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打工人》九云屏

3、大闹制衣房

　　楚楚先去找了蕊心，把登枝绊倒自己以及原因告知，于她。并在蕊心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静月恶人先告状之事。

　　蕊心先是见她有过目不忘之能，火气已去了大半，这会儿又听见这些前因后果，自是安慰她。

　　可蕊心也不过制衣房管事姑姑，也只是让她去找喜公公和李令先。

　　楚楚有些犹豫，但一想登枝当着制衣房那么多人的面诋毁自己，又公然欺负自己，如果不闹大，自己以后恐怕要一直顶着“偷奸耍滑”的名头了。

　　姑姑一直与她说，王府规矩大，极不喜欢不守规矩的奴仆。

　　如果任由恶名缠身，以后谁都能诬陷自己，时间一长，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她便在此间无立足之地。

　　也要让某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才行。

　　楚楚先是去了喜公公处，将静月日常偷懒、使唤她的事翻了个干净，又讲起登枝为静月出气，绊倒自己损毁王爷制衣单一事，最后又是极力解释偷奸耍滑的是静月，而非自己。

　　喜公公全程面不改色听完，也没有说要如何处置两人，只问楚楚：“先时欺负你你为何不说？到此时你说她种种过错可有确凿证据？我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啊！”

　　楚楚只觉这有何难，要求与静月当面对质。

　　静月果真来了，俩人在喜公公面前你告我状，我告你状，纷纷控诉对方不做事，事都是自己做的……

　　喜公公听了一耳朵，脸色越来越不好：“你两个互相推诿，我听着说的都有些道理，你们说我该怎么判呢？”

　　“我不想与这样倚老卖老、背后议论别人的人做师徒，还请喜公公给我换个师傅吧。”楚楚已经看出喜公公的不耐烦，心里也知在这里恐怕找不到什么公道了，不如解决实际问题，离静月此人远远的，方能解气。

　　可喜公公并未同意。

　　“这样吧，静月登枝有错在先，让她们俩给你道歉。你也别这么大气性，两人相处不睦，也非一人之过，你也得好好反思才是。”

　　看来是要各打二十大板，继续维持原样了。甚至喜公公有意偏袒对方，只是楚楚自我感觉，也不好说出口。

　　楚楚心里失望，又想到李令先，自己是她领进来的，她如今是后院一把手，肯定不会偏袒别人。

　　于是，找到李令先，楚楚将前因后果讲明，一样提出要换师傅的想法。

　　李令先态度极好，先是温言安慰楚楚，每句话都说的恰到好处，认可楚楚的道理。而后，斥责静月登枝的行为不端，责备喜公公管理不当。

　　看似处处为楚楚撑腰，却没有应承她的任何一个请求，甚至没有将静月叫来训斥。只吩咐针线房将静月登枝两人罚了两月月银。

　　倒是对登枝，吩咐喜公公当众打了十个手板，并警示众人，天塌了也不能因为私人的恩怨影响王府的事情和名声。

　　至此，楚楚方才明白，她们这些个人觉得天一般大的委屈，在上头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

　　若不是登枝害得制衣单损坏，可能连那十个手板也不用挨。

　　或者若不是自己记性好，重新写出内容，弥补过错。也可能轮不到自己告状，三人均一顿板子打死打残了。

　　上面的处置看似才尘埃落定，下面的影响早已开始。

　　本以为静月受罚后会对自己不假辞色，毕竟还是师徒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楚楚也甚是难受。

　　没想到静月倒是一收之前的颐指气使，变得客气了许多。

　　楚楚便也假意顺从，俩人都不再提旧事，忍着隔阂硬装和睦。

　　登枝自被打手板后，便从众人视线中消失，很久才在后厢房碰到一回，看着消瘦了很多，人一下子苍老起来，之前整日围在一起身边的姐妹们也不见了踪影。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再没碰到过登枝。听人说，她到了年纪，被接到王府庄子上养老了。

　　登枝如今的境况，会有安逸的养老日子过吗？

　　楚楚努力忽视一时的心软，若不是补救及时，登枝或许已经害死了自己。

　　她不能可怜她。

　　更何况，她如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经此一事，很多宫女包括外面进来的织娘都有意无意疏远楚楚。每次她的工位周围总是空荡荡的，别人凑在一起聊天，见到她进来便突然安静起来。

　　没有人再与她肆意闲聊，没有人再因为她会写字、活儿做得好围在身边夸赞。

　　仿佛所有人都默默约定好不再理她。

　　就连王笑笑和李允芝也与她话少了很多。

　　以前她们会邀请她去自己家，几个人一起在休沐日出去游玩，一起做吃食，一起聊八卦。

　　现在突然退到了日常的点头之交。

　　楚楚还清楚的记得，当她将事情的经过说给王笑笑和李允芝听，想让她们评评理，她们都说楚楚做的对，甚至说对她们太过仁慈……

　　她也记得，王笑笑给她讲过她与自己的师傅如何斗智斗勇，闹得鸡飞狗跳。但她们的矛盾从来没有被上面知晓，即使如今依然矛盾重重，却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更记得，李允芝与她讲的，自己当前的一切是如何与喜公公斗智斗勇得来的。

　　可楚楚知道，即使喜公公并不喜欢李允芝活络的心思，但从来抓不到她的把柄。

　　原来，这里也有自己的潜规则。

　　前世还没来得及进入职场就被那个世界秒了，这辈子到底还是逃不过社畜的命运。

　　没有时间给她伤春悲秋。

　　没有人帮助她，她还要靠自己去解决问题，提高速度，才能抢到一份热饭；自己靠能力得到应得的福利和报酬保证生活质量。

　　好在除了孤独了些，王府没有刻意克扣什么，除了忍受心灵的煎熬。

　　楚楚在漫长的独处中告诫自己：不要高看自己，不要活在别人的看法中，做自己该做的事，任尔东西南北风。

　　想改变眼前的现状，不是去讨好谁，融不进的圈子不要硬融。只有做一个有价值的人才能被看到。

　　她又在无形中为自己确立了新的目标，她要努力做个有价值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彼此对对方有用比纯粹的情谊更加牢固。

　　日子如流水，转眼到了年下的休沐日，因为要在家中过年，倒是可以休上十天假。

　　楚楚用攒的月钱买了不少布料，给家中每人做了一套新衣。

　　当下还有农人贫困，一家人合穿一条棉裤，一人穿出门，其他人只能坐在床上以蔽体。因此，众人十分高兴，在农家有整洁的新衣穿已是极好的日子了。

　　每到这时，楚楚总是感慨，虽然王府的日子艰难，但和外面食不果腹的人相比能有这样一份差事已是天大的幸运。

　　因此，过完年楚楚又仿佛重新增长了力量。

　　在和静月强装的和睦中一年的时间很快就溜走了。她也终于出师，不用再和静月日日见面，彼此都松了口气。

　　经过一年练习，如今楚楚可以自由出入针线房里的裁衣房、制衣房和刺绣房，能够独立完成分派下来的活计。

　　在针线房，首先要本领过硬。再好的天赋也比不过那些浸淫其中二三十年的人，楚楚除了做好针线房的活儿之外，无论花房、库房、浣衣房还是大厨房，只要有活儿交到她手中，她从不推拒，总是认认真真办好。

　　时间长了，倒是有几个管事对她态度较好，有什么好事也不会避着她。

　　因此，消息上她也算灵通。渐渐的，就有那心思活络的新人靠过来，楚楚便也顺水推舟，时不时透漏一些上面的消息。

　　珍珠是王府家生子，虽然进了针线房，但父母具是府中老人了，往后去处必然是不会差的。

　　也许是家人从小熏陶，珍珠做事沉稳谨慎，却又待人热情真诚。很快便获得了众人的好感。

　　楚楚也很喜欢她，却不能像以前对王笑笑和李允芝那样轻易放下心防。不过珍珠极有分寸，总是热情的恰到好处，并不惹人生厌。

　　楚楚也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事的智慧。使她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性情太硬太直，并不适合人情练达的王府。

　　算是彼此互惠，因此上相处的倒也融洽。

　　眼看有了小群体，原来避着她的一些人也渐渐与她打成一片，每日见了有说有笑，干起活儿来也不那么枯燥了。

　　楚楚现在进了刺绣房，每日要做上两个时辰刺绣，多了眼睛就受不住了。其他时间便在制衣房或裁衣房消磨，日子倒是轻快。

　　“这是我娘用晒干的菊花做的菊花枕，枕上能养神明目、缓解干涩。你每日要刺绣，最是伤眼，把这个枕上会好些。”珍珠言笑晏晏地塞给她一个枕头，话更是说的动人心弦，楚楚心中感激，抱着菊花枕又教珍珠如何裁衣，比珍珠的师傅还尽心。

　　改日，楚楚便做了两条抹额送给珍珠，让她带回去给家中母亲和奶奶。两人这么有来有往地，关系更好了。

　　楚楚也一改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开始关心周围的人和事，不再自做清高地不愿谈论她人私事，而是跟着大家一起八卦，反而更加容易融入别人的圈子。

　　这对她是个新奇的体验，原来打成一片只需要一起人云亦云地吐槽，不需要分是否正确或者客观。

　　再加上有来有往地送些小东西，偶尔共情对方的情绪，身边的“朋友”渐渐多了起来，日子看着也越来越好。

　　没过多久，一个消息又打破了后院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