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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凭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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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画什么?”
头顶有阴影投下,季霖抬头看见是乌斌,又低下了头继续,手里的图纸才刚开始画,只打了线条,还看不出具体轮廓,“我想要一把摇椅,之前在镇上没看到我想要的样式,我打算画好了样式,去找工匠帮我做一把。”
乌斌将头歪过来,“你想要什么样式的,画出来我先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季霖诧异,“你还会木活?”
乌斌点点头,“简单的木活还是可以的。”
多才多艺啊兄弟,季霖加快手上的速度,很快摇椅的雏形就被画了出来,季霖将画纸转过来对着乌斌,“大致就是这个样子,能做出来吗?”
乌斌盯着画纸琢磨了一会,“可以,一会儿我就去后山砍些木材回来,后天就能做好。”
“那我也去。”季霖站了起来,他可是呆的都要闲的发霉了,有出门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两人拿上东西,主要是乌斌拿上砍柴刀,两人边向着后山去。
呆在房间里的罗响趴在窗户上,过于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直到目送两人离开,彻底消失在视野,才又咬着手指,神经质的走来走去,满是血丝的眼睛咕噜噜不停的转动,一刻不停扫视过屋里每一个角落。突然,罗响死死盯着一个方向,浑身都开始发着抖,嘴里的手指被咬的鲜血淋漓也毫无所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罗响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着那个方向不断鞠躬道歉。
“咚咚,有人在家吗?乌大哥?罗响?季小公子?你们在吗?”
罗响猛的扭头,脖子几乎扭出了不可思议的角度,半晌听出外头的是山树,这才回了一句,“来了。”
“罗响你在家啊,我刚刚叫了半天,你怎么都不出声的?”山树背着大包小包的进来,将东西小心放到桌子上,自己赶紧跑到厨房舀了一勺水咕咚咕咚牛饮一顿,出来后望这空荡荡的院子,摸了把脸上的水,这才问道:“就你一人在家,乌哥和季小公子呢?”
“出去了,”罗响看着桌上堆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
“哦,是季小公子定制的衣服,哎,上回和冯婆说好了,衣服做好了后我们去拿,要是有什么不合适再去找她改,今天冯婆家六娃子来喊我,我就去了,结果去了才发现我背包满了没地方放,只能就这么拿着回来,可把我累死了,哎!”山树抓住罗响要解包裹的手,立马发现大拇指一片血肉模糊,“惊的立马叫起来,“你这手怎么了?”
罗响挣脱开,把手掩到袖子里,“没事,刚刚我在屋子里收东西,被你一叫唤,夹到了手。”
“那你赶紧去包扎,”山树一边说,一边将码在上头的包袱往上推了推,防止掉下来。
“你这是赶我走呢?”罗响看着码在桌上小山似的衣服,再看山树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爽,“怎么,那小白脸给你好处了,被人当下人使唤,瞧你还高兴上了。”
“怎么说话呢,”山树瞅了一眼罗响枯槁的模样,没和他计较,又像是想到什么乐的龇牙,“我跟你说哦,我觉得季小公子可能旺我。”
说着山树往罗响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的压低音,“我跟你说,那天乌大哥不是拜托我带季小公子在镇子上转转嘛,后来季小公子去冯婆那里定制衣服,顺道给我也买了一件,就是那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样去我老丈人家的酱料行帮忙,你知道的,当初我就是在酱料行做学徒,和我媳妇日久生情。我老丈人一只觉得我是想偷师才娶的他闺女儿,那么多年了,一直都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曾今还和秋乐珍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惹的秋乐珍有一阵子伤心的天天擦眼泪,连着我家那几个娃子也不着老丈人喜欢。可就是那天,你猜怎么着,”山树一拍大腿,“就是那天我干完的时候,我老丈人竟然主动和我搭话,不仅如此,之后还指点我哪弄的不对,还让我以后他做酱料的时候,在边上好好看着!”
山树越说越激动,可以说是红光满面,“他以前都防我跟防贼一样,我要是感靠近他做酱料的房间,能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现在呢,现在让我愿意让我跟着他学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罗响,这意味着我老丈人终于愿意接纳我,我把当一家人了!”
“巧合罢了,”罗响嗤了一声,“你小舅子天天游手好闲,拿家里钱出去花天酒地,你家老丈人对他失望是迟早的事。”
“但偏偏就是那天,我老丈人他同意了,我从和秋乐珍结婚从前到结婚后,都要有五六年了,那么多个日夜,偏偏就那天。”山树被罗响冷水泼的有些不高兴,“反正我就觉得季小公子旺我,而且我觉得乌大哥和季小公子在一起也蛮开心的,前几天还让我帮忙留意有没有卖椒瘤花的,说季小公子这几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见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吃了不少椒瘤花,估计是喜欢,你也知道那东西只有山里有,是个紧俏货,价格可不便宜,偶尔谁家采到了,都是卖给镇子上的大户,你看,乌大哥对季小公子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给我做的就是臭鱼烂虾,山树没有听出罗响话里的咬牙切齿。
乐呵呵的搬了两张小凳子,拉着罗响坐在院子里唠嗑,顺便等着乌大哥他们回来。
“对了,那个姓季的小子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山树摇摇头,“这都是人家里事,我哪能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一天到晚小少爷前小公子后的叫的那是一个欢快?万一那个姓季的是个骗子呢?”
“你见过哪个骗子出手那么阔绰的?”山树指指桌上的“小山”,“看看,就这买衣服的钱,都够我们家过大半年了。”
“没准是骗来的呢?”
山树看着罗响,“罗响,你怎么总和季小公子过不去。”
罗响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抱歉,
是我反应过度,我在外面这么些年,遇到过不少类似的骗子,看起来阔绰,实则那些积分不是从上一个受害者那里骗来的,就是借来的,我见过不少被骗的家破人亡的,我和淮子一开始的时候就吃过这个亏,说是看中我们两个小伙子踏实肯干,想培养我们两个,以后做他们名下铺子的掌柜的,结果是想把我们买了去做苦力,还好最后被我发现不对,拉着淮子跑了才没让那些人得逞。”
“真的?”山树跟着感叹,“真没想到外边那么危险。不过我觉的季小公子应该不是,你看他瘦胳膊瘦腿的,不说乌大哥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 ,他跟着乌大哥又能图什么?”
罗响一时语塞。
“对了,我帮你打听过了屋子的事,你也知道咱们这儿虽然叫镇,但跟人家真正的镇子差远了,经过我们镇子的人也少,大家都熟门熟户的,一时还真没有哪家房子空着,不过离我们家不远那快至今还空着,你可以和我一样,在那里起套房子,离我家也近,咱俩还可以做邻居。”
罗响知道那地方,地方偏不说,地也不肥,种什么都长势不好,久而久之这才荒了下来,“还是再看看,起套房子太费工夫,当初你那套房子,我们哥几个为那点泥巴,挖了多少坑,忙活了多久,全都脱了层皮,半个月都不想动弹。”
谈起当初的青春岁月,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罗响一直崩着的神经也缓了下来,好似他一直就呆在武门镇没出去过,好似……
罗响突然感觉脚上一凉,低头,就和一双青灰满是怨恨的眼睛对上。
罗响突然跳起后退数步。
“怎怎么了?”
“没,没什么,”罗响又要咬手指,看见上面的伤,只解释一句,“抱歉山树,伤口有点疼,我回房去上药。”
就匆匆回房,赶紧解开衣服扣子拽出脖子上挂的锦囊,手哆哆嗦嗦从里面掏出里面装着的符纸。黄色的符纸已经一大半变成黑色。
罗响手在虚空猛点,很快又一张符纸出现在手里,罗响像是抓在救命稻草,紧紧攥着,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喃喃自语,“变快了,不行,没时间了,不能再拖了。”
“乌大哥,季小公子,你们回来了。”
罗响再次悄悄走到窗口,透过缝隙看见季霖解开包裹,拿着衣服在乌斌身上比划,然后推着乌斌进屋去试试,接着自己也拿了一身进了房间。
再出来时两人光鲜亮丽,姓季的那个小子被衬的皮肤越发白皙,好似上好的珍珠,明眸皓齿,倒真像哪家不谙世事出来游玩的翩翩少年郎,就连和他一起从泥里滚出来乌斌也好似突然换了个人,成熟稳重里又透着几分危险的野性。
罗响面容扭曲,凭什么,凭什么!