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打工人》九云屏

5、试探珍珠

　　楚楚找遍所有可能的地方，依然没有那副图的踪影。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立马回想了一遍，那图中衣裳样子，除了袖口和腰侧的蝴蝶结样式，其他并无制式的大幅改动。花样子也只是普通的葡萄，和传统绘画风格不太一样罢了。

　　若是有人无意带走，也没什么要紧的地方。

　　若是有意……那必是针线房此次要参与比赛的人。

　　以此图参赛，也许别致有之，但并不完美。楚楚当时只是随手画了个样图而已，并不是心中最终的想法。

　　但因为没有防备，也没做任何手脚。如今想找出这个人，却是毫无头绪。

　　针线房想争这个头彩的织娘不在少数，有银钱可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博名声的好机会。

　　在这里的无数宫女太监来自宫中，自然想得贵人青眼，指望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一时间，好几个人浮现在楚楚脑海，她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又觉得很多人没有理由。

　　毕竟她才来一年多，并不是特别突出的人物，更何况还被孤立，有谁会觊觎她的作品呢？又有谁知道她脑中有好想法呢？

　　她想到了珍珠，自己的一些想法只和她说过，毕竟之前俩人组队，她是最了解自己想法的人。

　　此时，正是午时众人休息的时刻，楚楚心中有了计较，马上捡了几样吃食包起来，提着就去了珍珠的厢房。

　　厢房里同住的织娘说她去了刺绣房。

　　刺绣房里静悄悄，只有珍珠和明月细碎的讨论声。

　　　“娘娘一向喜欢艳丽点的颜色，如果以靛青打底，会不会太暗了？”

　　明月正要回答珍珠的话，一抬眼看到门口的楚楚愣了一下。

　　　“楚楚，你……这时过来做什么？”

　　　“我找珍珠。”楚楚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珍珠，珍珠已经三两步走了过来了，见楚楚递给她吃食更是惊讶。

　　她背刺对方后，对方还给她拿吃的？

　　　“珍珠，我画的一副图样找不到了，昨日就放在工位上，你有没有看见？”楚楚最终选择了坦言，她牢牢盯着珍珠的眼睛，企图在里面看到一丝不安、心虚，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甚至珍珠露出一丝迷茫。

　　　“是什么样的图样？我昨日午时回家了，并不在针线房。晚间回来后倒是去了一趟，不过你的工位上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东西。”

　　珍珠见楚楚提了吃食，还主动询问说话，想着她应该是对自己做的事释怀了，方才高兴收下。

　　昨日晚间她早已因为警觉把自己的东西重新收拾规整了，工位上干干净净才正常。这说明去外院见小山哥时，珍珠确实不在场。

　　楚楚迷惑了，珍珠的样子连镇定都算不上，完全就是没get 到一点她的试探。

　　　“是一张花样子……想来是放到别处了，我回去再找找。”楚楚没有如实托出，她不想打草惊蛇。

　　　“对了，楚楚姐姐，你即来了刺绣房，这里有些银饰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珍珠高兴地从明月身后抱出一个大藤箱，放在楚楚面前。

　　楚楚摸不着头脑：“银饰？你给我银饰干什么？”银子就是钱啊，给她银饰是讨好？而且什么叫能不能用上？钱能用不上吗？

　　说话间，珍珠已经打开藤箱，明月也放下手中活计走了过来。

　　　“历朝历代，服饰变化五花八门，到咱们大梁朝，主子贵人们都喜欢用银纽、银带、银环一类装饰衣裳以显富贵，这里都是我历年来收集的银饰，你看有喜欢的拿去用。”明月见珍珠的反应，也对楚楚释放了善意。

　　果然，打开的藤箱里是各种银扣、银珠、银鱼等，装饰品众多，银光闪闪。

　　楚楚突然想起自己看的图册里说的，本朝服饰以材质与工艺独树一帜，衣饰华美至极。此刻，才明白这个材质是什么。

　　除了进贡的各种金贵布匹，金银饰物也是材质之一，传说中的金丝金线不过常规操作而已。

　　而这种不算秘密的秘密相当于告诉她出题范围、答题要点啊！

　　　“你们……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楚楚本想问你为什么帮我，又一想，何须问，珍珠昨日言谈是愧疚的，如今她愿意如此示好，自己心中明白就好，说出来徒增尴尬罢了。

　　楚楚没拿太多东西，只翻了翻里面的各种样式开开眼，最后取了一对儿银鹤收下。

　　　“这银鹤倒是别致，那我可就拿走了？”楚楚玩笑着看向明月和珍珠。

　　“拿走拿走，挑了半天就看上这个？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明月打趣道。

　　两人也知道楚楚不是那贪心之人，以此表示不计前嫌而已。

　　出了刺绣房，楚楚心里明白，珍珠其实没有必要偷她的图样，有明月在旁，她能获得的比单一个图样多多了。

　　那是谁呢？到底背后的迷雾里站着的人是谁？

　　王妃宫装是有规定制式的，并不能随意更改造型。因此，楚楚便从料子的舒适度、衣裳的配色、刺绣的纹样入手，不再试图标新立异，而是真正让衣服为人服务，成为一件衬托女主人气质荣光的衣裳。

　　楚楚有了新的思路，灵感便汹涌而来。舒适度最好的自然是丝绸面料，但缎面却能凸显图案和光泽，因此她选择以绸为大衫，以缎为霞帔。

　　而大衫上的图案是最能让人眼前一亮的部分。历来大衫上多是刺绣宝相花或鸟纹饰，宝相花也多以牡丹、芍药、莲花、兰花、梅花为主。楚楚此时，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图案，想来可以一用。

　　再次就是霞帔上的装饰，因为是披在肩上的，更是需要引人注目。

　　最后就是看刺绣的功力。王府织娘虽比不得皇宫里的尚衣局，但也无需太过出挑，否则超过宫妃的衣裳也未必是好事。

　　这是楚楚自己琢磨的一点想法。

　　好在比赛也只是要看图样以及大致的成衣实物，最后王妃娘娘的衣服还是由制衣房掌事组织经验老道的织娘来完成的，并不需要下面的参赛者自己去做。

　　最终的成衣需要五日时间制作，所以她们需要在正月初十那日交上图样和实物。

　　楚楚埋头苦干了四个日夜，终于完成。

　　为避免意外，她赶在比赛结束最后一个时辰才将衣服图样交到李先令处。

　　晚间刚吃过晚饭，李先令便来找她了。

　　见到是李先令亲自来，楚楚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衣服有什么问题？

　　李令先却并未多言，只要她快速梳洗收拾一番，便带着她往后院去了。

　　入府以后楚楚才知道，进府那日见到的府门不过王府后门之一而已。

　　而整个后院之大楚楚从未见过，因为他们下人打杂之处与后院其实是分隔开的，只一个花园拱门相连，平日里只有几个管事可以通过拱门去到后院回禀差事，其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今日随着李令先这才是头一遭。

　　不过楚楚未曾注意太多，一个是天色已暗，看不清，一个是心中打鼓，只顾思考应对之法了。

　　等走到王妃住处，楚楚只觉得太远了，王府真大啊！

　　竟然是王妃召见她。

　　李令先禀告后，屏风后一个曼妙的女声响起：“让她进来吧！”

　　李先令出来时朝她使了个眼色，便退下了。

　　楚楚小心翼翼走进去，眼尾看到有人，便立马跪地问候：“民女佘楚楚，请娘娘安！”

　　一阵微小的喧闹声过后，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娘娘在这边，别紧张。”

　　楚楚方才知道自己拜错了地方，连忙抬头一扫，看到斜前方正中坐着的美人，定是王妃了。刚刚说话的应该就是下首正看着自己微笑的嬷嬷。

　　她利索爬起来，挪过去又立马跪下，比刚刚更加虔诚地拜下去。

　　“你这丫头，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呵呵～”王妃似乎笑了一下。

　　楚楚没有答话。她只从小山和之前李允芝的闲聊中大致知道，王妃是继妃，只比王府世子大上两岁，想来应该很年轻。

　　刚刚一瞄，果真是个美人。

　　美人华衣美服，靠在大迎枕上，慵懒地以手支颐对她问到：“喏，那衣裳是你做的？”

　　楚楚抬头朝王妃示意的地方看过去——侧间堆放着一排排成衣，五颜六色、样式各异，她做的那件正摆在中间，庄重华丽，令人耳目一新。

　　眼角甚至扫到了一件有蝴蝶结元素的衣服……

　　“禀娘娘，中间那套确实是民女所做。”

　　“你是怎么想到用如此粉嫩的彤管色做大衫的？刺绣图案更是用了胭脂紫色宝相花来配……”王妃一边指点一边摇头，楚楚心脏开始缩紧。

　　　“胭脂紫……俗气，这俗气颜色年轻贵女们是不穿的，反倒是上了年纪的人才穿，不过……用来做宝相花刺绣点缀……也不是不行。”

　　　“再配以松石绿滚边，倒也别有味道，霞帔也是松石绿的，倒是不常见……总之，一堆乱七八糟的配色，放在一起又莫名的顺眼……”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王妃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