹豫地徒手劈开了木门的锁扣，声音不大，力道惊人。门被推开，室外的风瞬间吹拂过脸颊，带着夏末丝丝缕缕的凉意。
身后三人皆是一愣。尘晃不以为意地谦虚道：“这是后勤系应该做的。”
黑框少年看着他的动作，兴冲冲地开口：“你真的没进过组吗？怎么这么熟练！”无论是封锁缝隙还是战场开路，尘晃做的的确滴水不漏且游刃有余，他了解队伍的需求，和其他队员有着出乎预料的默契。
“我没进组吗？”尘晃意有所指地反问道，他不记得和对方介绍过自己的详细信息。
黑框少年懊悔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唇，开始自圆其说：“……是从登录信息里看到的。”登录信息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即使是嵌合体也没有这么好的眼力。果然没等他说完这个蹩脚的借口，就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指挥官的一记眼刀。
“因为没有指挥官要我。”尘晃叹了口气，表情可怜。余光里一直走在阴影中的白衣男人轻轻抿了抿唇。
……
几人相继进入花园。从卫星地图看，花园并不大，大概十分钟就能走完。然而夜色中灯影稀疏，周围的一切便都显得昏沉模糊，像在一个醒不过来的梦中。
视线看不清晰，几人只能跟随细微的声响确定变异体的方位。
一旁的黄发队员侧头在夜色中听了一会儿，果断到：“这边。”然后带头朝前方的小路走去。
一只黑色大鸟在林中对着黄发叫了几声，为他提示变异体的准确方位，他几乎没对自己的容貌做太多伪装，长过眼睛的额发将他的半张脸藏在了阴影之中。黑框少年紧跟着走在他的右手边，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到半臂的距离，看得出来彼此非常信任。这是长期的相处和共同战斗才能培养出的默契，只要一个人做出动作，另一个立刻可以全心领会。
尘晃遥遥走在后面，视野中的白色身影总会习惯性地做出向左侧头的动作，像是要确认他的方位。几次过后，前面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刻意控制起脖子的角度，把自己固定在一个僵硬的走路姿势。
尘晃感到自己的左眼又一次疼痛了起来，不似那般剧烈，却是更难抑制的隐痛。背脊渗出了一层薄汗，那种呼之欲出的力量，在他对着病床前的铁饭盒发呆时，也曾清晰地出现过。而现在，只有在他刻意将目光从前面那人身上移开时，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夜色在无人的花园显得极深，树叶被风吹动的声响和间或的虫鸣，都被更空旷的寂静吞噬。
不知为何，花园似乎不像地图显示的那般小。自小径入口处进行不到百米，道路就出现了几次分叉。举目看去，每一条小径都弯弯折折，仿佛没有尽头。黄发少年依旧依靠异能辨识方向，带领众人向前。脚步打在石板上的声音太过明显，几人选择涉草而行。不时有细枝横在眼前，幸好他们反应敏捷，没有因此出现任何剐蹭。
当路径再次分叉时，尘晃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黑框少年疑惑地回头，前面的黄发也停下了脚步。
“这里像个迷宫。”尘晃双眼观察着四周，言简意赅道：“在一般的设计中，设计师会用道路宽度和材质来区分主次道路。但这里的道路几乎完全一致，看不出区别，因此这个花园迷宫的设计，应该是有意为之。”
显然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点。黑框少年一掌拍上黄发队友的背，自豪道：“我们有施柯带路，肯定没问题！”被叫漏名字的队员背脊一震，有些恼怒地看着队友。
尘晃好似没有察觉异样，只继续道：“既然把这里设计成了迷宫，为什么又要发出声音引导我们前进。变异体的目的到底是将我们困住，还是带我们离开？”
几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变异体的行为的确有些矛盾。尘晃抬起眼皮乖乖征求意见：“指挥官，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被突然点名的男人再次因为尘晃的态度微微愣了神，不过只是片刻，他的眼底便再次恢复清明：“的确，我们很有可能正被牵着鼻子走。既然如此，那就尽量不要关注声音的来源。”指挥官利落地指示道：“分两队去探前面两条路，注意标记位置，十分钟在这里集合，汇报情况。”
尘晃静静盯着他说话时上下碰撞的嘴唇，没有打断，只在他说完后，才低笑道：“被牵着鼻子走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它想让我们看的东西，未必不是我们想看的东西。”
指挥官一时无言。尘晃做了个抱歉我乱说的的表情，慢悠悠地朝施柯走了几步，主动选择了分组：“不如我们两人去声音的方向看看？”说出的是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施柯却已经开始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天赋，可以用犬类般坦率的表情将请求和命令融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让人无法拒绝。这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让人不由想要跟从。
然而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个后勤系。施柯多少对星图的判断感到些许困惑。
他转过头看了看其他成员，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轻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两人随着施柯所指的方向，朝左边的小路走去。
待背后的视线消失，左眼的疼痛也快速退去。尘晃在选择分组后没再去看指挥官的表情，或许对方也已经将它刻意隐去。
两人走出一段路，尘晃才缓缓开口道：“你们落队，一直这么不近人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首次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